如果中美對抗，澳大利亞會幫誰？

如果中美對抗，澳大利亞會幫誰？

澎湃新聞實習記者 高慧峰 澎湃新聞記者 楊小舟

2014年11月16日，澳大利亞布里斯班，G20峰會上「考拉外交」引起熱潮。 CFP 圖美國國會的超黨派諮詢機構「美中經濟與安全評估委員會」11月20日在其年度報告中表示，最近一段時間美中之間的緊張關係加深，亞太地區發生衝突的風險在加大。報告的結論表明了當前構建中美新型大國關係的迫切性，但也給美國的亞太盟友帶來選擇的難題：一方面，中國是澳大利亞、日本、韓國等國家經濟增長最重要的發展夥伴，另一方面，通過雙邊聯盟的方式，美國為澳大利亞、日本、韓國等提供軍事保護，中美對抗的出現將使這些國家在戰略上面臨進退兩難的境地：應該幫誰？澳大利亞國際關係學者Nick Bisley在2014年第二期《亞洲調查》（Asian Survey）雜誌上發表論文，以澳大利亞為案例進行了回答，認為在中美衝突的情況下，澳大利亞將深化與美國的同盟關係，維持美國主導下的亞太秩序。在這篇名為《澳大利亞與亞洲的三邊困境：北京還是華盛頓？》（Australia and Asia』s Trilateral Dilemmas: Between Beijing and Washington?）的文章中，作者回顧並分析了澳大利亞對外戰略的變化和國內對戰略問題的討論，認為澳大利亞的這一選擇是其對外戰略和國內政治的必然結果。澳大利亞面臨中美二選一困境在整個20世紀，澳大利亞的經濟與安全利益都繫於一個國家，因而其外交與國防政策的制定是相對容易的。從1901年聯邦成立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前，由於與英帝國發展了密切的經濟和安全關係，澳大利亞對外戰略與英國基本保持同步。二戰後，美國取代英國成為澳大利亞最重要的亞太地區夥伴，通過1951年簽署的《澳大利亞、紐西蘭、美國安全條約》為澳大利亞提供安全保護，同時也成為澳大利亞經濟發展最重要動力源。澳大利亞對外戰略也長期與美國保持一致。上世紀80年代，日本取代美國成為澳第一大貿易夥伴，但由於美日同盟關係的存在，澳大利亞無需在經濟和安全利益間進行選擇。2007年以來，中國成為澳大利亞第一大貿易夥伴國，其雙邊貿易額遠超澳美、澳日貿易，而且澳大利亞的自然資源稟賦與中國在電子產品、電腦和消費商品上的強勁出口形成了極好的經貿互補關係。此外，澳大利亞也變成了中國最大的對外投資對象國，投資額不斷增長。澳大利亞的經濟發展越來越依靠中國。當前，美國重返亞太，平衡日益崛起的中國在亞太的影響力。中美摩擦以及未來對抗的可能性，將使經濟福利倚重中國而安全利益繫於美國的澳大利亞面臨艱難的二選一問題，而無論哪個選擇都會給澳大利亞造成巨大的損失。澳大利亞可能的戰略選擇澳大利亞的戰略困境在上世紀末已經被澳大利亞國內的學者和決策層所意識到，並圍繞這個問題進行了多次的爭論。對於如何協調澳大利亞經濟和安全目標的問題，澳國內大致形成了四種解決方案。第一種是自由主義戰略。該戰略認為中美在亞太地區經濟和安全方面存在巨大的共同利益，衝突的高昂代價使中美關係破裂的可能性很小。因此，澳大利亞可以藉助東亞峰會、APEC等國際機制推動地區經濟開放和信息交流幫助調和中美之間矛盾。第二種可以稱為「陷入」（enmeshment）戰略。該戰略認為衝突是由於中國不滿意美國主導的亞太秩序。澳大利亞應當通過現有國際機制吸引中國的參與，並致力於改變中國決策制定者思考戰略利益的方式，使中國接受現存秩序的原則規範。第三種是對沖戰略。該戰略承認中美之間存在軍事競爭和衝突的可能性，要求澳大利亞在安全上強化澳美同盟，並且提高澳的軍事能力。同時，澳應採取更加靈活的外交政策發展與中國關係，盡量減少可能的經濟損失。第四種可以視為是「獨立」戰略。從長期來看，實力的不斷增長使中國不大可能接受美國在亞太地區的主導地位，中美之間將形成新的權力平衡。在這種情況下，澳大利亞需要減少目前對美國的依賴，發展自身的國防能力以維護自身安全，從而減少在中美之間協調經濟和安全利益的需要。澳大利亞的選擇：對沖戰略從外交實踐來看，澳大利亞既沒有在經濟和安全利益之間採取折中態度，也沒有謀求獨立的外交政策，而是選擇對沖戰略，將強化澳美同盟作為目前澳戰略重心。澳大利亞的戰略選擇主要基於以下四方面的考慮。一是澳大利亞能夠有效管理此戰略帶來的經濟風險。澳大利亞的經濟繁榮來自其對全球化的深度參與，除中國外，美日等國與澳有深厚的經貿關係，且美國是澳最主要的投資國。而且，澳中經濟相互依賴的事實使得中國不能在不受損失的情況下對澳大利亞施加經濟壓力。二是澳美同盟在國內獲得廣泛的支持。在政治層面，不同陣營的政治家也普遍公開表明其對同盟的支持，而且，絕大多數國內民眾認同澳美同盟對澳大利亞安全的重要性。三是澳美同盟帶來的巨大收益。同盟保護澳大利亞免受外來軍事侵略，為澳軍隊建設提供必要的資源，使澳能共享美國發達的情報系統，以及影響美國外交政策制定。脫離同盟將給澳大利亞帶來巨大的安全成本。四是對美國在亞太主導地位的信心。澳大利亞政治精英相信美國能夠塑造亞洲國家的戰略行為，並且能夠有效管理地區風險。美國將在亞太繼續居於主導性地位。當然，無論是在經濟還是安全方面，中美並不願意進行對抗，這不符合雙方的利益。澳大利亞也能在繼續與美國保持同盟關係的同時深化與中國的經濟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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