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講述臨終故事:死亡如此多情!看完我哭了……

在醫院裡,醫生見證著各種疾病與死亡。他們被什麼所觸動?又因為什麼而感傷?來看看他們的講述……

1

「替我照顧好你們的媽媽」

講述人

江蘇省人民醫院急診科 何曉燕

16 年前,那天,夜已經很深了。三人從門口進來,中間的老者手摁住腹部,佝僂著腰,腳步趔趄,眉頭深鎖。左右是一中年男子和頭髮花白的老婦人攙扶著他。

中年男人一見我們,張口就說 :「護士,我老師肚子疼,請幫我們掛外科。」

我趕緊推來平車,讓老人躺了上去,送進了外科。外科醫生立即對老者進行體格檢查、詢問病史。

「醫生,以前有腹主動脈瘤,子女都在國外。這位是我師娘。」中年男人回望了一眼老婦人。

醫生迅速下醫囑,送病人進搶救室。老人側卧在病床上,臉色蒼白,雙手把身下的床單揉得像張皺紙。

「不好,動脈瘤破裂了!血壓 70 / 40 mmHg ,心率 130。」「輸血速度再快點!」醫生臉色凝重。

這時,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抬眼看著老婦人 :「我要給孩子們打電話。」

老婦人略頓了一下,從包里掏出大哥大遞過去。

老人深深吸了口氣,開始撥電話。搶救室里很靜,靜得你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爸爸。」話筒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孩子,爸爸不行了,要離開你們了。」老人頓了一下,他看向前方,彷彿眼前正站著他的孩子 :「不要哭,你是男人……要教育好孩子,替我照顧好你們的媽媽。爸爸掛電話了。」

我看不清眼前的記錄單,淚水像霧簾一樣遮住了我的雙眼。

我啞著嗓子問醫生 :「為什麼不做手術?」

醫生一臉黯然,把我拉至一旁說 :「沒有辦法做手術了,唉……」

老人又撥通了女兒的電話 :「孩子,人總是要走的,就像每一條小溪,每一條河流,最後都要流向大海一樣……」

老人掛掉電話後,蒼白的手握住身旁老婦人的手說: 「老伴,我很疼。」

老婦人淚光瑩瑩,一手握著老人的手,一手一再撫摸老人的手背說 :「我知道。」

「你跟醫生說,不用再給我輸血了,不要浪費血液了。」他又轉臉看著中年男子,輕輕說 :「謝謝。」

「老師!」中年男子眼裡滾出大顆淚珠。

老人看著老伴,目光里滿是告別。老婦人輕輕晃動著老人的雙手,顫抖著雙唇,然而沒有說一句話。他們就這樣彼此握住雙手,直到老人平靜地閉上雙眼。

3

醫生的努力被一張賬單打敗了

講述人

北京大學第一醫院皮膚性病科 陳喜雪(2012年)

那是大約 10 年前,我當醫生開的第一張死亡證明。

我早上接班下急診去看前夜收留觀察的病人。這是一個患重症系統性紅斑狼瘡的 14 歲女孩。8 點 20 分,女孩的父親來找我,我把前一夜搶救費用的明細給他——我記得大概是 1000 多塊錢。考慮到病人的經濟承受能力,主任他們已經用了最「原始」、最便宜的搶救方式。

我記得特別清楚,他原本靠牆站著,看了一眼賬單就出溜到地上。低聲說 :「我們不治了,我們救不起,我在煤窯幹活兒掙不出來這個錢,她還有個弟弟……」

我回到急診搶救室,女孩躺在床上,完全不知道在這半個小時里,她的命運已經改變。

我撤了治療,眼睜睜地看著她的心電監護儀上的曲線拉成了直線……

2

能不能給我和女兒把房留下?

講述人

北京協和醫院急診科主治醫生 杜鐵寬 (2012年)

一個 50 多歲慢性阻塞性肺病的女病人,來的時候病情就很重。家屬說病情一直反覆,一年前還上過呼吸機。

一般來說,慢阻肺的病人到了上呼吸機的程度,剩下的時間就不太多了。

這個病人才 50 歲,孩子也才 20 多歲,但病情重,用了積極的抗感染治療,效果也不太好,沒多久,又面臨要上呼吸機的問題。她這種病的病程基本不可逆轉,只會越來越重。

我們估計她這次再上呼吸機效果也不會好。一是能不能拖過去;二是就算僥倖能拖也會很痛苦。三就是可能要很長時間,在不好不壞之間停留,不知到哪一天。

我們覺得病人年齡不大,求生慾望也很強烈,就先和家屬溝通,說明情況。她丈夫跟我們表示他也知道這個病治不好,對預後多少有所了解,而且這次病情這麼重。

他和妻子在病房裡談了許久。談完之後,他的妻子就不再說話了,查房的時候也不再要求我們換藥之類的事情。

後來這位丈夫告訴我們,他跟他妻子說 :「你這個病是治不好的了。咱們家已經沒錢了,再治下去就要把房子賣掉。能不能給我和女兒把房子留下。你肯定是要走的,但是你走了,我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可怎麼辦呢?」

說到這裡,也許很多人會覺得這個丈夫的心可真夠狠的。但是我覺得,大多數慢性病終末期的病人,如果不是家庭特別富裕的,都會面臨類似問題。不管你花多少錢,總會有到極限的時候,而這種對終末期疾病高強度的治療,每天花 1 萬塊錢都不算什麼。這事發生在 10 年前,一個城市普通工人家庭承受的經濟壓力可想而知。

從旁觀察,這位丈夫對妻子並不是冷酷無情,能看得出來,他用了很大勇氣才做到的。也許不能用簡單的好壞對錯來看這件事情。

4

一束玫瑰花

講述人

解放軍?309 醫院結核病研究所重症監護病房住院醫師 薛松 (2012年)

2012 年 6 月 26 日我值夜班,晚上 10 點鐘時急診送來一名患者。老爺子有 80 歲了,是一位退休的大學教授,患有肺結核,呼吸衰竭,被擔架車推進病房時已經神志不清,呼吸困難,需要緊急氣管插管。陪同他來的家屬是其老伴和女兒。

「老頭子!你要挺住!你一定要挺住啊!」老太太被其女兒攙扶著,用蒼老的聲音呼喚著,顯然已經體力不支了。

「醫生,患者呼吸困難,指脈血氧飽和度低於 70 % 了!」護士報告。

正當我準備進病房的時候,老淚縱橫的老太太堅定地對我說 :「醫生,該做什麼操作儘管做,我們都簽字,只要能救活我老伴就行。」

隨後我為老爺子進行了急救。看著昏睡中的老伴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老太太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來點,在女兒的陪同下依依不捨地離開了病房。

次日凌晨,老爺子漸漸蘇醒過來。當我查房時,他用他那蒼老的手碰了碰我,兩眼望著窗外。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窗台上有一盆木蘭。

「您是在看木蘭花?」我說。

老爺子眨了眨眼睛,微微點了點頭。當我再次跟他目光對視時,我彷彿看到了一種期待的眼神……

老爺子的家屬來探視了。隔著窗戶,夫妻倆對望了一眼,老太太立刻抽泣起來,「老頭子,你可得好好的啊……你可得好好的啊……」

「您父親喜歡木蘭花?」待老太太出門後我輕聲地問他女兒。

「木蘭花?」他女兒疑惑地轉頭看著我。

「哦,今天老爺子眼睛一直盯著這盆木蘭花。」我轉身指了指旁邊的花盆。

女兒突然顯得有些激動,明顯眼裡含著淚花,「都這時候了,爸爸居然還記得……」女兒有些控制不住,開始抽泣,「今年是我爸媽結婚 60 周年,家裡打算給老人辦個金婚慶典,結果……我爸曾答應我媽,要在慶典那天送她一束玫瑰花,老人節儉了一輩子,從來沒送過花……也許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的眼睛濕潤了,這是多麼感人的一幕,以前只能在電視上見到,今天卻發生在身邊。下了夜班,我沒有馬上回家休息,而是去了花店,選了最新鮮的一束玫瑰花,送到了老爺子的枕頭邊。

次日上班,我剛進科里,習慣性地抬頭看了一眼監護屏,監護儀顯示一片空白,老人終於還是走了,據說走得還算安詳,嘴角掛著一絲微笑,也許是我默默幫他完成了最大的心愿,也許他沉浸在金婚慶典的美夢中……

4

追悔莫及的兒子

講述人

上海某三甲醫院內科住院醫師(2012年)

這是我短暫急診生涯中最難忘的一個病人:女性,60 歲, 剛剛退休的內科醫生,家庭幸福,婚姻美滿,正是含飴弄孫的年紀。她唯一的兒子是很有經驗的一名主治醫生。

病人在家中反覆嘔血3 次,出現低血壓休克, 救護車將她送到醫院。她有肝癌病史,腫瘤肝內轉移。我們緊急做了必要的止血治療。

第二天交班時聽說此病人仍有繼續出血,她僅願意接受必要的靜脈輸液和輸血,拒絕接受三腔二囊管的壓迫止血治療, 此項治療極度增加患者的痛苦,但非常有效。

她淡然地對我們說:「我1個月前接受過1次氣囊壓迫止血,3天後才拔去胃管,我再也不想受那樣的折磨,我寧願選擇有尊嚴地走。」

經過反覆靜脈用藥,血終於止住了。

她的家人在治療上都非常積極,希望不惜一切代價延長她的生命。但消化科和腫瘤科醫生會診後,都遺憾地表示:保守治療是最好的選擇。

她的兒子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子欲養而親不在。他認為自己平時的工作太忙,缺少對家人的關心,耽擱了母親的病情。直到3個月前母親出現明顯黃疸,他才抽空陪她到醫院做了個檢查,明確了病情。

「總要給我一次彌補遺憾的機會。」他請了不同的專科醫生來會診。有移植科的專家表示:唯一積極的治療手段只有肝移植,家屬彷彿看到了新的希望。很遺憾,所有配型都不吻合,只有等待捐贈的肝臟。

在兩周焦急的等待之後,移植科的同事傳來了好消息,病人家屬都欣喜若狂。但當主刀醫生打開腹腔,看到腹膜上滿布的癌結節時,一切希望都破滅了,腫瘤腹腔轉移是肝移植的禁忌症。

從充滿希望到最終絕望,她的兒子在手術室門口哭得像個淚人。經過討論,家屬在放棄手術治療同意書上籤了字。

病人麻醉醒來,面對家人強顏歡笑的臉,猜到了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並沒有傷心哭泣,而是一直很平靜。

她並不忌諱和別人討論自己的病情,勸告別人要及時體檢,不要拖延了病情。「我和兒子都是醫生,平時反而忽視了家人的健康。人生是一條不能回頭的單行道,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唯有珍惜現在。」

1個月後,她在睡夢中去世,平靜而安詳,家人都圍繞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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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微信公眾號【健康時報】(jksb2013)摘自《死亡,如此多情Ⅱ》,生前預囑推廣協會、中國醫學論壇報編著,三聯書店出版,已獲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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