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蘇軾的科舉成名之路

  大文豪蘇軾的科舉成名之路在當時的年代看來還算是比較風順的,但他的成功離不開個人的艱苦奮鬥和其父蘇洵的精心培養。

  北宋嘉祐二年(1057),蘇軾和弟弟蘇轍同科登第,在中國文學史上傳為佳話。蘇軾兄弟是如何創造這個佳話的呢?蘇軾貶官黃州時曾說他少年時「讀書作文,專為應舉而已」(《答李端叔書》),足以說明一個基本事實:一代大文豪的蘇軾,青少年時代也和許多普通人一樣,差不多將全部的學習精力都投入到「舉業」中去。

  宋代科舉最重進士科,競爭也最激烈,當時進士科考詩、賦、策、論,試題多出於經、史、子等典籍,這就要求舉子既要有廣博的知識面,又要有高超的寫作技巧,所以,士子們如司馬光所說,「日夜孜孜,專以賦、詩、論、策為事」(《議學校貢舉狀》)。蘇軾也是如此。8歲進鄉校,記誦經、史、子等內容,練習詩賦和策論的寫作,大約10歲時,蘇軾就曾在鄉校中作《天雨聯句》;還曾在父親蘇洵的要求下作《夏侯太初論》;12歲左右,曾擬作歐陽修的《謝對衣金帶及馬錶》。

  弱冠之年的蘇軾已學通經史,下筆千言,「比冠,學通經史,屬文日數千言」(蘇轍《亡兄子瞻端明墓志銘》)。蘇軾現存早年的一些議論文,大多是為了應試而進行的訓練,如《儒者可與守成論》、《物不可以苟合論》等,皆是蘇軾應舉前國家科考的試題,這顯然也是他刻意經營的摹擬之作。雖然蘇軾考前與其他舉子一樣,把主要精力都投入到舉業中,但他並非對各科平均用力,而是在全面出擊的同時學有專攻,蘇洵曾寫信給張方平介紹蘇軾的學業,說他「齠齔授經,不知他習」、「始學聲律,既成,以為不足儘力於其間。讀孟、韓文,一見以為可作。引筆書紙,日數千言」(《上張侍郎第一書》),可知蘇軾自幼攻讀經書,初學詩賦有成,後期則專註於孟、韓文章,致力於古文寫作。他早年所作的議論文,文筆酣暢,說理透闢,結構嚴謹,又善於翻空出奇,表現出高度的論說技巧,適合科場考試的需要。

  經過十幾年的寒窗苦讀,蘇軾已為「舉業」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當時,進士科分解試、省試、殿試三級,而以省試最為關鍵,殿試則形同虛設,基本是等額複試。省試考三場,先詩賦、次策、後論,實行「逐場去留」的淘汰制,即以詩賦定去留。這種方法只重聲律而不切實用,因而從真宗朝起,要求「先策論後詩賦」的呼聲一直不斷。仁宗慶曆四年(1044),范仲淹任參知政事,起用歐陽修主持科舉改革,制定新的科舉法,即進士試三場:先策,次論,後詩賦。遺憾的是,次年范仲淹即下台,歐陽修也被迫離開中央政壇,他的改革方案根本沒機會施行。直到嘉祐二年,歐陽修主持禮部貢舉(省試),「先策論後詩賦」的科舉改革方案終於得以執行,原來形同虛設的策論代替詩賦成為科場決定去留的關鍵。策論以經義為內容,以古文為載體,類似於政論題材的作文。因此,科場重策論的改革必然會推動古文寫作的蓬勃發展。歐陽修作為當時古文運動的領軍人物,決心利用嘉祐二年科舉考試的行政權力,掃除風行文壇的險怪奇澀的「太學體」,從而使古文向平易樸實的方向發展,為蘇軾的科舉成名創造了絕佳的「機遇」。

  蘇軾能在嘉祐二年省試中決勝,對策論文體的擅長是重要原因。應該說,蘇軾對「舉業」的準備是非常全面的,但備考後期則對策論寫作更加重視。這與蘇洵的教育和引導有關,蘇洵天聖、慶曆年間舉進士和制策(即制科,專考策論)皆不第,又親身經歷了歐陽修慶曆時期的科舉改革,敏銳地體會到策論在科舉考試中的重要性。而且,他在對蘇軾的教育過程中,也發現蘇軾對孟、韓之文更有興趣,於是因材施教引導蘇軾寫作古文。

  蘇軾省試成功的另一重要原因是其文風平易樸實,契合歐陽修打擊「太學體」的決策。蘇軾沒有沾染當時「太學體」的習氣,這應歸功於蘇洵的教導。蘇洵自落第回鄉教子,閉門十年未曾出川,所結交者如張方平,又大力反對「太學體」,因而沒有教蘇軾作「太學體」時文。在這次省試中,歐陽修雷厲風行地打擊「太學體」文風,但凡為文險怪奇澀的士子一概黜落,而蘇軾等文風樸實的士子皆榜上有名。

  蘇軾在省試中一舉成名,接下來的殿試就一帆風順了,從而為自己的應舉生涯畫上了圓滿的句號。蘇軾的成功,當然離不開個人的艱苦奮鬥和其父蘇洵的精心培養。然而,時代機遇是更為重要的因素,如果沒有歐陽修復出後及時推行的科舉改革和文風改革,一舉成名的佳話就未必能在22歲的蘇軾身上發生。

[釋文]   一夜尋黃居寀龍不獲。方悟半   月前是曹光州借去摹榻。更須  —兩月方取得。恐王君疑是翻悔。  且告子細說與。才取得。即納去也。   卻寄團茶一餅與之。旌其好事   也。軾白。   季常。廿三日。

神宗元豐五年(1082)七月十六日,蘇軾與友人乘舟遊覽黃州城外赤鼻磯,遙想八百多年前,三國時代孫權破曹軍的赤壁之戰,作《赤壁賦》,表達對宇宙及人生的看法。同年十月重遊,又寫了一篇《後赤壁賦》,兩文傳涌不絕,是文學史上著名的傑作。此卷行楷書,結字矮扁而緊密,筆墨豐潤沉厚,是中年時期少見的用意之作。

本書卷為友人傅堯俞(1024--1091)書《前赤壁賦》,自識:「去歲作此賦」,所以知道是元豐六年書,時四十八歲。書卷前有缺行。曾經賈似道、文徵明、項元汴、梁清標等收藏過,後入清內府。此賦用筆鋒正力勁,欲透紙背;在寬厚豐腴的字形中,力凝聚收斂在筋骨中,此謂「純綿裹鐵」。這種力又往往從鋒芒、挑踢、轉折中閃爍出來,就像寬博的相貌中時有神采奕奕的目光流觀顧盼。特別耐人尋味的是,蘇軾選用行楷表現出一種靜穆而深遠的氣息。明董其昌讚揚此賦「是坡公之《蘭亭》也」。試作剖析:王羲之的《蘭亭序》既有詩情畫意,又滲透玄理,《前赤壁賦》的內容與之相近。蘇軾的曠達胸襟、高潔靈魂與羲之亦有相似之處。王羲之將他風神蕭散、不滯於物的襟懷在行書《蘭亭序》中表現出來,而蘇軾情馳神縱,超逸優遊的心神也在此賦中顯現。董氏還讚揚此書墨法:「每波畫盡處每每有聚墨痕,如黍米珠,恨非石刻所能傳耳。」  

附《前赤壁賦》全文: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蘇子與客泛舟游於赤壁之下。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舉酒屬客,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鬥牛之間。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於是飲酒樂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蘭槳,擊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於懷,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蕭者,倚歌而和之,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裊裊,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  蘇子愀然,正襟危坐,而問客曰:「何為其然也?」客曰:「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此非曹孟德之詩乎?西望夏口,東望武昌。山川相繆,郁乎蒼蒼;此非孟德之困於周郎者乎?方其破荊州,下江陵,順流而東也,舳艫千里,旌旗蔽空,釃酒臨江,橫槊賦詩;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況吾與子,漁樵於江渚之上,侶魚蝦而友糜鹿,駕一葉之扁舟,舉匏樽以相屬;寄蜉蝣與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於悲風。」  蘇子曰:「客亦知夫水與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而天地曾不能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於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且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  客喜而笑,洗盞更酌,餚核既盡,杯盤狼藉。相與枕藉乎舟中,不知東方之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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