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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滿攔江:姑娘,世界欠你一個公道!

霧滿攔江:姑娘,世界欠你一個公道!

(1)裸奔的少女

最近一次旅行中,繞道去一座邊陲小鎮,看望一位老大哥。

小鎮偏遠,大哥派他的司機開輛破陸虎來接我。司機很年輕,眉眼溫和,討人喜歡,邊開車邊跟我說些當地的風景典故。車行三個小時後,我眺望草原上悠然漫步的牛群,昏昏欲睡。突然聽他說:別看我們這裡地方小,可熱鬧不少。就在昨天,有個20來歲的年輕姑娘,光著身子在橋上裸奔,引起了全鎮的轟動。今天一早,全鎮都在說這件事……

啥玩藝兒?年輕姑娘?裸奔?我睡意頓消,感覺全身的細胞,全都沒出息的亢奮起來:那姑娘為啥要裸奔呢?

不知道。司機搖頭:當時朱總就是開著這輛車,上橋後追上那女孩,然後跳下車,用他的外衣裹著那姑娘,直接送醫院去了。

朱總?哪又冒出來個朱總……我猛丁醒過神來。司機說的朱總,就是我要來見的大哥。年長我七歲。朱哥堪稱我一生的事業偶像或人生模板。在我上初中時,他是我見到的第一位大學畢業生。在我大學時期,他是我知道的第一個土豪。在我轉入人生戰場打拚時,他又是我知道的第一個慈善家。印象中朱哥極少離開小鎮,想不到他還會……

我脫口問道:朱哥和那姑娘之間……嗯?

絕對沒關係!司機截口打斷我:我們這裡統共才6萬人,前幾年對外貿易火爆,人口增長到幾十萬,這幾年不是太景氣,許多人都搬走了。那姑娘和她媽,都是在前幾年時才搬來的,朱總絕無可能認識。

不認識?是真的嗎?

但看這司機雖然年輕,卻精明審慎,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車行再過一個半小時,終於抵達小鎮。朱哥在進鎮的路口處等我,見面熊抱,稍事休息而後飯局。飯局中除我們兩個,還有司機並幾位當地朋友,兩個小時後飯局結束,朱哥送我去賓館房間。

進客房後,朱哥坐在沙發上,陪我聊天。

聊了一會兒,朱哥說:有些事兒,距離太近,反倒看不清楚。要等到時間足夠長,距離足夠遠,才能夠把許多瑣碎的記憶拼接起來。

然後朱哥對我講述了一個奇特的故事。

(2)奇怪的兩家人

朱哥說:他小時,是個極髒的傻孩子,父母稱呼他叫小豬子。

印象中,父親和母親,極少在家,不是出差,就是在單位加班或是開會。在朱哥的記憶里,父母好像有點不正常,母親沒日沒夜伏案,替領導寫講話稿,父親則奔前跑後,鼻尖臉上全都是油漬漬的汗珠。沒人照管小豬子,他就自己去康大爺家裡玩。

小豬子最祟拜最景仰的,是康大爺一家。

康大爺四十歲出頭,是個大高個,行走時龍行虎步,威風凜凜,標準的美男子。康大娘三十來歲,是位喜歡穿軍裝的漂亮女人,眼睛明亮,身材纖麗,對別人非常嚴厲,唯獨對年齡才幾歲的小豬子極和藹。

每次小豬子來到,康大娘都熱情的招呼他,還叫自己的女兒兒子,拿好吃的給他吃。

康家有三個孩子,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年齡都比朱哥大。但在朱哥的記憶里,這兩個姐姐一個哥哥都不喜歡他。當康大娘叫他們拿好吃的給朱哥時,兩個姐姐一個哥,只是冷冷的哼一聲,根本不理睬。每逢這時候,小豬子心裡有種想要大哭的慾望,可他又不敢哭。

朱哥說,康家的兩個姐姐,都非常漂亮,大姐比他大六、七歲,二姐只比他大三、四歲。在小豬子眼裡,兩個姐姐猶如仙女般漂亮,小豬子曾無數次幻想過與兩位姐姐在一起幹壞事的美好場景。正是這種幼年時的朦朧性吸引,讓小豬子硬著頭皮,一次次單獨來到康家。

但有可能是他太髒了,父親母親每天上班早出晚歸,回來還要忙著替單位領導寫講話稿。根本顧不上照管小豬子。結果讓小豬子比圈裡的豬崽還要臟,這就難免康家的兩個漂亮姐姐不喜歡他。

朱哥說,有件事非常奇怪,他的父親和母親,好像非常頻繁的調動工作,在水利局干過,在糧食局干過,在車站的貨運場干過,在電業局干過,還在商業局干過。但不管父親調到哪個單位,與康大爺一家,卻是形影不離。不管朱哥父母調到哪個單位,康大爺準保也會調過去,而且始終是朱哥父母的領導。

所以,康家總是和朱家一塊搬家,兩家好像是一家人,雙方家裡有什麼,甚至傢具的擺設,彼此都非常清楚。朱哥雖然年齡小,但常會被父母帶著去給康家搬家。但似乎,搬自己家的時候,康家的姐姐哥哥卻從不過來幫忙。

打記事起,小豬子就有個深刻的印象:康家比他們朱家,在進化等級上,是更高一層的生物。康家全都衣著乾淨整潔,好像天上的人物,而朱家全都是灰頭土臉骯髒不堪,怎麼看都像是在圈裡打滾的豬。

所以小豬子,對康家充滿了敬畏和景仰。他渴望康大爺和康大娘能夠替代自己的父母,而心裡則對兩個漂亮姐姐,充滿了不倫之欲。

雖然康家的姐姐哥哥,對他絲毫不理睬,但小豬子還是一次次的來到康家。

即使是姐姐哥哥不肯給小豬子拿好吃的,康大娘也不以為意,其實小豬子內心更渴望的,是希望康大娘能夠把近在咫尺的糕點遞給他吃。但康大娘從未這樣做過,她只是端坐在椅子上,讓小豬子走近過來,站在她面前,而後詢問小豬子一些家裡的事情。

康大娘詢問小豬子的,無非不過是他父母在家裡幹了些什麼,都說了些什麼話。小豬子年紀小,根本記憶不起來,初時問起懵懂無語,不知怎麼回答。後來小豬子心智漸長,渴望吃到康大娘家美味糕點的慾望越來越強烈,就開始在家裡注意傾聽父母的談話,等來到康家,就對康大娘添油加醬敘述。

終於有一天,小豬子又來到康家,仍然是添油加醬,對康大娘敘述了一番父母夜裡說過的話。

朱哥說,這一生一世,他也忘不了那個時刻,當時康大娘的眼睛明亮有神,美麗動人。她俯身向前,拍著小豬子的肩膀說:好孩子,你真是黨的好孩子,雖然你出身不好,但有這樣的表現,就不會辜負偉大領袖對你的教導。

朱哥說,他當時大概五歲左右的年齡,根本不知道康大娘在說些什麼。

但到了晚上,他就知道了。

(3)永世難忘的噩夢

朱哥說,那天,雖然康大娘表揚了他,但仍未把家裡的糕點給他吃。小豬子極是失落,在康家呆到很晚,就一個人回家了。

他剛剛回家,康家的二姐就來了。當時小豬子欣喜若狂,他太喜歡這個姐姐了,如果他不是年齡太小,力氣不夠,很有可能會對這個姐姐干出些什麼。讓小豬子興奮的是,康二姐對他似乎也有種說不清楚的興趣。她滿臉喜悅,明亮的眼睛美麗動人,拉著小豬子的手往外走,路上嫌小豬子走得太慢,不知怎麼又把大姐叫來了。

康家大姐騎輛自行車,馱上小豬子,二姐和康家哥哥跟在車後跑,四個人來到了他們父母的單位。

朱哥說:他永生永世忘不了那個時刻。走進單位院子里,看到的是坐得黑壓壓一片單位職工。最前方,是兩張桌子,小豬子的父親和母親,手臂俱被反綁,頸掛鐵牌,大彎腰站在桌子上。

現場沒看到康大娘,但是康大爺坐在台前,正用宏亮的聲音,大聲的念著批判稿,那一字字一句句,猶如燒紅的刀子,刺入到小豬子的心中:反革命!心懷不滿!!惡毒攻擊!!!那可怕的字句猶如催命符,至今還時常在午夜的噩夢中清晰聽到。

現場突然有誰高喊了聲口號,憤怒的職工忽啦一聲,擁向前去。小豬子看到母親被人從桌子上打得滾落下來。拳腳如雨點擊下,母親的骯髒身體,如一團臟布蠕動著。他沒聽到母親的慘叫聲,只記得一張血污的臉,和一雙絕望而黯淡的眼睛。

(4)如蛆附骨,欲逃無門

上了小學,小豬子才明白他所遭遇的事情。

他的父親和母親,都是大戶世家的才子才女。而且朱哥的爺爺,還是位大資本家。這樣的家庭,在建國後的政治風潮中,自然淪為異類。

朱哥說,他的父親和母親,都是極其聰明的技術型人才,父親迷戀機械,母親善寫會畫,調到任何一個單位,都會在短時間內,成為業務骨幹。

但是朱哥的父母參加工作之初,遇到的單位領導,恰恰是從部隊轉業的康大爺。第一次見面,康大爺就對朱哥的父母進行了訓誡,鼓勵他們認真的勞動改造,與剝削家庭劃清界限,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從此以後,康家就主動承擔起對朱家的監督工作,朱家人對這種生活極其不適應,於是就想辦法調工作,想從康家人身邊逃離。先調到水利局,又調到糧食局,調到車站的貨運場,調到電業局,調到商業局……可不管朱家調到什麼地方,調到哪個單位,最多不到一個月,康家也會調過來,而且仍然是朱家的直屬上司。

朱哥說,終其一生,他的父母也未能逃得過康家的追捕,始終生活在康家的控制之下。

康大爺之所以緊追朱家不放,是因為朱氏夫妻,都是特別能幹的人才,而且成份不好,易出成績易於控制。所以康大爺調來調去,工作成績總是十幾頁稿紙,開起會來念都念不完。而這工作成績,先是朱哥的母親來寫,後來朱哥母親在那次批鬥會上,被打得傷殘吐血,喪失工作能力,卧床不起。此後講話稿就由朱哥的父親來寫。

有時候,康大爺一家也會主動調換個地方,換個好單位。這時候朱家自然也要全家跟隨,這期間兩家的關係,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親如一家卻彼此心懷凜戒,實在是複雜到了無以復加。

知道自己無意中陷害了父母,朱哥從此對康家的兩個漂亮女兒,徹底斷了念想。

回憶少年時代,朱哥說,小學時代是他的人生噩夢。在課堂上,老師經常無緣無故,指著他的鼻頭怒罵,罵他是資本家的孝子賢孫。而比他高兩年級的康家二姐,卻始終是學校的三好學生,年年登台領獎念講話稿。

這個絕望的時代,直到文革後才結束。

(5)小豬子的救贖

文革結束後,恢復高考,朱哥的學習天份表露出來,迅速成為了學校里器重的好苗子。

但每次回到家,在替卧於病榻的母親熬藥時,朱哥的心裡總是痛苦不堪,他一生也不會再原諒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陷害了父母,母親又怎麼會落到這個下場?

他在心裡暗暗承諾,要一生一世守護在母親身邊,以此彌贖自己的罪惡。但在收到高考錄取通知書後,他還是在父母的催促下,動身去北京讀書。

促動朱哥做出這個選擇的主要原因,是康大爺已經退休了,朱哥的父親如獲新生,在單位里歡天喜地,並很快躍升為單位的一把手。朱家的家境,也大為改觀。母親的身體雖然不見好轉,但請了保姆照料,朱哥可以放心的離開了。

康家與朱家的生活情狀,在此時點,迅速拉開分野。

(6)慾念的呼聲

朱哥讀大二假期回鄉時,正逢康家大姐的第二任丈夫自殺。

康家大姐結婚早,但很快不明原因的離婚了。幾年後康家大姐嫁給了一個當地人,那個人很精明,開了家飯館,生意堪稱火爆。可是康大姐或許是太漂亮的緣故,不知怎麼搞的又喜歡上了飯店的一個夥計,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帶著家裡所有的錢,跟那夥計私奔了。

私奔這事,本來也蠻好的。可是那夥計太不是東西,他在外邊還另有女人,私奔只是個圈套。他把康大姐帶到外地的賓館裡,乘康大姐熟睡之機,拿走了康大姐所有的錢,還把康大姐的衣服也捲走了。

結果康大姐困於異鄉賓館,連被窩都鑽出不來。只好讓服務員打電話給自己的丈夫,讓丈夫再把自己接回來。有可能是在回來的路上,丈夫批評了康大姐幾句,無非不過是私奔也要挑准人之類的,不痛不癢。可是這對康大姐來說,意味著極度的羞辱。

憤怒的康大姐就回到家,找來自己的弟弟康三哥,康三哥很酷,衝到大姐家,把姐夫狠揍了一頓。

可憐那姐夫,老婆跟別的男人私奔,原本就很上火。辛苦賺來的錢全被拐走,飯店已經支撐不下去了。這麼委屈還要被小舅子打,姐夫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喝了頓悶酒,就於夜晚在康大姐的床前上吊自殺了。

朱大哥說:康大姐半夜醒來,看到床前一具屍體晃來晃去,當場嚇得半死,神經就有點不太正常,此後康大姐就不知所蹤。

朱哥大學畢業,義無反顧的回到家鄉的一家鎮辦工廠,把朱哥父親氣得七竅生煙,暴跳如雷。因為朱哥父親正在官場上走紅,兒子不進機關卻進了個小廠子,於家里而言是很沒面子的事情。可是朱哥不為所動,鐵下心來要就在母親身邊侍候,最終讓朱家無奈接受了現實。

又不久,康大爺康大娘相繼去世,而朱哥所在的小工廠,也因為產品滯銷,眼看就要倒閉。於是朱哥遠走深圳,在深圳註冊了家空殼公司,空手套白狼,反手收購了自己就職的那家小工廠。

朱哥說:收購工廠時,他兜里根本沒有一分錢,當時也不知哪來的膽兒,就敢在合同上簽字。簽字後接管廠子,正好廠子收到筆貨款,然後他就拿這筆貨款,充當了收購款。這事在法律上也是說得過去的,陳年舊事,較真就沒意思了。

朱哥有了錢,從苦逼技術員轉型為大老闆。這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有點想康二姐。

飽曖思淫慾,畢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個性幻想對象,尤其是兩家的恩怨情仇愛恨混雜,這更刺激了朱哥的慾念。

好像聽到了朱哥內心深處的慾念呼聲,康家二姐,就在這時帶著女兒返回小鎮。

(7)從此二姐是路人

當康二姐返回小鎮時,她至少已有三次婚史。

朱哥說,陷入到婚姻離散症的,不只是康大姐康二姐,就連康家唯一的男丁也不例外。康家老三娶了個麵粉廠的女工,沒過半年雙方就離婚了,此後康家三哥享受起快樂的單身生活——康家的這代人,似乎完全不能適應婚姻生活。朱哥疑心,有可能是在他們人生成長階段,缺失了必要的家庭教育,卻學到了太多不適應家庭生活的東西。

朱哥沒有詳細解釋他所言稱的「不適應家庭生活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但是他說,當康二姐帶女兒回來時,他假做偶然巧遇,請康二姐在當地最好的酒樓吃飯。但是席間,他感覺完全無法與康二姐對話,這個女人痛罵所有他尊重的理念及行為,卻對他憎恨的品質賞識有加。人生價值觀的不同,使得他們成為了完全不同的生物,徹底喪失了對話的可能。

那次飯局後,康二姐要求把剩菜打包帶回,朱哥以為她是帶回去給女兒吃,但再細聽,才知道不對,窮困潦倒的康二姐,居然還養了個比她更窮的情人。

找機會就近觀察了一下那個男人,朱哥不無沮喪的發現:那男人沒文化沒見識,也不見有什麼勇氣個性之類的東西。卻喜歡天天往夜總會跑,偏又沒錢,大多時間只能在夜總會門外徘徊遊盪。朱哥完全不理解康二姐為什麼選擇他,但他已經喪失了理解這一切的興趣。

漪念瓦解冰消,從此各為路人。

又過去幾年,朱哥的父母雙雙辭世,老輩的歷史已不復再提。此後朱哥就守在小鎮,守在父母的靈柩之前,他的心早已淡了,這世上的紛囂爭競,對他而言根本就沒什麼意義。

但到了今年,朱哥陪客戶去夜總會,手下人替客戶張羅陪酒小妹,看到康二姐那中學未畢業的女兒,濃妝艷抹的走進來,朱哥頓時就震驚了。

(8)扭曲的少女

朱哥說,康家人從康大爺康大娘起,就不是好父母,康大娘曾當著自己兒女的面,誘騙不諳人世的小豬子,讓小豬子出賣自己的雙親。卻絲毫也未考慮過,這樣的行為,會對兒女造成何種不良影響?

成年之後的康氏姐弟,他們完全不懂得如何做妻子做丈夫,更不懂得如何做父親做母親。實際上這戶人家完全與文明社會脫節,最大的特點,就是這戶人家全都不喜歡讀書。尤其是康二姐,她似乎有文字厭惡症,哪怕是看到牆壁上的文字,都會因為痛恨而扭曲了漂亮的面孔。

康二姐不懂得如何做母親,偏又喜歡干涉女兒的讀書,她不允許女兒讀「沒用的書」,可問題是,她根本沒能力區分書本之有用無用。在真正的讀書人眼裡,任何一本書都有其價值,這是厭惡書本的人,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的。

再加上康二姐那莫名其妙的情人,對孩子的害處更大。康二姐似乎全然是無腦生存,居然意識不到,自己的行為,必然影響到女兒人生的選擇——孩子所需要的知識,可以從學校中學習。可對孩子更為重要的人生觀念,卻是基奠於家庭環境!康二姐的不負責任,為此後的事件埋下伏筆!

這種家庭氛圍,導致了康二姐的女兒,還未滿14周歲,就已經頻繁出入於娛樂場所。其老氣橫秋,老辣厲練,讓朱哥這種老江湖都目瞪口呆。

那天夜裡,朱哥曾試圖同康二姐的女兒談一談,但他馬上發現,這只是枉費圖勞。正如他已經無法與康二姐對話,這個過早成熟卻又不諳人世的狡滑少女,也在他的理解範疇之外。

他最多只能勸客戶換個陪酒小妹,除此之外,再也做不了任何事兒。

沒人能夠制止必然的結果,就這樣,直到我到達小鎮的前一天,該發生的終於發生。

(9)扭曲的人生

那一天,當朱哥聽到有個赤裸身體的姑娘,正在外邊狂奔時,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康二姐的女兒。疾衝出門,駕車衝到橋頭,果不其然,除了康二姐的女兒,別的女孩根本沒理由這樣做。

朱哥立即追上去,截下奔跑的女孩,才發現女孩身上傷痕纍纍,血跡斑斑。顧不上問,朱哥立即用衣服裹住女孩,送女孩去了醫院。路上時朱哥心裡忐忑不安,擔心這孩子腦子扭曲得太厲害,說不定會在警方來查問時,反過來誣陷他。考慮到康二姐一家的風格,發生這事絕對是正常的。所以朱哥在心裡緊急盤算著能夠證明自己清白的證人。

還好,這樣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當天晚上,康二姐來感謝他,這時候朱哥才知道,康二姐的女兒,是在夜總會結交了一個剛剛二十歲出頭的男孩子,就不知深淺的跟那男孩同居了。但未曾想,那男孩以前有個女朋友,前女友咽不下這口氣,就糾集了幾個同等品質的閑女人,乘康二姐的女兒在賓館裡時,突然闖入房間中,扒光了女孩的衣服暴力毆打,打得女孩慘叫連連,實在忍受不了,竟然裸奔衝上街頭,跑到了橋上。

朱哥說:這個可憐的女孩,被她的母親坑慘了。如果她母親那怕是稍微懂點道理,又怎麼會讓她落到這種地步?

(10)舊時代的犧牲品

講完與康家人三代的糾扯,朱哥嘆息道:想當年,康大娘是個多麼體面的女人啊,而且非常聰明。可是她沒有碰上好的時代,被時代教壞了。她滿腦子階級鬥爭,滿腦子敵情觀念,這種教育潛移默化,導致了她的兒女們,再也無法適應正常的社會,再也無法順應正常的人生。

那在橋上裸奔的可憐女孩,是替她家三代人的迷誤埋單。而她們這家人,卻絲毫也未意識到這一點。

——朱哥說,康家之事,或只是個孤立個案。他久在家鄉,親睹那些文革時代的風雲人物,並非每個家庭都落到這般境地。但憑心而論,凡是在文革時痴迷鬥爭的家庭,其後人腦子都有點異常,不是太會思考,總渴望把時代拉回到野蠻時代。

人們常說,新一代人,有自己的生活,不會再籠罩在上代人的陰影之下。這種說法是完全沒道理的!要知道,你上代人的經歷、遭遇與觀念,構成了下代人的成長環境。而從教育的角度上來說,環境對於孩子,是最為重要的因素,構成了孩子初始的人格。徜家庭環境缺失理性,你又怎麼可能期望於一個好的結果?

可讓人們去反思自己的家族史,這又是何等的沉重!對於許多人來說,根本看不出這樣做有何意義。

比如說康二姐,這個女人,受文革後期的等級觀念毒害太深,成長時期就沒有學會思考,長大成人,更是缺乏自我反思能力。但她心中並非是沒有善良、沒有愛,事實上她比任何人更疼愛自己的女兒。

只不過,她永遠也想不到,愛不僅僅是一種感情,同時也意味著愛的能力,與愛的智慧。

她是那箇舊時代的犧牲品!

這個世界,還欠母親一筆債!

朱哥說:有些不堪回首的時代,你必須要反思。反思的目的不是追究誰,而是要替天下母親討還公道,尋找回被粗暴奪走的、愛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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