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鐵生憶母親: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
二十歲時,史鐵生的雙腿殘廢了,母親為了給他治病,白了頭髮。「醫院已經明確表示,我的病情目前沒辦法治。母親的全副心思卻還放在給我治病上,到處找大夫,打聽偏方,花很多錢。她倒總能找來些稀奇古怪的葯,讓我吃,讓我喝,或者是洗、敷、熏、灸。」一次次無效的治療讓史鐵生失去了信心,他對母親說,「別浪費時間啦!根本沒用!」然而母親每一回都虔誠地抱著希望,對兒子說,「再試一回,不試你怎麼知道會沒用?」
史鐵生開始走上文學創作道路後,母親鼓勵他,「你小時候的作文不是得過第一?」為了史鐵生能更好地投入寫作,母親到處去給他借書,「頂著雨或冒了雪推我去看電影,像過去給我找大夫,打聽偏方那樣,抱了希望。」
史鐵生成名時,母親卻已去世多年。他常常想:上帝為什麼早早地召母親回去呢?迷迷糊糊的,他聽見回答:「她心裡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
林清玄憶母親:她拿起床頭的剪刀親手剪斷我的臍帶
林清玄和母親有著不可思議的因緣,「她生我的那天,父親急急跑出去請產婆來接生,產婆還沒有來的時候我就生出了,是母親拿起床頭的剪刀親手剪斷我的臍帶,使我順利地投生到這個世界。」
年幼的時候,林清玄是最令母親操心的孩子,「她為我的病弱不知道流了多少淚,在我得急病的時候,她抱著我跑十幾里路去看醫生,是常有的事。」除了關注孩子的健康,林清玄的母親還很重視基礎教育,「很小的時候她就把三字經寫在日曆紙上讓我背誦,並且教我習字。我如今寫得一手好字就是受到她的影響,她常說:『別人從你的字里就可以看出你的為人和性格了。』」
林清玄感慨,母親是這個世界上無數的平凡人之一,卻也是這個世界上無數偉大的母親之一,「她是那樣傳統,有著強大的韌力與耐力,才能從艱苦的農村生活過來,絲毫不懷憂怨恨。她們那一代的生活目標非常的單純,只是顧著丈夫、照護兒女,幾乎從沒有想過自己的存在,在我的記憶中,母親的憂病都是因我們而起,她的快樂也是因我們而起。」
老舍憶母親:她在鬼子的刺刀下,在饑荒中,保護著兒女
老舍的母親生在農家,勤儉誠實。在老舍一歲半時,父親去世,母親成為了家中的「頂樑柱」,「為我們的衣食,母親要給人家洗衣服,縫補或裁縫衣裳。在我的記憶中,她的手終年是嫩紅微腫的。白天,她洗衣服,洗一兩大綠瓦盆。她作事永遠絲毫也不敷衍,就是屠戶們送來的黑如鐵的布襪,她也給洗得雪白。」
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柔軟的母親卻不怕,她在鬼子的刺刀下,在饑荒中,保護著兒女。「母親的心橫起來,她不慌不哭,要從無辦法中想出辦法來。她的淚會往心中落!這點軟而硬的個性,也傳給了我。從私塾到小學,到中學,我經歷過起碼有二十位教師吧,其中有給我很大影響的,也有毫無影響的,但是我的真正的教師,把性格傳給我的,是我的母親。母親並不識字,她給我的是生命的教育。」
母親去世一年後,老舍才從家書中得知噩耗。他悲痛感嘆:「生命是母親給我的。我之能長大成人,是母親的血汗灌養的。我之能成為一個不十分壞的人,是母親感化的。我的性格,習慣,是母親傳給的。她一世未曾享過一天福,臨死還吃的是粗糧。唉!還說什麼呢?心痛!心痛!」
胡適憶母親:她是慈母兼任嚴父,為治病用舌頭舔我的病眼
胡適父親去世早,母親是慈母兼任嚴父,平時對他管束最嚴。胡適回憶,「但她從來不在別人面前罵我一句,打我一下。我做錯了事,她只對我一望,我看見了她的嚴厲眼光,便嚇住了。犯的事小,她等到第二天早晨我眠醒時才教訓我。犯的事大,她等到晚上人靜時,關了房門,先責備我,然後行罰,或罰跪,或擰我的肉。無論怎樣重罰,總不許我哭出聲音來。她教訓兒子不是藉此出氣叫別人聽的。」
兒時的胡適有一次犯了錯,把母親氣得坐著發抖,罰他跪著認錯。胡適邊跪邊哭,用手擦眼淚,不知擦進了甚麼微菌,後來足足害了一年多的眼翳病,醫來醫去,總醫不好。母親心疼他,「心裡又悔又急,聽說眼翳可以用舌頭舔去,有一夜她把我叫醒,真用舌頭舔我的病眼。這是我的嚴師,我的慈母。」
胡適坦言,自己受了母親極大極深的影響。「如果我學得了一絲一毫的好脾氣,如果我學得了一點點待人接物的和氣,如果我能寬恕人,體諒人——我都得感謝我的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