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年,我所經歷的那些特別的婚姻
回想這十年來我所走過的路,如光影般交錯,亦真亦幻。在我的生命里出現過很多人,有的已經消失不見了,有的依然在陪伴著我。
父母要和我打「持久戰」,我實在受不了了
2006年,我畢業後沒有回故鄉工作。作為一個同性戀,我並不想離父母太近。
半年後回老家過年,同輩的姊妹兄弟大多數都組建了家庭,而我還是孑然一身。一桌子的親戚圍坐其間,我自然成了大家關注的焦點。
席間,大伯端著酒盅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兒啊,我們家就看你這出息了,明年無論如何,你要帶個媳婦回來。千萬不要再拖了,聽到沒有?」我唯唯諾諾地點頭,將一杯酒一咕嚕灌下肚。
頭腦逐漸變得混沌,聽覺也遲鈍了許多,親戚們一個個都要敬酒,祝福的話語也大同小異。我索性爽快點兒灌醉了自己。父母扶我進卧室的時候,我已經醉了。縮在被子里,我忍不住開始流淚,最後哭得很大聲。父母給我端來熱茶解酒,問我是怎麼了,可他們怎麼會知道我的內心有多麼掙扎?
那個年,就在喧鬧中度過了。再回到單位,父母也跟了過來。
沒過多久,他們就開始提我的婚事。「有女朋友了么?」「怎麼還不談一個?」「那個老鄉女同事我看就不錯,就她吧?」幾乎每頓飯他們都要提。
這次到來,他們是要打「持久戰」的。我開始逃避,下班也不想回家,家庭氣氛變得越來越僵,曾有那麼一剎那,我甚至有這種想法——「就告訴他們,我是個同性戀算了。」
誰能接納呢?父親知道了,一定會殺了我吧;母親性格溫和些,可她沒有什麼文化,能理解我在說什麼嗎?日子一天天過去,沒有哪天我不是在痛苦和糾結中度過的。身邊的同性戀朋友們,也沒有誰能給我建議。
自己的事,終究得靠自己解決。
同性戀只有美國才有,中國,沒有!
我決定先在母親那裡試一試。那是初夏的一天,父親不在家,我把母親帶到河堤上散步。
「媽,其實我挺想結婚的。可不知怎麼的,我不喜歡女人呢。」我笑著對母親說,「媽,你還記得我那年帶回家裡的那個男孩么?」
「記得啊!那小夥子挺好的啊!還給你爸和我買了衣服,你們吵架了嗎?怎麼再沒聽說他的消息了?」母親看著我說。
「當然沒有,媽,你知道么,我和他……」我支吾了良久,「我和他其實不是你所看到的關係,我們是那種關係。」
「什麼關係?」母親沒聽懂。
「我和他,我和他是那種像男人和女人談戀愛的那種關係,我是喜歡他的。」
「啊,像男人和女人那種?怎麼會呢?你可別瞎胡說,你腦子成天在想些什麼啊?」母親在震驚中停下了腳步。
河邊的垂柳在陽光的炙烤下已經完全沒了生氣,我也停了下來,順手摘了一根柳枝拿在手裡擺弄。我不忍看她的眼神。「媽,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我應該是一個——同性戀」。終於,我說出了那三個字,柳枝在我手裡,被揉蔫了。
「同性戀?你別胡說,哪有男人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的!真是不怕人笑話,說出去丟不丟人?」母親的聲音變得急迫起來。
「我知道你肯定無法接受,但如果你理解了我,我以後肯定加倍地孝順你們。你們逼我,我只有和你們吵了。」我繼續說道,「我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你了,你先別告訴爸,他脾氣太犟,你接受了我,我們再一起慢慢做他的工作吧。」
那時,我以為母親已經接受我了。可過了三天,母親突然在做午飯時崩潰大哭,她邊哭邊責罵我。
「你搞什麼不好要搞同性戀,你這樣讓我怎麼活?說出去別人知道臉都要丟盡。」
「你以後孩子都沒一個,老了誰照顧你?兩個男人在一起算怎麼回事?誰給誰做飯?誰給誰洗衣服?」
「早知道你這樣,當初就不該生你!」
無論我怎麼勸都沒有用。
一個多月後,父親也找我談話了。他先點了支煙遞給我,煙霧瀰漫開來,很少抽煙的他咳嗽了好一陣。
「究竟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 父親開口問。
「應該是生下來就這樣吧。」我也不知道。
「屁話,哪有人生下來就是同性戀的,你意思是我和你媽把你生成同性戀了?」父親的火氣一下子就竄了上來,「我告訴你,我們這個家祖祖輩輩都沒有同性戀,也不允許有同性戀!」父親指著我的臉說。
「又不是我想要這樣的,我也不想這樣!」
「你不想就快點給我改過來!」
「沒辦法,我改不了了。」
「你改不了這個家就會死人,我和你媽媽都會死!」
見我沉默,父親繼續說,「你怎麼會不喜歡女人呢?我知道什麼是同性戀,同性戀就是互相搞XX。」
父親最後的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我。「不是那樣,我們是因為愛在一起的!」我爭辯道。
「愛個屁愛!兩個男人能生孩子么?同性戀只有美國才有,中國,沒有!」父親見說服不了我,就說了出各種羞辱我的話。
我摔門而去。
那天正好是農曆七月半,我在河堤上遊走,像一隻鬼魂。母親不放心,遠遠地跟著我,我哭著不想回頭看她,讓她別再跟了,母親猶豫了一會,就停下了腳步。
僵持了幾天後,我還是先退一步。我告訴他們:「我不搞同性戀了,但也不會結婚的。」
父親鬆了一口氣,說道:「你現在才二十多歲,也不催你了,男的三十多結婚也正常。」
找個拉拉形婚?瞞天過海也過不了一年
沒多久,我就違背了自己的諾言,07年的冬天,我遇到了男朋友小T。我們感情很好。商量著找個拉拉形婚,期望這樣能走得更長久些。
幾個月後,我們和一對同樣急於結婚的拉拉「互助」,準備結為兩對「夫妻」。男友的婚事不久就提上了日程,他們還計劃要孩子;而我當時只想有個女朋友,能應付父母就行。
男友結婚,我和另一個拉拉做了伴郎和伴娘。
舉行婚禮的那天,小花童在婚禮進行曲的演奏中,托著精美的戒指盒子走上前台,新郎新娘交換戒指,台下響起賓客的掌聲。我突生幻覺,彷彿男友是在為我戴上那枚婚戒,因為新娘給男友戴的那枚戒指,是我給他買的。
08年的夏天,我們四個回了我的老家,父母親戚們終於見到了我的「未婚妻」。可這樣「瞞天過海」的生活,僅僅只維持了一年。
那對拉拉反悔了,不願意生育孩子,而我和男友都是家中獨子,沒有孩子就無法跟父母交代。男友心灰意冷,我們在繼續形婚,還是找異性女子結婚的這個問題上產生了矛盾。
終於,他們離婚了,我和另一個拉拉的互助關係也只能作罷。父母知道了我分手的事,又傷心失落了很久,可我也沒有辦法。
堂姐,你和我的男友結婚吧!
我和男友小T相處了近三年,那時,我的堂姐出現在我們的生活里,直到今天我依舊很感謝她。
堂姐從小就疼愛我。小時候我們在農村,奶奶用一毛錢買了十個花花綠綠的糖果,我一哭鬧,姐姐就會往我嘴裡塞一顆糖,而她自己,絕不會動一顆。那時我三歲,姐姐才六歲。
我和小T在一起的時候,恰逢姐姐婚姻失敗。我希望她能來我這裡,跟著我的男友學一門技能。我們三個在一起生活了不久,姐姐就知道我出櫃了。
從最開始的尷尬和不理解,到後來的接受和衷心祝福,在我們相處的一年裡,姐姐的心理也發生了變化。那時候,婚姻失敗的姐姐時常一個人獃滯地看著窗外出神,有時半天也難得講出一句話,男友時常勸慰她。我們三個常常一起出去遊玩,買菜回家做飯,姐姐漸漸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可現實不會一直這麼美好下去,父親對我的婚姻依然「步步緊逼」。
有一次父親忽然從老家趕到我所在的城市,想看看我和女朋友相處的狀況。姐姐得知後趕忙告訴我,我又氣又急,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一個人去車站接父親,推說女友在外地出差——「您老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她只怕沒有辦法來看你了。」姐姐也站出來幫我解圍,她帶我父親四處去散心,還告訴他,我和小T正在合夥辦公司……
雖然沒見到我的女朋友,父親心裡多少有些失落,但看到一切都算安好,他就回老家了。
我們三個相互取暖的那段時光,大概是我此生最美好的回憶了。那時候,我們驅車去了震後的北川老縣城,在滿目瘡痍的街道上,姐姐拉著我們倆的手,說道:「看了這些情景,人啊,一輩子說完了就完了。你們比那些每天爭吵不斷的夫妻,不知要好到哪裡去了,我希望你們能一直好好在一起。」
但我和男友終究沒能堅持住。他決定去找一個異性戀的女人結婚,而姐姐正與前夫激烈地爭奪孩子的撫養權。吃飯的時候,我們三個都變得沉默,各懷心事。
我和男友私下裡有了一個自私的念頭——不如讓姐姐和男友結婚,他們可以生個孩子,我們三個就能繼續生活在一起了。
我們開始遊說姐姐,甚至動員她的父母。姐姐十分抗拒,無法接受,她覺得我們太糊塗了。於是我們又換了個說法:「你如果能和他結婚,那孩子的撫養權就可以奪回來。」聽了這樣的「保證」,姐姐猶豫了。
趁熱打鐵,雙方的母親愉快地見了面。只是她們不知道,這是一場騙局,更是一場鬧劇。
在那件荒唐的婚事中,我們三個原本和諧的關係也走到了盡頭。姐姐覺得和我男友在一起,對不住我;我想到他們要是真的結婚生子,自己也無法接受;我的男友則認為,與其這樣麻煩,還不如找個完全不知情的女人結婚……
我們內心劇烈地翻騰、煎熬,在兩位母親面前,卻都裝作波瀾不驚。臨近春節,雙方母親都希望趕快把婚事給辦了。我們三個搬起石頭,不過是砸了自己的腳。
鬧劇終究是鬧劇。
姐姐帶著對我們兩個的怨恨回了老家;男友尋了一個女人結婚;而我又回到了生活的原點。
我永遠無法忘記送姐姐踏上返鄉火車的情形,那個下午凄風冷雨,姐姐的眼神和來時一樣憂傷。我自私地傷害了她。可生活並不是演戲,再優秀的演員也演不了,何況還要演一輩子。
形婚計劃敗露,母親扇了她耳光
和男友分手後,我找到了一個性情耿直的拉拉,小J,作為我新的形婚對象。
小J是家中獨女,自幼父母離異,跟隨母親長大。小J說,她已經被安排過無數次的相親了,每次母親問她到底是哪裡不滿意,她都回答不上來。
初次見面,她母親對我有些懷疑,但我最後還是被認可了。婚禮很快被提上日程。
我們原計劃十一結婚,可是就在中秋前一天,我和小J的網路聊天記錄卻被她母親看到,事情就此敗露。
那天,小J的電話忽然而至,她急促不安,聲音顫抖:「哥,我們的事被我媽發現了。我的QQ設置了開機自動登錄,我媽打開電腦就看到了我們的聊天記錄……」
「那她有沒有罵你啊?」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她打了我。長這麼大第一次,扇了我耳光。」頓了頓,她接著說,「唉!這會兒她不在,我趕緊告訴你一聲,我們形婚的事就只能算了,對不起啊!」
「快別說對不起了,對了,你媽媽不會告訴我爸吧,那我就完了啊!」想到這裡,我不由地緊張起來。
「嗯,我媽罵我的時候,我給她說了,要發火就沖著自己孩子來,不要牽連別人家孩子。她應該不會對你爸說的,她只是生我的氣。」
「你還會形婚么?」我有些好奇。
「我媽說以後不會允許我自己物色男朋友了,她給我物色。她現在不允許我自己住外面,要我搬回去跟她住一起……」
一生很短,我不想做演員。(圖:CFP)
後來,小J的母親真的沒有在我父母那裡「揭露我」。第二天就是中秋節,我不得不在這個團圓的節日里告訴父母,我和小J的戀情告吹了。
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有了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過得怎樣。
我有一個女兒,只是從沒見過她
這件事過去不久,我父母的感情也出現了危機。我想自己結婚或許會給母親一些安慰。對象還是一個拉拉,小C。
我們從認識到結婚,大概只有三個月。我們商量好了,只辦婚宴不拿結婚證,婚姻持續一年多就可以,不要孩子。我們的婚禮上有擁抱四位父母的環節,擁抱的時候,母親流淚了。
每到節假日,我和小C就奔走在去她父母家的路上,我們要扮演夫妻,要一家團圓。
她家是一個老式的二居室,我們的婚房是她從前的卧室,裡面有一張一米五的小床。有時不得不在她家過夜,父母就會為我們換上全新的,印著紅色「喜」字的被子和床單。關上門,我倆就各自睡一頭,各蓋各的被子,聊一些關於各自伴侶的故事,緩解尷尬的氣氛。
她的父母對我很好,每次去都會準備好些花生、核桃、果蔬給我帶上,她母親甚至還親手給我織了件毛衣。他們總希望我倆能多待些日子,可我們總謊稱工作忙或者有朋友要應酬,匆匆就走了。
我們到了車站就回各自的城市,並無太多交集。當然這一切,她的父母都不知道。
婚後半年左右,雙方父母都催要孩子,我與小C商量,她拒絕了。但離奇的是,她又向我提出一個請求,她說她想借一個大學同學的精子(那個同學是直男,已婚),請求我賣個生育指標給她。我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拒絕了。
其實我是有孩子的,一個女兒,只是我從沒有見過她。
那是在我和小C結婚將近半年的時候,有一次,她邀請我和她的兩個拉拉朋友在她家聚餐。聚餐結束後,這對拉拉說,希望借我的精子生一個孩子。她們的條件是——我只負責提供精子,孩子出生後與我沒有關係。
於是通過體外人工的方式,其中一位拉拉懷孕了。懷孕期間,我時常關心詢問,五個月的時候,她們說去醫院做了孕檢,醫生說孩子發育不好,可能要打掉。我有些懷疑,又過了一段時間,再問,她們說孩子已經打掉了,之後就拉黑了我。
大約過了半年,她們又出現了,還告訴我孩子已經出生了50多天。
「當時選擇隱瞞真實情況,只是希望你不要與我們搶孩子。」她們有自己的顧慮。我請她們放心,表示自己不會搶,還說自己也希望她們倆能好好在一起,把孩子養大。
偶爾,她們也會發幾張孩子的近照給我看。當我看到那張與自己相似的小臉,一種別樣的感情便會在內心發酵,升騰。
這孩子,是我生命的延續。
去年,這對拉拉的戀情走到了盡頭。我與孩子的母親取得聯絡,商量孩子的撫養問題,但她拒絕了我。
讓無辜的孩子來到人世間,爸爸卻不能陪伴你,對不起。
父親罵我,「我要為人類剷除人渣毒瘤」
前年,年邁的父母賣掉故鄉的房子,來到我身邊定居。晚年本應是葉落歸根的時候,他們卻選擇了「遷徙」。
彷彿回到若干年前一樣,他們一來就問:「老婆怎麼沒有一起來車站,你們是不是鬧彆扭了?」其實那時候,我和小C已經離婚幾個月了。無奈,我只能告訴他們,因為自己不能生育,不想拖累老婆,只得離婚了。
可後來,當我得知自己有一個女兒的時候,我又告訴父母自己有孩子,是婚外生的。我想,無論怎樣,孩子對於他們來說,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各種自圓其說,自己抹黑自己,我口中邏輯混亂的謊言一個接著一個。一路走來的經歷告訴我——不能再作孽了,你傷害的人已經夠多了!
今年春節過後,我將自己從06年到16年這十年期間的林林總總一股腦兒地都跟母親說了,母親哭了,我知道她是心疼我的。
父親得知後是一陣震怒,揚言要殺了我。
在各路親戚的勸說下,父母同意和我一起去看心理醫生。我也想讓他們從醫學的角度,重新認識同性戀這個群體。
本以為醫生會說服我走「正道」,醫生卻告訴他:「同性戀在世界醫學上已經被證明並不屬於疾病,同性戀占人口比例少,但是它自然存在,並且與異性戀一樣正常。沒有矯正的辦法也無需去矯正它,做父母的應該學著去接納孩子的性取向。」
父親當時就火了:「我們這個家不允許有同性戀,我當了一輩子兵,做了那麼多人思想工作,就做不通你的思想工作?」
「你是我的心頭肉,我不能接受你成為一個同性戀。要搞同性戀,除非我和你媽死了,看不到了,那時候你隨便搞。」從醫院回來後,父親依然不放棄,他動用各種方式,一心只想把我拉回「正道」。我不接電話,他就發來一些言辭激烈的簡訊。
我鼓起勇氣向他表明心聲:「爸,我何嘗不想有一個伴侶牽手一生呢?可我並沒有危害社會,我寧願一個人孤獨終老,也不願意和女人結婚。我用了十年的時間去嘗試組建家庭生育孩子,可是我根本無法做到,這些年,我一點兒也不快樂。」
「做通我工作,讓我接受人渣的人還沒有生出來!我明天就到你單位去找你領導,並告知他們可能出現的嚴重後果,我要為人類剷除人渣毒瘤,做點為人父母該做的貢獻。我是有言在先了,你看著辦,有點準備!」
平生第一次,父親給我發來了這麼長的簡訊,用的卻是這樣惡毒的言語。
父子一場,現在卻像是有血海深仇。我漸漸地由痛苦轉為氣憤。
第二天,我躊躇了許久,還是把自己和父親的所有簡訊來往全部截圖,發到了家族的微信群里——我正式在親人面前出櫃了。
我請求他們給我一些建議,哪怕是罵我幾句也好。親人們的話都很溫暖,他們一致認為父親要去單位鬧事的方式過分了,都勸他好好冷靜。
在長達十年的矇騙欺瞞、荒唐鬧劇中,我終於明白,一個謊言需要無數的謊言去彌補。
一生很短,我不想做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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