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人物陳水扁

李家泉台灣有幾位朋友，曾直接或間接地接觸過陳水扁，都認為陳很重視自己的「歷史定位」，一心想做一個「歷史性人物」。有人說，他是想與李登輝爭做「綠營共主」，以至「台灣國之父」。然而，連他自己也清楚，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李登輝做不到，陳水扁同樣做不到。 也有人說，陳水扁想做「中華民族歷史上的英雄」。說他雖口喊「台獨」，實際上仍留有「伏筆」。比如，陳的兒子取名「陳致中」，這個「中」字即包含有不忘「中國」之意；他的律師事務所取名「華廈律師所」，其中「華廈」兩字含義更清楚；他家裡的擺設，更呈現有許多「中國傳統」。還有，陳水扁的談話、用語、譴詞造句，也多有中國大陸的「文風」。這一些，又能說明什麼呢？不過，對於所有這些說法，我還是多少有些相信的。說實在的，在解決兩岸關係上，我對於身居台灣的「非本土」（我並不贊成「本土」與「非本土」的說法，因為絕大部分都來自中國大陸，只時間先後不同而已）外省人，從沒有抱著太大希望。一是他們「出生地」的包袱太重；二是與此相關的是膽識太小，很難指望他們有所作為；三是懷有舊的成見，「反共」的陰影難散。還有，就是對外國勢力的顧忌太多。從感情上，我願意由他們來解決兩岸關係；然而從理智上，仍覺得由「本土」出身者來解決更好。長時間來，我一直十分希望，能有一個本土出身、愛台灣也愛中國、能夠把「台灣人和中國人」統一起來的政治人物出現，以便更好地解決兩岸關係，早日結束目前這種在島內是「台灣人斗台灣人」、在兩岸是「中國人斗中國人」的局面，從而實現「島內和諧」和「兩岸和解」。我當然也曾十分希望陳水扁就是這樣一個政治人物，然而我失望了。我所看到的陳水扁和所希望的陳水扁完全是背道而馳，而且，他在「台獨」的道路上越滑越遠，也越滑越來勁。尤其是沈迷權位，私字挂帥，謊話連篇，毫無誠信。於是，我更加失望了。如果說，陳水扁確曾在兩岸關係上想有所作為，爭做一個歷史性人物，後來又為什麼會有那樣大的變化？總的當然與客觀形勢的變化，以及他本人地位的變化有關。具體說，我有以下兩點看法：一是當權以後，嘗到了執政的「甜頭」。假如說，他本來並不是真想搞「台獨」，而不過是想以「台獨」為手段達到奪取政權的目的，即所謂「手段性台獨」而非「目的性台獨」。然而「假戲真唱」的結果，卻又「弄假成真」了。尤其是掌權以後，政治上大權在握，眾人仰望，呼風喚雨，何等威風！經濟上掌控財源，金主簇擁，財團送抱，處處利多！國際上冒充「國家」，自比「元首」，凱子外交，好處不盡。一旦兩岸關係改善了，以至實現統一了，那就不是「雞頭」，而是「鳳尾」或「牛後」了。這就不難理解，後來陳水扁為什麼一個勁地製造兩岸仇恨，反對兩岸和解和統一；也不難理解他為什麼會那樣強烈地反對所謂「一中」、「九二共識」，以至所謂把台灣「矮化」、「地方化」、「去主權化」。二是依恃「本土」，找到了保權的「竅門」。六年多來，陳水扁依靠「本土牌」，內抗反對派，外抗中國大陸，縱橫捭闔，處處得手。他依靠「本土牌」奪取了政權，依靠「本土牌」取得了連任，不久前也是依靠「本土牌」逃過了「罷免案」一劫。他以「台獨」為號召，「民主」為幌子，「本土牌」即「族群鬥爭」為手段，一路過關斬將，奪得了一個又一個的勝利。所謂「本土牌」、「族群鬥爭」，本質上就是階級鬥爭，一部分人壓迫另一部分人。結果呢？首先，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越壓迫越反抗，真理往往是在被壓迫者手裡而不是壓迫者手裡。壓迫者本身會潛藏著一種暫時還看不到的危機。其次，陳水扁和民進黨所取得的勝利，都是戰術上的勝利，暫時的勝利，而實際上卻在為往後戰略上更大、更徹底的失敗準備條件。說白了，是太短視，「小聰明而無大智慧」。由此可見，陳水扁和民進黨所嘗到的「甜頭」，所找到的「竅門」，並不是好事，「福兮禍所倚也」！目前陳水扁及其政權所面臨的「四面楚歌」的空前困局和危機，絕不是偶然的。歷史已大體註定，陳水扁將像李登輝一樣，不過是中國台灣地方史上的一個悲劇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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