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勒多漫因之旅看氣象對戶外運動的影響

從勒多漫因之旅看氣象對戶外運動的影響

作者/毛桃

位於康定境內的勒多漫因冰川是蜀山之王貢嘎山山系所擁有的眾多冰川之一，因海拔6112米的勒多漫因峰而得名。2007年8月4日至8月7日，康定的一幫驢友在一位嚮導及三位馬夫的帶領下，進行了目標為勒多漫因冰川的戶外之旅。作為其中的驢友之一，我對產生於此行的「氣象對戶外運動頗具影響」有了較深的感觸與認識。

一 氣候、天氣影響戶外運動者的健康乃至生命安全

8月4日早晨，我們一幫驢友開始了從康定老榆林向西南方進日烏且溝的騎行或徒步。總的說來，這天天氣晴好，我們需隔三岔五地往臉上抹防晒霜，墨鏡也一直戴著難有取下。高原的晴天，由於海拔高、空氣稀薄、空氣污染輕，來自太陽的紫外線是相當強烈的。這天下午，在快到宿營地下日烏且（海拔4000米）時，天上忽然下起了豆大的雨點，我們慌忙從各自背著的小登山包里掏出有防雨功能的衝鋒衣套在了身上，當然，防雨的衝鋒褲和登山鞋則是一直穿在身上的。之所以此前沒把衝鋒衣套在身上，是因為在陽光的照射下，馬背上的人會感到很熱，尤其是背部（人背、馬背）受熱面積大，像一面巨大的太陽能集熱器。

因為我們所走的這條線路也是2007年5月初一名失蹤的澳大利亞遊客林登·邁爾所曾走過的線路，而在7月20日最先發現他遺體的人恰又是我們此行的嚮導帕楚，故一路上我們七嘴八舌地向帕楚打聽著林登是在什麼地方遇難的。

也是在這次旅行中，我終於弄清楚了林登·邁爾遇難最有可能成立的真相是什麼。

起初，我一直以為他是遇上大雪遇難的，因為在最後一名目擊者看見他的當天下午，據說是烏雲滿天，「大雪欲來風滿樓」。那名最後的目擊者即一位在下日烏且山上守護挖蟲草帳篷併兼帶孫子的老人當時還與林登互相揮了揮手。再後來，林登就朝一條在老人看來是叉路的道上去了。因為語言不通，老人也不知林登去走那條叉路是幹什麼來著。而在海拔2600米的康定城裡，5月初是下了一場大雨的。於是，我們一直認為：林登是因為遭遇了那場「城裡大雨高山大雪」的天氣而遇難的，他可能失足於厚的積雪所掩蔽的溝壑中，也可能是因一場大雪而失去了前進的方向與路徑，最終因耗盡體力而亡。

而現在，最有可能成立的真相就是：林登是在不應該去走某一條路的時節去走了那一條路，最終，因翻不過大雪封山的埡口而陷入絕境，心力交瘁，罹病而亡。

那某一條路就是需翻過日烏且附近海拔4800米的埡口從而進莫溪溝再到貢嘎寺的朝山之路。那是一條由日烏且溝到貢嘎寺看貢嘎山的主流通道，但在每年的9月到次年的5月，因大雪封山，這條路也成了舉步維艱、危險係數超高的禁行線路。據家住康定貢嘎山鄉玉龍西村的帕楚講，雪封山的時節人們通常會在下日烏且附近折入加斯拉牧場——盤盤山——玉龍西線路到貢嘎寺。從地圖上看，加斯拉牧場一線要繞一些路，海拔最高的埡口是4650米，比上日烏且附近的埡口低250米；而玉龍西溝和莫溪溝是兩條近乎於平行的溝，中間有長長的一壁山脈相隔。帕楚還說：就在林登進山的那段時間，有一隊去貢嘎寺的驢友也試圖從上烏且附近翻埡口進莫溪溝，不料遇雪封山，他們就返折回下日烏且去走了加斯拉牧場——盤盤山——玉龍西線路到貢嘎寺。這裡需補充說明的一點是：貢嘎寺及其附近是看貢嘎山的上佳位置，驢友們為近觀貢嘎山一般都要去貢嘎寺。

也不知林登是只知道有那麼一條到貢嘎寺的路呢還是在準備折返回下日烏且去走另一條路時就罹病甚深、舉步維艱了，總之，林登遇難與他對其所走線路的氣候、天氣條件缺乏了解是有很大關係的。從某種角度來講，林登是死於「氣象殺手」之刀下的。 在此，不能不讓人聯想到歷史上著名的滑鐵盧之戰——一場由氣象因素致成敗的決定性戰役：1815年6月18日，在法軍與英俄普奧等國聯軍進行決戰的前夜，天空忽降大雨，田野、道路遍地泥濘，兵馬難行，法國援軍無法趕到，致使拿破崙軍大敗，從此拿破崙被流放聖赫勒拿島，至死。

後來，在看得見勒多漫因冰川的冰川湖畔徒步時，我們順著帕楚西指的手勢眺望到了一片為綠草所覆蓋的高地。帕楚說林登的遺體就是在那兒發現的。至此，關於林登的話題似乎也告一段落了。

看罷勒多漫因冰川下山時，一陣指頭大的雨點伴著巨大的閃電雷鳴聲又劈頭蓋臉而來了，我們在溪水四溢的草灘上東跳西竄，生怕水深的地方水會漫過鞋幫。所幸，我們大多數人都是穿了防水性能良好的登山鞋的。而與之同時，一位足蹬跑步鞋的同行就沒我們這麼幸運了，因她的鞋是不防水的，涉點淺水都要濕足。由此，也再一次切身體會到了天氣對戶外運動裝備性能的考驗及其影響。如果裝備是經不住考驗的，人就容易著涼、生病，從而影響身體健康乃至生命安全。

二 氣候、天氣影響戶外運動的質量及攝影效果

通常說來，戶外運動是喜歡光線充足的晴天的。晴天看得遠，看得清，看到的紅就是紅藍就是藍；晴天通常也無需防雨防凍的厚重衣物，路也好走，人旅行起來比較輕鬆。同時，對喜歡在高原攝影的人來說，晴天也是容易出效果、容易操作相機的天氣。在高原，藍天白雲的晴天對攝影作品的美化作用也的確是有目共睹的。

這次去勒多漫因，我們一行也是懷著但願天氣好，但願是晴天的願望去走的。而具體到攝影方面的願望就是：至少在去到目的地勒多漫因冰川時，我們能夠遇到好的天氣，能夠遇到有藍天作背景的天氣。我們都很清楚：冰川在藍天的映襯下，才會更醒目，才會更顯得冰清玉潔。

然在實際上，即使我們最終已零距離接觸冰川了，藍天卻一直沒有露出來，有層雲的天灰濛濛的，與潔白的冰川色澤相近，我們甚至難以分辨出冰川與天空的邊際線來。於是可想，我們所攝冰川照片的效果。

在這次旅行中，另一起天氣對戶外運動質量和攝影效果的影響則表現在第三天在格薩扎然（即格薩爾王的牧場）紮營後。格薩扎然是觀東北方的田海子山和西南方的日烏且山的最佳觀景台。之所以在離康定城已很近的格薩扎然露營一晚，其主要動因就在於第二天一早我們將攝田海子雪峰與格薩扎然、格薩扎然之上明艷的戶外帳篷等的配置圖景。誰知到了第二天早晨乃至上午，雨一直在下，我們連田海子山都沒看見，就更不要說照相了。

關於天氣、氣候對戶外運動質量及攝影效果的影響，可從天氣與氣候這兩個概念的差別上加以理解。簡單說來，天氣是指在一定區域一定時間內大氣所發生的各種氣象變化，也即是指影響人類生活、生產的大氣物理現象和物理狀態；氣候則是指在一定區域經多年觀測所得到的概括性的氣象情況。天氣相當於某人的各種表現，氣候相當於某人的性格。什麼樣的季節穿什麼樣的衣，什麼樣的季節有什麼樣的景，都是基於人們對一地氣候的了解、判定之基礎上的。在高原，有不少攝影發燒友特喜歡在秋天出行，原因就在於那時的天空藍得透徹、藍得深遠，樹葉或紅或黃，圖景絢麗而有層次，而這些從客觀上就保證了攝影質量的非同尋常。在這次去勒多漫因冰川的旅程中，嚮導帕楚就不止一次地對我們說9、10月份這條線上的風景是相當地好看的。不過那時，也的確是需要帶厚的防寒服或羽絨服的。

三 在戶外計劃實施前對有關路線的氣候、天氣進行了解是十分有必的

在獲悉澳大利亞遊客林登·邁爾失蹤的消息後，我和一幫驢友時常猜測他失蹤的可能原因，其中最一致認為的原因就是他在前往貢嘎寺的徒步旅行中遭遇了大雪，並受困於大雪，最後因迷路墜岩或殫精竭慮、食品耗盡而殞命於荒無人煙的高海拔地區。後來，在他的遺體被發現、他的遇難真相被破解之後，我依然感到氣象因素對林登之死有著至關重要的直接關係。倘若林登事先對從日烏且溝到貢嘎寺一線的氣候、天氣狀況是有所了解的，有所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的，那麼他很可能就不會如此獨孤莫名地殞命於茫茫雪域了。

而具體到我們這次的勒多漫因之旅來說就是：倘若我們在決定行期時了解了氣象部門的旬、周天氣預報或近期天氣預報，那麼我們此次旅遊的效果肯定是不同於貿然出行的效果的。而在沒有了解、諮詢氣象部門天氣預報的情況下就出行，則只有抱著碰運氣的想法去遊了——碰到啥天氣就是啥天氣，攝不到好照片就攝不到好照片，除此，已別無所責。說來，這種情況與遇到氣象部分沒預報準的情況是大同小異的，異的地方就在於倘若氣象部門沒預報准，人們尚有責咎的對象。不過現在隨著氣象科技的進步，天氣預報手段正向著高、精、準的方向發展，天氣預報的準確率已獲得了有目共睹的提高，社會公信力也隨之有了較大幅度的提升，天氣預報普遍說來是值得信賴，值得期待的。

綜上所述，要成為一名比較合格的戶外旅遊者或者說是要讓自己的出行更加合意，他必須在出發前就關注出行地出行時段的氣候與天氣，從而考慮或決定走怎樣的路線，穿什麼樣的衣，帶什麼樣的行裝，遇惡劣天氣該怎樣應對等情況。這就是所謂的 「出門看天色」 了。氣候、天氣與我們的日常生活密切相關，但更與我們的戶外生活密切相關。切記這點，你的出行才會更順利，更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