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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的文學意蘊

榮格說:「人生中有多少典型情境就有多少原型,這些經驗由於不斷重複而被深深的刻鏤在我們的心理結構之中。」 弗萊說:「象徵是可交際的單位,我把它稱作原型,即那種典型的反覆出現的意象。」 傅道彬先生說:「我認為中國文化的原型系統是興與象······興象系統那些富於聯繫富於傳統的象徵物,正是中國最早的文化原型模式。」 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但似乎原型被賦予的意義有一定的聯繫:典型抑或是傳統,意象,象徵。無論如何,原型無疑是久遠的,是流淌在人類心靈河床上的涓涓河水。「原型如水,在心靈得到河床上靜靜流淌,而我們意識到的只是其中偶爾泛起的浪花。」我想,從那遙遠先祖的棲居地盛開而來的「桃花」定是在我們心靈中偶爾泛起的一朵浪花。 一、「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爛漫春色、嬌柔伊人 《詩經·周南·桃夭》云: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其子于歸,宜其家人。 在大地初醒的早春時節,桃花盛開了,它們璀璨如錦,粉艷如霞,妝點著盎然春意,嬌媚輕巧,粉嫩恬淡,猶如嬌柔可人的新嫁娘。於是,桃花就如那爛漫春色與嬌柔伊人開在人們的心田。 「小桃枝上春風早,初試薄羅衣。」——李持正《人月圓》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蘇軾《惠崇<春江晚景>》 「花莖二月桃花發,霞照波心錦裹山」 ——陸遊《泛舟觀桃花》 「千朵濃芳倚樹斜,一枝枝綴亂紅霞。憑君莫厭臨風看,占斷春光是此花」——白敏中《桃花》 「桃李出深井,花艷驚上春。」――李白《雜歌謠辭·中山孺子妾歌》 「野桃含笑竹籬短,溪柳自搖沙水清」 ――蘇軾《新城道中》 「小園幾許,收盡春光。有桃花紅,李花白,菜花黃」――秦觀《行香子》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白居易《大林寺桃花》 乍暖還寒之時,桃花初次綻放在枝頭,透著春日的氣息。陽春三月,桃花盛開,枝掛紅霞,佔盡人間春色。且在那殘紅已飄零的四月,它卻開始在山寺中搖曳生姿。桃花就是瀰漫在那山間,深藏在那江水中的爛漫春色與暖暖春意。「一年之計在於春」,春天是一個美好的時節,盛開著同樣美好綽約如處子的桃花。姿容也好,氣韻也罷,桃花就這樣悄然融入人們的血液,成為一個關於春天的情結。 如果說柳條似女子細腰,那麼桃花就似女子容顏。桃花花色粉嫩,花瓣輕巧,開在生機盎然的春天,猶如那嬌媚動人的女子容顏撩動人的心扉。春秋時楚國息夫人別名稱「桃花夫人」,後世以息夫人為桃花女花神。而最為世人所傳誦的唐代詩人崔護的《題都城南庄》詩云: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自此「人面桃花」家喻戶曉,桃花與佳人的關係一直笙歌不絕。 「依舊桃花面,頻低柳葉眉」——韋莊《女冠子》 「小園香徑,尚想桃花人面」—— 蔡伸《蘇武慢》 「緗裙羅襪桃花岸,薄衫輕扇杏花樓。」 ——程垓《最高樓》 「桃花嫣然出籬笑,似開未開最有情」——汪藻《春月》 小園香徑,春水岸邊,桃花相映紅,猶如佳人嫣然一笑,似嬌女飄然步春,亦幻亦真。孰是桃花孰是佳人,引人無盡的遐思。 中國古代的詩歌作品,桃花意象的描寫形成了一種生動的氣韻。它代表著青春、愛情,同時也形成了深永綿長的情思表現特徵。 自憐十五餘,顏色桃花紅。       ——李白《長干行) 玉腕枕香腮,桃花臉上生。       ——陳師道《菩薩蠻》 陰陰柳下人家,面桃花似舊。      ——蔡伸《柳梢青》 人面桃花在何處,綠陰空滿路。     ——石孝友《謁金門》 這些吟詠桃花的詩篇,幾乎都是用來描寫女性。桃之語詞常與表現女性相貌的語詞共同構成文學意象,以表現青年女子的美貌。桃花也就成了美貌女性的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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