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休(人物)—搜狗百科
綜述
二者所異,根本為關注點、出發點不同。董仲舒致畢生之力,在於明晰天人關係,洞達天命所歸。故其構建天人感應、天道相應學說。由之推演三綱五常、天不變,道亦不變,通明三統等重要思想。以今日學科論,其所涉足,多為哲學層面。何休耗一世之功,在於古為今用,故推衍春秋,有「張三世」、「三科九旨」之說。以今日學科論,其所關注,偏重於政治、社會學。下詳分析:
董仲舒:天人感應說
董仲舒所謂天人之道,重在天與人之對應關係,認為人有作為,則天有感應。《易》所謂「天垂象、見吉凶」。斯之謂也。故其舉例曰:
「桀紂皆聖王之後,驕溢妄行,侈宮室,廣苑囿,窮五采之變,極飭材之工,困野獸之足,竭山澤之利,食類惡之獸,奪民財食,高雕文刻鏤之觀,盡金玉骨象之工,盛羽旄之飾,窮白黑之變,深刑妄殺以陵下,聽鄭衛之音,充傾宮之志,靈虎兕文采之獸,以希見之意,賞佞賜讒,以糟為邱,以酒為池,孤貧不養,殺聖賢而剖其心,生燔人,聞其臭,剔孕婦,見其化,斮朝涉之足,察其拇,殺梅伯以為醢,刑鬼侯之女,取其環。誅求無已,天下空虛,群臣畏恐,莫敢盡忠,紂愈自賢,周發兵,不期會於孟津者,八百諸侯,共誅紂,大亡天下,春秋以為戒,曰蒲社災。周衰,天子微弱,諸侯力政,大夫專國,士專邑,不能行度製法文之禮,諸侯背叛,莫修貢聘,奉獻天子,臣弒其君,子弒其父,孽殺其宗,不能統理,更相伐銼以廣地,以強相脅,不能制屬,強奄弱,眾暴寡,富使貧,併兼無已,臣下上僭,不能禁止,日為之食,星霣如雨,雨螽,沙鹿崩,夏大雨水,冬大雨雪,霣石於宋五,六鷁退飛,霣霜不殺草,李梅實,正月不雨,至於秋七月,地震,梁山崩,壅河,三日不流,畫晦,彗星見於東方,孛於大辰,鸛鵒來巢,春秋異之,以此見悖亂之徵。孔子明得失,差貴賤,反王道之本,譏天王以致太平,刺惡譏微,不遺小大,善無細而不舉,惡無細而不去,進善誅惡,絕諸本而已矣。」
董仲舒以為,災異之興,乃天怒,天怒必有人怨,天子有失德之處,朝政有不明之象。故其天人之「人」,首重天子。天子上承天命,下掌民情。其治天下之法統原出於天。故「天不變,道亦不變」,亦即指明天命不變,則天子之統緒不可變。然《書》云:「天命無親,惟德是輔。」若天子無道,天以災異示警,倘其怙惡不悛、我行我素,天命改弦,人世更張。故可明其所謂「道」,非指天子之統,而指天命之統。天子之統建諸天命有歸,此道萬古恆常,雖三代更替,無非「革命」而已,決非道變。所謂神道設教,蓋指此類。故其云:
「臣聞夫樂而不亂復而不厭者謂之道;道者萬世之弊,弊者道之失也。先王之道必有偏而不起之處,故政有眊而不行,舉其偏者以補其弊而已矣。三王之道所祖不同,非其相反,將以救溢扶衰,所遭之變然也。故孔子曰:「亡為而治者,其舜乎!」改正朔,易服色,以順天命而已;其餘盡循堯道,何更為哉!故王者有改制之名,亡變道之實。然夏上忠,殷上敬,周上文者,所繼之救,當用此也。孔子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此言百王之用,以此三者矣。夏因於虞,而獨不言所損益者,其道如一而所上同也。道之大原出於天,天不變,道亦不變,是以禹繼舜,舜繼堯,三聖相受而守一道,亡救弊之政也,故不言其所損益也。繇是觀之,繼治世者其道同,繼亂世者其道變。今漢繼大亂之後,若宜少損周之文致,用夏之忠者。」
大一統說:
其大一統之說,亦本於天道觀。漢初重視黃老,崇尚無為,以老子《道德經》為思想本源。《道德經》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認為一元之始,萬象之新。《春秋繁露》言:「謂一元者,大始也。知元年志者,大人之所重,小人之所輕。是故治國之端在正名,名之正,興五世,五傳之外,美惡乃形,可謂得其真矣,非子路之所能見。惟聖人能屬萬物於一,而系之元也,終不及本所從來而承之,不能遂其功。是以春秋變一謂之元,元猶原也,其義以隨天地終始也。」其思想本源,於此恐有借鑒之處。又言:「臣謹案《春秋》謂一元之意,一者萬物之所從始也,元者辭之所謂大也。謂一為元者,視大始而欲正本也。《春秋》深探其本,而反自貴者始。故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四方正,遠近莫敢不壹於正,而亡有邪氣奸其間者。是以陰陽調而風雨時,群生和而萬民殖,五穀孰而草木茂,天地之間被潤澤而大豐美,四海之內聞盛德而皆徠臣,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畢至,而王道終矣。」謂王者施政,以自身論,當正心為先,漸次以正萬民,如此方可政通人和。以天道論,天以一為嚆矢,萬物由此而生,故君王當秉承天意,符合天理,自始而起。始正則本正,本正則不離天道。天道不移,天子不廢,天子不廢,漢廷永存。而其借春秋言君王應行之大道曰:
「春秋之道,奉天而法古。是故雖有巧手,弗修規矩,不能正方圓;雖有察耳,不吹六律,不能定五音;雖有知心,不覽先王,不能平天下;然則先王之遺道,亦天下之規矩六律已!故聖者法天,賢者法聖,此其大數也;得大數而治,失大數而亂,此治亂之分也;所聞天下無二道,故聖人異治同理也,古今通達,故先賢傳其法於後世也。」君王若能及此,為法天行道,天數在斯。由是上追三世,遠溯萬古。返璞歸真,重回直道。道家者言:天地初判之時,惟道獨存。渾然如一,未加剖判。故上古郅治,以一統為合乎天數之理。故其有:
「《春秋》大一統者,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也。今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統;法制數變,下不知所守。臣愚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並進。邪辟之說滅息,然後統紀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從矣。」借道興孔,乃學說有異,門派不同。不妨其匯流百川,以為己用。其思想體系之中堅,在於「天」之構建。而天人感應、大一統等順理成章、演繹而出。隨時政不同,各取所需。然其學說所重,在於哲學,可瞭然無疑義也。
何休:三科九旨
三科九旨,為何休詮釋《公羊傳》之根本法則。徐彥疏:「何氏之意,以為三科九旨正是一物,若總言之,謂之三科,科者,段也;若析而言之,謂之九旨,旨者,意也。言三個科段之內,有此九種之意。故何氏作《文謚例》雲「三科九旨者,新周故宋,以《春秋》當新王」,此一科三旨也;又雲「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二科六旨也;又「內其國而外諸夏,內諸夏而外夷狄」,是三科九旨也。」
其三科者,所關注點各有不同。一科三旨,在於正時歷,據正朔。以今文家言,孔子身居魯國,見亂臣賊子而作春秋。魯國,西周姬姓之後,受封公爵,承周之朔。故孔子據魯、新周。宋為微子封國,乃殷之後。湯武革命,殷商已為故跡,故有「故宋」之說。而何休之世,圖讖大行,緯書倍出。今文經學家據之而言,引《春秋緯·演孔圖》,放言孔子之母,受孕黑龍,孔子其人,黑帝之後。時運不濟,不得為王,隱居著書,微言大義。其言辭足以為後世法,其德行足以為百代師。故漢儒視之,猶如天子。比之以文王,號之以「素封」。孔子「素王」之說,興起於此。何休秉承舊例,發揚學說,故一科第三旨謂孔子以春秋當新王,狂妄之說,卻見一科正朔之意。二科三旨,在於明倫理,知大義。其言本出《公羊傳》之《隱公元年》,董仲舒已有發明,云:
「春秋分十二世以為三等:有見、有聞、有傳聞。有見三世,有聞四世,有傳聞五世。故哀、定、昭,君子之所見也,襄、成、文、宣,君子之所聞也,僖、閔、庄、桓、隱,君子之所傳聞也。所見六十一年,所聞八十五年,所傳聞九十六年。於所見,微其辭,於所聞,痛其禍,於傳聞,殺其恩,與情俱也。」
董仲舒之說,尚止於斷代考實,微言大義,所言失之簡略,難見三者究系何別。及至何休注之,旁徵博引,細稽詳核,更易知之。其云:
「所見者,謂昭、定、哀、已與父時事也。所聞者,謂文、宣、成、襄,王父時事也;所傳聞者,謂隱、桓、庄、閔、僖,高祖曾祖時事也。異辭者,見恩有厚薄,義有深淺,時恩衰義缺,將將以理人倫,序人類,因制治亂之法,故於所見之世,恩巳與父之臣尤深,大夫卒,有罪無罪,皆日錄之,「丙申,季孫隱如卒」是也。於所聞之世,王父之臣恩少殺,大夫卒,無罪者日錄,有罪者不日略之,「叔孫得臣卒」是也。於所傳聞之世,高祖曾祖之臣恩淺,大夫卒,有罪無罪皆不日略之也,公子益師、無駭卒是也。於所傳聞之世,見治起於衰亂之中,用心尚粗觕,故內其國而外諸夏,先詳內而後治外,錄大略小,內小惡書,外小惡不書,大國有大夫,小國略稱人,內離會書,外離會不書是也。於所聞之世,見治昇平,內諸夏而外夷狄,書外離會,小國有大夫,宣十一年「秋,晉侯會狄於攢函」,襄二十三年「邾婁劓我來奔」是也。至所見之世,著治大平,夷狄進至於爵,天下遠近小大若一,用心尤深而詳,故崇仁義,譏二名,晉魏曼多、仲孫何忌是也。所以三世者,禮為父母三年,為祖父母期,為曾祖父母齊衰三月,立愛自親始,故《春秋》據哀錄隱,上治祖禰。所以二百四十二年者,取法十二公,天數備足,著治法式,又因周道始壞絕於惠、隱之際。主所以卒大夫者,明君當隱痛之也。君敬臣則臣自重,君愛臣則臣自盡。公子者,氏也。益師者,名也。諸侯之子稱公子,公子之子稱公孫。」
古儒謂春秋大義,在於一字褒貶,故無法則,難以明晰。何休言及人倫、禮法、書法、制度,博觀約取,厚積勃發。詳分三者之別,流布後世,為公羊家不易之例。
三科九旨,在於夷夏防、名分具。原文見於《成公十五年》,何休注曰:
「內其國者,假魯以為京師也。諸夏,外士諸侯也。謂之夏者,大總下土言之辭也。不殊楚者,楚始見所傳聞世,尚外諸夏,未得殊也。至於所聞世可得殊,又卓然有君子之行。吳似夷狄差醇,而適見於可殊之時,故獨殊吳。」今文學家既以孔子為素王,則王者之制,必不可少。孔子生而居魯,魯乃孔子之根本。外土皆為諸侯封地,除宋為殷後,其爵為公,余者皆難同日而語。楚地僻遠,殊離中土,楚子僭越,自立為王。吳地險阻,異域殊方,亦不為中原大國所認同。故何休之言,以孔子為受命於天,謂天下君王皆需師法孔子,立道率教。言行尋孔子之道者,則為諸夏所納,索隱行怪者,則為中原不齒。如此作為則名正,名正則言順,言順則事成。
總此三科九旨,即為何休中心思想,其實孔子為萬世之表率,不獨道德,亦且政治。董仲舒所言,重思辨、重體系,重推演,何休所倡,重道德、重名教、重現實。董之於漢武帝,為尋求一統,破除異己之理論根據。何休之於《公羊》,為因文立意,借題發揮之現實關懷。故董仲舒所言陰陽五行、三統並存,諸般學說,學理重於施政。何休所言大一統、三科九旨,知今多於論古。以今人看來,前者頗似哲學學者,後者更類政治學家。推本溯源,在於二者旨趣大異,立身不同故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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