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情生子救情人,大義之舉何以一潰如水
一對公司白領發生了婚外情,未料女方竟懷孕。正欲打掉孩子,男方卻被查出白血病。因無適合移植骨髓幹細胞,腹中的孩子成為救命稻草。然而讓她崩潰的是,當她頂著壓力,以離婚為代價欲生下孩子時,情人卻病發而逝!
曾背負救命重任的嬰兒轉眼成了燙手山芋,她將面臨怎樣的命運?情人的離世又會使他身邊的人們命運產生怎樣的變化?
2012年2月20日發生在大連的一樁血案,為這起離奇事件打上了一個血淋淋的驚嘆號……
「午休約會」啟動激情,
安全的出軌不安全
2014年9月24日下午,大連市一科技公司會計徐曉菲接到一老人電話,對方約她在星海公園見面。得知老人是高平的父親,徐曉菲臉色大變,而老人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她震驚……
徐曉菲是江蘇江陰人,2007年6月從上海財經大學畢業後到大連工作。這年底,她與公務員周宜南結婚,次年生下女兒若若。
一家三口幸福甜蜜,但隨著周宜南調任辦公室主任,應酬越來越多,夫妻倆口角不斷,感情漸漸冷淡。
徐曉菲常把煩惱向同事高平傾訴。38歲的高平是產品部銷售經理,帥氣風趣。而他的出差票據,恰恰是徐曉菲審核,所以兩人走得更近些。
一次與高平聊天時,徐曉菲得知他妻子楊欣,因早期宮頸癌而拿掉子宮無法生育。高平不忍傷害楊欣,沒有離婚。
兩個婚姻有瑕疵的人漸生情愫。2013年5月,兩人到昆明結賬,發生了關係。
徐曉菲本想結束這關係,但想起高平的體貼,欲罷不能。高平也明白,他們誰都不會離開各自的家庭。
為此,兩人常趁午休到酒店溫存,下班後各自回家扮演好丈夫和好太太的角色。由於「午休約會」隱秘又安全,兩人的關係一直沒被發現。
2014年6月底,徐曉菲發現自己懷孕了!她驚慌失措地告訴了高平。高平雖做夢都想有個孩子,可權衡後,他認識到這孩子絕不能要!他愧疚地塞給徐曉菲一萬元,讓她把孩子處理掉。
其實徐曉菲也沒想要這孩子,她打算7月底請半個月假,到威海做人流,對丈夫就謊稱旅遊。
然而她怎麼也沒想到,高平竟出事了。7月14日,高平上班時突然暈倒,經醫院檢查,他得了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礙於身份,徐曉菲只能隨同事去看望。
高平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讓徐曉菲不忍直視。走時,高平一語雙關地對她說:「我交給你那筆賬,快點報銷啊!」徐曉菲會意點頭。
可就在她趕完工作請假時,公司因8月底上新項目,需要她做當年1至7月的財務報表。無奈,徐曉菲只得堅持。
好不容易拿到休假條,周宜南又派到上海學習兩個月,徐曉菲暗自叫苦。
2014年9月23日,她意外接到了高平電話,詢問她是否人流。徐曉菲忙說:「我會處理好。」沒想到高平卻說:「沒做就好。」這讓徐曉菲疑惑。於是便有了本文開頭的一幕。
在星海公園,高平的父親高國慶未語淚先流。他說,高平目前在北京做化療,全家都做了配型試驗沒人合適。在造血幹細胞捐獻者資料庫里,也找不到合適的骨髓捐獻者。醫生說,高平的病情不穩定,隨時可能惡化,而最為穩妥的辦法就是用其子女的臍血幹細胞進行移植,成功率約在50%。
徐曉菲下意識地說:「楊欣不是不能生育嗎?」高國慶尷尬地說:「高平告訴我,你懷了他的孩子。」徐曉菲的腦子「轟」的一聲,當即明白了高國慶的來意,「不行!我已錯了,這孩子我絕不能生!」
高國慶老淚縱橫:「高平也做了錯事,我這當父親的向你道歉。但眼下,只有你肚裡的孩子能救他。你就看在曾與他相好的分上,幫幫他吧!」說完,「撲通」跪在了徐曉菲面前。徐曉菲忙扶老人,「我考慮考慮……」
突擊生子齷齪變高尚,
情人離世風雲急來
回到家,徐曉菲的心情起伏難平。本以為當初的出軌不過是兩情相悅,沒想到懷孕徒增麻煩;更沒想到,因沒及時「處理」,讓她背上了良心包袱!生與不生,高平的命救是不救,讓她夜不能寐。
第二天,徐曉菲再次接到高平電話:「如果你願生下孩子,我一生感激你;如果你不願,我也理解。」徐曉菲不願聽下去,掛斷了電話。
可一連幾天,她只要閉上眼睛,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高平就會閃現。
就在她猶豫不決時,楊欣竟來電。她並沒興師問罪,反而哀怨地說:「你們的事,我不會追究,只想求你救救他。」
楊欣的懇求讓徐曉菲心如刀割,也讓她明白:生命面前,一切愛恨情仇都是次要的,孩子雖是帶著孽因萌生,但如果能換回一條生命,那就有價值!想到這,她突然有種悲壯的感覺,她答應了楊欣,同時作好了心理準備,迎接一場風暴的到來。
2014年10月21日,周宜南出差回來,徐曉菲平靜地告訴他一切。周宜南氣結:「我為了這個家拼死拼活,你卻背著我做齷齪的事,還要生孩子?」他舉起拳頭,徐曉菲閉上眼睛。如果打罵能讓丈夫好受點,她願意承受。可周宜南發出一聲沉重嘆息,摔門而去。
整整兩天,周宜南沒回家。10月24日早上,他打來電話:「離婚吧!」這是徐曉菲料到的。當天兩人辦了離婚,徐曉菲帶著女兒凈身出戶。
自徐曉菲答應生子,高國慶夫婦就把高平接回了大連。得知徐曉菲為救兒子竟離婚,高母趙望琴哽咽:「讓你受委屈了!我們一定儘力回報你!」
他們為徐曉菲母女租了套房,趙望琴搬來照顧徐曉菲。
自高平病後,她與高平之間的緋聞瞬間傳遍了公司。徐曉菲無法面對,無奈之下選擇了辭職。
2014年11月底,徐曉菲懷孕6個多月,孕檢顯示胎兒正常。而此時高平已接受了7次化療,病情時好時壞。劉家人焦灼不安地等待「救命寶寶」降臨。
12月7日,高平突然口腔出血,昏迷不醒,經搶救最終逃過一劫。醫生說:「病人出現了嚴重的瀰漫性血管內凝血,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必須馬上手術!」此時離預產期還有2個月,要救高平就只能剖腹產。但醫生髮現徐曉菲的身體素質較差,剖腹產可能出現意外,為此特徵詢她的意見。
高國慶夫婦眼巴巴地望著她,兒子在重症室昏迷不醒,徐曉菲的態度就是兒子的生死狀!
徐曉菲想到自己承擔了身敗名裂、家庭離散的痛苦,不就是為了救高平一命嗎?如果現在退卻,先前的一切不都白費了?於是她咬牙答應了。
剖腹產手術在12月14日。沒想到11日凌晨,高平陷入深度昏迷。當天下午兩點,因內臟出血,經搶救無效死亡。
倫理難題無解,
嬰兒枉死瘋狂了兩位「媽媽」
料理完高平的後事,高國慶夫婦才意識到,徐曉菲腹中的孩子是他們需要面對的最大問題。
徐曉菲此時墮入了痛苦的深淵,她覺得上天給她開了個大玩笑:她付出那麼大代價,艱難孕育的孩子居然「沒用」了?那她究竟生不生?生了後,又怎樣面對孩子?她已失去經濟來源,撫養女兒尚艱難,又如何能再養個孩子?即使高家願意撫養,她今後又該如何面對他(她)關於爸爸的質詢?
一個個殘酷的問題將徐曉菲擊垮了。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徹底被那段看似浪漫的婚外情改寫了,想回頭,已無路可走;想向前,前路卻不知有多兇險!
高國慶夫婦強忍失子之痛,對徐曉菲說:「高平走了,但我們希望把孩子生下來,留住這一脈骨血。」孩子已快8個月,無法做引產手術,而這孩子留給高國慶夫婦,無疑是當下最好的選擇,她點點頭。
2015年2月13日,徐曉菲產下一名女嬰,高國慶夫婦給孩子取名樂樂。
樂樂6個月大時,他們便提出帶回去撫養,並要補償徐曉菲10萬元。徐曉菲心有不舍,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接受。她謝絕了高國慶夫婦的補償,只提出今後以高平好友的身份看望樂樂。
送走樂樂,徐曉菲在一家會計師事務所找到新工作。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去看望樂樂。可幾次後,她就發現楊欣怨恨的眼神,讓她很不自在。
徐曉菲從趙望琴口中了解到,高平去世後,高國慶夫婦勸她再嫁。但楊欣卻說:「高平屍骨未寒,哪有心思找別的男人?如果二老不嫌棄,讓我再照顧你們幾年吧!」看兒媳如此有情有義,高國慶夫婦也就不再提了。
從高平生病以來,徐曉菲一直覺得楊欣是個寬厚的女人。為了救丈夫,容忍非婚生子,若不是對高平感情很深,恐怕很難做到。因此,徐曉菲對楊欣是愧疚和敬重兼有。
但隨著高平的去世,徐曉菲每次看望樂樂時,總感到楊欣怨恨的目光在自己和樂樂身上聚焦。有次,楊欣對徐曉菲說:「樂樂有爺爺奶奶和我照顧,你就別來了。」看到她冷冷的眼神,徐曉菲有種隱隱的擔心。
2016年2月19日,徐曉菲再次看望樂樂。一進門,發現高國慶夫婦悲傷地坐在沙發上。徐曉菲忙問樂樂,高國慶夫婦支吾:「樂樂不在了。」徐曉菲發矇,「不在是啥意思?」
原來,一周前高國慶夫婦回瀋陽老家探親,把樂樂託付給了楊欣。哪知他們一走,樂樂就拉肚子。沒育嬰經驗的楊欣手忙腳亂折騰了一夜,可能讓樂樂受涼了。等天亮到兒童醫院時,孩子已嚴重脫水,儘管緊急搶救,孩子還是沒留住……
悲傷、心痛和憤怒一齊向徐曉菲心頭襲來。她並不信楊欣是缺乏育兒經驗導致樂樂死亡,想起她那冷冷的眼神,徐曉菲幾乎斷定,她就是故意害死了樂樂!
她發瘋叫著:「楊欣在哪?我要她賠我女兒!」高國慶夫婦看到徐曉菲如此,也愧疚不已,「樂樂是高平唯一的骨肉,我們也心痛!楊欣她不是故意的……」
話說到這,徐曉菲猛然意識到,楊欣與高平父母共同生活了十幾年,而自己與高平不過是露水夫妻,雖然在他重病時,自己也曾付出高昂的代價,然而這一切已隨高平的離世早已化為烏有,她不再有價值了。她冷笑著,茫然地離開了高家。
第二天早上,徐曉菲拿著樂樂的病歷找到當時接診的醫生。醫生回憶道,孩子被送來時,已脫水嚴重,電解質紊亂,他責備徐曉菲:「這麼小的孩子,如果合理照顧,完全可以避免死亡。」聽到這,徐曉菲心中的恨意呼嘯而來。
出了醫院,徐曉菲徑直去高家。見到她,楊欣眼中閃過怯意。徐曉菲問:「你為什麼害死我女兒?」楊欣嚇得解釋:「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此時的徐曉菲已被痛苦憤怒填滿,她淚流滿面:「樂樂一直好好的,偏偏你帶了幾天就出事了。你是不是嫉妒啊,自己不能生,就拿孩子出氣?」她的話徹底激怒了楊欣,她失控道:「本來就是孽種,本來就不該出生!」徐曉菲氣極,反身看見櫥柜上的水果刀,一把抓起來撲向楊欣。
高國慶夫婦嚇壞了,上來要攔住徐曉菲。可狂怒之下的徐曉菲掙脫了高國慶,一刀刺進楊欣腹部,緊接著又向她胸部刺了數刀。高國慶夫婦嚇傻了,好一會才撥打120。
當救護車趕到時,楊欣因失血過多死亡。當晚9時20分左右,徐曉菲投案自首。目前,此案正在進一步審理中。警方通過整理楊欣的遺物,發現她在日記中寫道:「高平走了,樂樂來了,在這個家我算什麼呢?」「孩子長得越來越像高平,如果她是我的孩子,我一定會好好愛她,可她只是背叛婚姻的產物……我要瘋了。」字裡行間,可看出楊欣在整件事中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但僅憑這些字句,無法判定她有謀害樂樂的嫌疑,這個細節或許將成為永久的懸案。
徐曉菲目前被羈押在看守所。她常常懺悔:當初發生婚外情,就像推開一扇神秘的大門,她只顧品嘗激情與浪漫,卻不料門後是一組巨大的多米諾骨牌,當她推「門」而入時,結果就註定不再簡單……
(因涉及隱私,文中除犯罪嫌疑人外,其餘均為化名)
編輯/楊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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