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卓人針灸學術經驗精要(轉)
浦江縣中醫院於曉峰
鄭卓人(1904~1984),浙江省浦江縣人。早年曾任承淡安創辦的中國針灸研究社副社長,並聘為中國中醫研究院研究員,香港針灸學會高級顧問。先生治學嚴謹,耋耄精勤,畢生致力於中醫文獻和臨床研究,通曉中醫諸科,擅長針灸。對《靈樞經》造詣尤深。其治病,以《靈樞》為旨,更能闡發百家,法簡而效捷。一生著有《靈樞經白話解》、《針灸歌賦選解》等書。筆者有幸跟師求學,獲益匪淺,為光大先師的學術思想,以助後學,現將部分學術經驗整理如下。1 治病要調氣 氣至則效速鄭老認為,針灸治病以氣為要,這是因為氣是人體生命活動的基本物質,是生命的動力,功能的表現。十二經脈,從肺經太陰到肝經厥陰的十二時辰氣血流注,陰陽相貫,如環無端,正是經脈之氣推動的結果。它溝通了五臟六腑、筋脈骨骼,使機體成為一個有機統一的整體,保持著氣血陰陽的協調和平衡。因此,針灸治病的機理,就在於調節經脈之氣來達到扶正祛邪、調和陰陽的目的。故在臨床上先師十分重視經氣的調動,強調"用針之類,在於調氣"(《靈樞·刺節真邪》),"凡刺之道,氣調而止"(《靈樞·終始》)等理論。他認為:"正氣和經氣互為孿生,正氣存內,經氣自旺,邪無可干,人體才能百脈無病,臟腑平安,疾無它生。"認識到只有在激發經氣的條件下,才能"盛則瀉之,虛則補之,熱則瀉之,寒則留之,不盛不衰,以經取之"、"苑陳則除之"(《靈樞·九針十二原》)之目的。所以在針灸臨床上,鄭老根據自己獨特的見解,認為"得氣"是經氣調動的標誌,"得氣"如何乃是針灸取效的關鍵,亦是機體正氣盛衰和疾病預後吉凶的徵兆。在臨床治療上,對針刺難以得氣,特別是效果不明顯的病人,又常輔以補益氣血之大劑,往往相得益彰,療效頗佳。曾治一病人李×,女,60歲,中風失語,偏右癱瘓7月余。曾用針灸和中藥治療3月許,療效不顯。病人神疲乏力,形體消瘦,診脈弦細,重取不應,舌淡胖有瘀點,苔薄少。鄭老取風府、曲池、陽陵泉針之,雖用手法催氣,但針下鬆浮,病人毫無反應。遂給予炙黃芪50 g、當歸10 g、党參12 g、焦術10 g、烏葯10 g、桂枝6 g、桑枝20 g、地龍10 g,每天一劑,共5劑。另取關元、氣海、足三里直接灸之,每天一次,每次為60壯,重灸5天。第5天後配以體針,上肢取風池、肩、曲池、外關、神門;下肢取環跳、陽陵泉、崑崙,施以燒山火手法,隔天1次,留針20分鐘。第一次針之即有針感產生,且逐日增強,經2個療程治療,針刺20餘次,即能簡單發音,偏癱改善,且能調理生活。先師認為,偏癱的發生乃正氣不足,絡中虛邪賊風,而致氣血不暢,肢體枯萎不用。本例病人,久病真元耗亡,氣血消盡,大經細絡,積虛彌月,榮衛皆空,徒存軀殼,治療以補氣養血,固本復元為先,所以取以關元、氣海、足三里直接灸,加用補養氣血之大劑,同時取配疏通脈絡、調和氣血、清心開竅之穴。由於治療求本,多日沉痾起於一旦。 2 調氣重脾胃扶正能祛邪鄭老認為,脾胃之所以稱為"生化之源,後天之本",在於人體的生長發育靠"胃主受納、脾主運化"。二者配合吸精微、布精氣,以滋養全身器官。人體一身之正氣全賴脾胃之氣為根本,"胃氣敗,則正氣絕"。所以理論上推崇東恆的脾胃學說,尤其贊同"元氣之充足,皆脾胃之氣無所傷,而後能滋養元氣,若胃氣本弱,飲食自倍,則脾胃之氣既傷,而元氣亦不能充,而諸病之所由生也,""胃虛則五臟六腑、十二經、十五絡、四肢皆不得營運之氣,而百病生焉","人以胃氣為本","脾胃一傷,五亂互作",以及"病從脾胃所生","養生當充元"的論點。他認為脾胃之氣是經脈之氣的根本;脾胃虛弱,氣血無源,經氣無生,百脈空虛,病邪即可乘虛而入。並根據"脾主四肢肌肉"的理論,提出了"胃氣不撒,則四肢不用"的觀點,認識到脾胃是人體生命之樞紐;猶如機器的供油泵,油干機自停。而惟脾胃之氣充足,元氣得以恢復,雖痼疾也易康復。據此觀點,在臨床上鄭老除對消化系統疾病外,對一些外感、精神、運動系疾病的治療上都十分注重脾胃之氣的調補。取穴常配足三里、三陰交、關元、氣海等,用藥上又常在辨證基礎上加萱草、陳皮、桔葉之類,以調脾胃之氣。例如曾治一肩周炎病人,女,68歲,自訴右肩關節疼痛活動艱難2年余,雖用針灸和中西藥物治療未見效果,察形體消瘦,面色欠華,脈沉細緊,舌淡苔薄白。此屬氣血虧虛,脈絡失養,外寒之邪復入而無力祛除之候。取以足三里、陽陵泉淺刺提插補法,又加肩三針溫針灸,共針治12次,痛除活動自如。又治一崩漏病人,經水淋瀝不盡15天余,色淡量多,伴畏寒,頭昏目眩,失眠納呆,診脈沉細如絲,舌淡胖,證屬脾氣不足,血失統攝之候,取以足三里、血海用淺刺補法,留針20分鐘,另隔姜灸氣海、歸來、隱白各6壯,共針5次而愈。3 針下辨虛實 補瀉更有度鄭老治病,更善於用針刺來探測辨別正氣的盛衰、病邪的輕重、病位之深淺和疾病虛實的轉歸。在長期臨床實踐中,總結提出了:"進針求得氣,氣至驗針感;得氣速遲要辨明,針下感覺更留意。"認為實證病人一般"得氣"較速,針感以脹、酸、痛為主,且感傳遠,針下沉緊,甚至緊澀。這是邪氣盛實,正氣旺盛,經氣調動,正邪交爭的必然反映。而虛證病人,一般得氣緩慢,針感以麻酸為主,感傳相對弱,雖"得氣"但針下相對松滑,更有正氣大損者有針刺豆腐之感。在針感強弱的反映過程中也有一定規律,一般而言,實證病人針感由強到弱,虛證病人針感由弱而強,順者為善,逆者為惡。鄭老還認為,經脈之氣除有虛實盛衰以外,又有重陰和重陽之分,重陽的人,對針的反應很敏感,陽中有陰的人既不敏感也不遲鈍,一般的說,針後反應能適時而至;陰多陽少的人,得氣較慢,出針後始有反應,或在針過數次後,才會產生反應。就針刺感應而言,如屬陽虛陰盛之人,針後施透天涼手法,則針下有寒涼透骨之感;陰虛陽盛之人,施燒山火手法,針下可有溫熱灼熱之感。根據這一點,鄭老常常用於臨床一些真熱假寒、真寒假熱之證的辨治,而且得心應手。曾治一精神病人,男,14歲,由於精神刺激而致坐卧不安,睡倒即起,登高奔走約半小時,復而回家上床再睡。病已2月,求醫無效。鄭老應診,察面色潮紅,舌淡灰潤,脈沉細欲絕。取大椎穴,針1.2寸,施以透天涼手法後,遂問病人針下有否涼感?答曰:涼至骨也。針畢處方:淡附片20 g(先煎)、肉桂10 g、乾薑10 g、南星8 g、炙甘草10 g,2劑後諸症減,連服5劑而愈。鄭老根據前人總結的理論,結合古代各種補瀉手法,吸精華,補不足。認為補瀉手法,不管用何種方式,都以調動扶助經脈之氣、祛除邪氣為目的。所謂瀉即要設法使機體亢進的機能得以復原,使病邪外泄和祛除;所謂補就在於鼓動和扶助脈氣,使低下的功能有力祛除病邪。然要達到這個目的,必須審察經氣的盛衰和順逆。根據《靈樞·九針十二原》指出的:"逆(迎)而奪之,惡得無虛?追(隨)而濟之,惡得無實?迎之隨之,以意和之,針道畢矣"。《靈樞·終始》:"瀉者迎之,補者隨之,知迎知隨,氣可令和。"所以他認為一切手法的補瀉以迎隨補瀉為基礎,瀉實逆其經氣,補虛順其經氣,如子午流注針法,母子補瀉手法等。都是由此而來。3 小結調理氣機、注重脾胃、針辨虛實這三個方面是鄭老針術思想的主要體現,因水平有限,筆者僅在這裡作一淺述,未能窺其全貌,有待今後進一步整理髮掘,以供同道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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