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張志新(二)——訪問錄
劉慧珊:她長得很美,而她的心靈更美,溫婉、嫻靜、多才多藝,她心靈手巧、充滿愛心,總是颯爽英姿、很挺拔、很利索、很有大家閨秀的氣質。
解說:張志新出生在一個大學音樂教師家庭,常與二妹志惠、三妹志勤隨父演出,成為津門地區頗有名氣的「張氏三妹」,張志勤說大姐是彈六弦琴的,但小提琴拉得也不比她差,時隔數十年,張志勤依然記得低沉憂婉的《敘事曲》是大姐張志新的最愛。隨著文化大革命的爆發,張志新的家人也先後遭遇變故大哥身體殘疾,二哥被打成右派,三哥被打成現行反革命,此時曾真已經嗅到了不一般的政治氣息,開始擔心妻子的言論會惹來大禍。
曾真:但是表面上還沒動她,也教什麼忠字舞,她不是比較會跳舞,教忠字舞什麼的讓她出來進這些參加學習的人教忠字舞,實際上內心她對這個非常諷刺的,對這個忠字舞之類的,個人迷信的一些東西,後來她在她材料裡面就已經寫了,多少年以後有人看到這個場面的話都會當成笑話,據我知道的就在那個時候聽說我也沒看見,就有人給她貼大字報了。
解說:當時張志新已經跟隨遼寧省五大機關計三萬餘名幹部被送進了盤錦的五七幹校,曾真記得張志新感覺到這次下放與以往不同,在她的提議下,一家人拍下了這張合影。
曾真:後來公布那個相片就是那時候照的,她可能也是想帶著吧,到那兒她知道是要挨整的,她心裡知道是要挨整的,是要上戰場去的,帶一些什麼毛選啊,什麼這些東西帶一些書去了,那時很少人到那兒去很少人,都是帶個小本本,那時候不是帶一個縮印的這個《毛澤東語錄》吧,都帶那個,沒人說是帶一包書去的,她可能都是有所準備的就是。
解說:這次離家註定不是一次短暫的分別,那時的張志新就已經下定決心絕不妥協,1969年初,在五七幹校一次小型批鬥會上,張志新第一次比較系統地闡述了自己的觀點,她說我就是懷疑江青,覺得江青在中央文革是她個人說了算,打倒這麼多人是否都是路線鬥爭,是否打擊面過寬,再過幾十年的人看我們現在和黨的(領袖的)關係,就像我們現在看從前的人信神信鬼一樣不可理解。
陳禹山:她講的是些什麼呢?第一個,主要是講文化大革命,毛主席親自發動和領導的文化大革命是錯的,對毛主席她怎麼評價呢?毛主席的豐功偉績是不能抹殺的、不能否定的,但是新中國成立以後毛主席犯了錯誤,最主要的錯誤就體現了1958年大躍進人民公社什麼三面紅旗,就是說他文化大革命推行這個左傾機會主義政治路線不是突然來的,從1958年那個時候開始就展過來,發展到了文化大革命是登峰造極了。
解說:一次批鬥之後工作人員拿來發言記錄給她看,張志新看過之後說這都是我講的話,但你們記得不全,我給你們一份更詳細的,在她看來作為一名共產黨員按照原則向黨組織提出看法是沒有錯的,她甚至寫了一篇名為《劉少奇是我們黨傑出的領袖之一》的文章,出言為劉少奇辯護。
老鬼:她相信黨,她相信組織所以她才把自己心裡想什麼都說出來,她就是人說的就是跟黨,就是把自己的心都掏出來給黨,她一點不隱瞞,因為當時那些思想很多都是很危險的,不能說的,一說要殺頭的那些思想,你像她對毛澤東的看法,她對文化大革命的看法,她替彭德懷說話、替劉少奇說話這都是可以定死罪的。
解說:張志新白天參加勞動,晚上接受批鬥,交代她對毛澤東、對江青、對文革的看法,1969年夏天,曾真到幹校看望張志新,當時他並不知道妻子被批鬥的遭遇。
曾真:她就領著我回她的宿舍,就問我為什麼來?我說是我也沒什麼事了,我想問她什麼東西她不說,她沒說,什麼也沒說,就把東西,我把我買的東西給她了,就坐了幾分鐘她就起來了,她說我要吃飯去了,沒吃飯,那我走了,我後來回想就那時候她已經挨整了,排那小隊,就是這幾個挨整的人排著隊上食堂吃飯,而且她為什麼馬上就趕我走,可能有她的想法的,就她一個人挨整她不願意讓我沾包兒就是這樣,如果我那樣時間談長了人家肯定得追問她,你們倆搞什麼名堂啊?那肯定得追問,是不是又通風報信吶,搞什麼,轉移什麼黑材料之類的,就得追問我了,她幾分鐘就走了,他就沒法追問我了。
解說:從那之後,曾真多次提出探望張志新,都被拒絕了,理由是張志新已經有問題了,到了秋天有人找到曾真調查情況,讓他揭發張志新的反革命面目。
曾真:我的腦袋裡面還是迷信毛澤東的,還是迷信毛澤東,他們說是她反對毛澤東了,我也覺得這個不對了,你起碼是有錯誤吧,他就問我夠不夠反革命,我的意思就是說她錯誤肯定是有的,但是她不夠反革命,你問我夠不夠,根據我的了解直到這麼長時間的了解,你說她是反革命還是不行的嘛,她幹嘛反革命,她是共產黨員她幹嘛反革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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