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專訪《命運速遞》導演李非 │ 讓姜文覺得最有勁兒的電影，好像上映首日就沒勁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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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稱讚《命運速遞》：「這是我近幾年看過最有勁兒的電影」。李非導演將偶像的這句話印在這部電影最新的宣傳海報上。看過《命運速遞》已經不下100次的李非，對於自編自導自演的處女作最終版本，滿意中透著唏噓和感慨。

文｜愛吃海底撈的小姐姐

採訪李非導演是在北京東四環一處周圍都是平房的院子里，雖說院子很乾凈，但卻顯得有些荒蕪，不似大家想像中的影視娛樂公司應有的氣派和時尚。為此，熱心腸的師傅特意在車上等了我幾分鐘，待我確定位置是否正確後才離開。筆者帶著來自陌生人給予的片刻溫暖，走進李非接受採訪的辦公室。

剛進入辦公室，筆者就有一種想要退出去的衝動。辦公室的環境有些昏暗，陳列的東西並不多，但仍顯得有些雜亂，最重要的是，煙味瀰漫在並不開闊的空間里，難以散去。導演李非看到我進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與4年前在《命運速遞》中飾演的快遞員這一角色相比，顯得瘦小而又單薄，即使在這個狹窄的房間里也沒有凸顯出他的高大。

隨著影片上映在即，他的壓力顯而易見。全身透著倦意的李非，在接受採訪的過程中，多次拿起身邊一個紅色包裝的煙盒，似乎想要點一支煙緩解疲乏，他看了看我，沒有付諸行動。身為天秤座的男生，體貼和細膩在這小小的細節里得到體現。

「我對全世界都抱以同情」

《命運速遞》在宣傳上一直主打非線性敘事結構，並與寧浩的小成本電影《瘋狂的石頭》和同樣出自First電影節的忻鈺坤的處女作《心迷宮》做比較，李非坦言，和他們作比較他並不介意，被稱為「寧浩第二」也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兒。但是，他強調這部《命運速遞》有它專屬味道。與《心迷宮》相比，它更荒誕幽默，與《瘋狂的石頭》的輕快相比，它則顯得沉重現實。

《命運速遞》主要講述了上京討債的周小鐵（趙炳銳飾）、遭遇娛樂圈潛規則的18線小明星琴初九（呂曉霖飾）和不明不白背了10萬元巨債的方南（張優飾）三人被命運安排，在24小時內相互糾纏的荒誕故事。

據李非透露，荒誕的故事中，其實夾雜著非常之多的現實經歷。

不明不白背上巨債的滑稽事兒，李非曾親身經歷；娛樂圈的潛規則，呂曉霖也沒少遇見；趙炳銳母親臨終遺願是將骨灰撒向大海，但卻遭到老家傳統習俗的阻止等，都曾在現實中發生過。李非非常具有同理心，他不僅對影片中的每一個角色抱以同情，對其現實中的原型也同樣充滿憐惜，對自己亦然。他說：「我同情現實送快遞的，也同情《命運速遞》中的老闆方玉成，還同情每一個身心俱疲的人，我對整個世界都抱以同情」。天秤座的溫柔體貼被他放到了電影里。

電影是一個充滿遺憾的藝術，也是一個彌補遺憾的藝術，同樣也是再現遺憾的藝術。李非通過自己的電影，讓自己還有他人達到了圓滿，彌補了遺憾。

「我來北京已經一天了，我可疲憊了」

無論是在李非《喊個沒完》、《好像一無所有》的小說中，還是在他負責編劇或導演的影視劇里，小人物和失敗者一直是他的主角。這些再普通不過的平凡者，本身帶著一種命運所賦予的重擔和枷鎖，「誰都有疲憊的時候，誰都不容易」，李非擰開身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說道。

天秤座導演李非在影片中尋求生活中悲喜之間的一種平衡。

《命運速遞》中趙炳銳操著一口河南話說：「我來北京已經一天了，我可疲憊了」，話音未落，觀眾爆笑不止。方南說了一句：「我在北京已經5年了，我TM更疲憊」這句話莫名戳中了很多觀眾。

藝術來源於生活，李非給予角色的台詞，其實都是對生活過往的提煉。

李非在北京已經10年了。10年之前，甚至是5年之前，他都沒有想過成為導演這件事兒。最開始，李非在北京做著一份設計工作，閑暇時寫一下文字，抒發一下情感，排遣一下孤獨，就這樣，文章越積越多，形成作品。後來，在好基友左小祖咒的介紹下，他與詩人兼編輯昆鳥結識，李非的才華被賞識，撰寫的書籍得以出版。再後來，在命運的安排下，李非陰差陽錯進入了影視圈，開始在這個行當摸爬滾打，如今還成了一名導演。

但是，在這身份轉變的每一天，李非其實都忍受著生活給予他的疲憊，還好他堅持住了。如果李非抵不住現實中的種種壓力和麻煩，《命運速遞》和我們見面將會遙遙無期。

其實，李非的處女作並非是一個生下來後就順風順水的孩子。在2015年拍攝完成的《命運速遞》，獲得了第9屆FIRST青年電影節包括最佳劇情長片、最佳導演在內的四項大獎提名，最終主演趙炳銳獲得了「最佳演員獎」。此後3年，李非一直在為影片尋找發行方，可謂過程艱辛，十分不易。這種時間累積下壓榨，讓李非顯得更加疲乏。以至於在不到1小時的訪談中，李非多次感慨自己和4年前相比，變得越加滄桑。

功夫不負有心人，如今，作為李非的處女作《命運速遞》，終於獲得了在院線發行的機會。但上映首日僅為3%的排片現實，讓李非對自己的影片票房預估並不樂觀，不過，為影片宣傳奔波多日的李非並沒有抱怨。他說：「做好當前要做的事情就好」，這話顯得有些佛系。其實，這也恰恰表現出了李非的性格。就像別人問李非，這部講述24小時內發生的故事的影片，在24小時後會發生什麼，李非表示他編這24小時發生的事情已經很疲憊，之後會發生什麼就隨他們吧。

李非真的累了嗎？

來到北京僅僅一天的周小鐵都如此疲憊，在北京打拚10年，為影片操勞了4年的李非又怎麼會輕鬆？

活在當下，負重前行

在筆者截稿之前，《命運速遞》的首日票房還沒有突破百萬。李非此時的心情相較於影片上映前的奔走呼告相比，應該相對輕鬆，因為，影片上映後，很多時候只能聽天由命，畢竟對於《百鳥朝鳳》和《岡仁波齊》等影片成為爆款的道路並不具有可複製性。

如果《命運速遞》有大明星參演，或是有強悍的宣傳助力，或許在影片上映後還能搏上一搏，但是如今看來，有些不切實際。藉由影片海報上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這句話，《命運速遞》的命運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從現實角度考量，如果李非導演的處女作經得住市場的考驗，對於他的下一部作品的創作和發行無疑是具有極大幫助的。就像被評為能拍出天才之作《路邊野餐》的畢贛，第二部《地球最後的夜晚》還沒上映，就獲得了媒體和觀眾的極大關注與期待。

與之相比，李非的處女作雖然以結構取勝，演員表演可圈可點，台詞上也很出彩，但是，在故事和節奏上還是有些中規中矩，整體差強人意。

觀眾是否會買《命運速遞》的賬？後續影片在影院的表現將會如何，從當前影片上映首日的票房成績來看，當日突破百萬仍有些難度，而在豆瓣上原本保持在7分之上的評分，如今也在下跌，這讓筆者對它的市場表現擔憂。

關於《命運速遞》的票房預測，筆者和導演還有過一番對話。當時，問到李非對於票房的預估，他並不願詳談。筆者根據姜文等大咖對這部影片的讚賞，以及筆者自身的觀影體驗，並結合電影本身的質量和調性，說出了對這部影片票房的預估，2000萬元。筆者發現，李非聽後眼前一亮，說了一句：「如果到了2000萬，我一定請你吃飯」。這句話，看出李非對《命運速遞》的票房號召力並不自信，如今現實好像更加印證了他的理智和筆者的樂觀。

李非第二部自編自導的影片《兩隻老虎》將於今年下半年開拍，《命運速遞》的票房無疑會影響到這部影片的命運。以當前趨勢來看，李非導演仍要負重前行，不過，日子一定會比拍攝僅有200萬元預算的《命運速遞》好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