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山茶花

故鄉的山茶花

謝顯勝 王貴藍

初識山茶花，是在很小的時候。

那時一到大年初一、初二，出去遊玩的姐姐回來時總是帶一大把花回來，大都是白色和粉紅色的，有的正在開放，有的還是花骨朵，香氣四溢。我追著姐姐問這是什麼花，姐姐說是山茶花，邊說邊找一個瓦罐把花插在裡面澆上水，然後放在高高的牆上，還叮囑我不許去拿。我趕緊跑去邀約小夥伴們一起來觀看。我們站在高高的牆下，仰望著牆上白色、粉紅色的單瓣花瓣上還似乎有一層閃亮閃亮的蠟的花，聞著淡淡的清香，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這山茶花的花期也特長，杏花開了謝了，她依然開放；梨花開了謝了，她還沒有凋謝。她足足讓我和小夥伴們欣賞了一個多月。

以後的每年大年，我便把它認作是山茶花的生日，便央求姐姐出去遊玩時一定要帶山茶花回來。在雖是大年但依然還是嚴冬的日子裡，山茶花的嬌艷、山茶花的清香給我們帶來了春的消息，給我們帶來了春的溫暖，給喜慶的大年增添了無限溫馨。

一恍就去了許多年，我和小夥伴們在山茶花的嬌艷、山茶花的清香的陪伴下，在貧瘠的故鄉的黃土地上艱難地熬過一個個寒冬，慢慢長大，走在各自謀生的路上。2000年深冬，有幸去雲南公出，聽一起學習的人說雲南山茶花天下聞名、山茶花最美要數大理，還說「雲南山茶不出滇」。便抽空去雲南大理，看看大理山茶花和故鄉的山茶花有什麼不同。

在大理的蝴蝶泉邊，我終於見到了雲南山茶花。雲南山茶花花朵特別大，五顏六色的。花是重瓣的，香氣和故鄉的山茶花一樣，但香氣要濃得多。大理的天氣特別好，雖然是暮冬時節，白天氣溫最高時有20多度，還經常是艷陽高照。山茶花在和風麗日下，驕傲地昂著頭，更顯得珠光寶氣，富貴雍容，沉魚落雁，大有不可一世，唯我獨尊之感。無數的蜂蝶不停地在花間翩翩起舞，流連忘返，更增添了花的嬌艷嫵媚。這一次，我是被雲南山茶花的美艷征服了，好幾年時間，一提到山茶花，躍入腦海的，便是雲南大理的山茶花。而故鄉的白色、粉紅色的單瓣的小朵山茶花，漸漸退出了腦海。

2015年冬，在一位知心好友拍的一組雪淞冰凌中的照片中，我看到了好友以雪淞冰凌中頂雪怒放的山茶花為背景的照片，山茶花雪淞冰凌中的粉紅色，在皚皚白雪和冰凌的映襯下，愈發顯得無比嬌艷而又不屈不撓。我被這一幕驚呆了，在我的記憶中，寒梅的頂風傲雪已成定格，但沒想到，故鄉的山茶花也像寒梅一樣在冰天雪地里悄然怒放。我對著照片中的在雪淞冰凌中怒放的山茶花默默思考了許久，又想到了雲南大理的山茶花，突然間豁然開朗：雲南大理處於洱海旁，屬湖濱階地、河谷低地，土壤肥沃，並且氣候四季如春，沒有酷寒，山茶花在此奪天地之靈氣，得日月之精華，固然開得千嬌百媚並且是重瓣的、五顏六色的、花朵也很大。花朵大，自然香氣也要濃一些。而故鄉的山茶花，地處貴州西部高原貧瘠的山嶺上，海拔超過1700米，冬日氣溫攝氏0度以下，冰封雪染，很少有晴天，因此開的花是單瓣的，只有白色的和水紅色的，花朵很小。因為花朵小，香氣也要淡一些。

因為這組照片，我被故鄉山茶花這種頂風傲雪、不屈不撓的精神徹底折服了。

我欣賞在良好的環境中培養出來的美麗的山茶花，但美中帶著點富貴和嬌氣；我更欣賞和讚歎在惡劣環境里開放的山茶花，她沒有那種富貴和嬌氣，她是那樣的質樸和純凈，特別是她那種不懼惡劣環境和氣候，頂風傲雪、不屈不撓的精神，才是最美麗、最值得尊敬的。

想著這些，我眼前突然浮現出我的故鄉——貧窮落後的貴州西部高原，突然浮現出在故鄉貧瘠的土地上不屈不撓、無怨無悔地生活和奮鬥的故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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