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媽媽對視的三分鐘

07-17

我已經忘了上一次好好地看看媽媽是什麼時候了。和媽媽對視的三分鐘里，我突然覺得自己愧對眼前這個養育了我二十多年的人，想對她說一句「謝謝」，還有一句「對不起」。起初，我以為對視三分鐘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對很多人堅持不了三分鐘有些嗤之以鼻。但是當我真的和媽媽面對面，直視她的眼睛、臉、頭髮時，淚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我情不自禁地抱住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女人落淚。一開始，我一邊微笑一邊看著媽媽。注視媽媽的眼睛時，我看到了那雙眼睛裡倒映的自己，忽然覺得一陣鼻酸。從我出生開始，這雙眼睛大部分的時間都充滿了我的身影，關心著我的一舉一動，生怕我生病或者受傷。媽媽看出了我情緒有些波動，露出了帶有安慰的微笑，眼神更加溫柔了，卻也讓我哽咽了。我不敢再直視媽媽的眼睛，視線游移到媽媽臉上其他地方。不知從何時開始，媽媽的額頭、眼角、嘴邊有了一些紋路，臉上也起了一些斑，和我印象中那個比實際年齡年輕好幾歲的媽媽有些出入，但是我直到現在才意識到媽媽老了。我看過媽媽年輕時的照片，面目清秀，皮膚白皙，和現在這個模樣有著天壤之別。是為了這個家，為了我，才讓媽媽經常操心沒有時間好好保養的嗎？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流淚了。這時，媽媽也開始泛起淚光了，伸手輕輕地拍拍我的手臂。曾經，我要仰視媽媽才能看到她的眼睛。如今，輪到媽媽仰視我，我才看到她頭頂叢生的銀髮，燈光下白得發亮，竟然覺得這樣的光澤有些刺目，讓我的眼淚流得更凶了。我無法再看著媽媽了，伸手抱住她，伏在她的肩膀上痛哭起來，有些語無倫次地反覆說著「謝謝」、「對不起」之類的話。那一刻，除了眼淚、遲來的感謝和歉意，我不知道該如何把心裡澎湃的情感全部讓媽媽知道。媽媽也哭了，我能感覺到她的淚水沾濕了我的衣服，還有她那輕輕拍著我的背的手，溫暖得有些熾熱了。我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但是我知道和媽媽對視的時間絕對不超過三分鐘，反而抱在一起哭泣的時間必定有好幾個三分鐘了。在那一個個三分鐘里，我想起了記憶中最年輕的媽媽，想起了媽媽為我付出了多少，為我犧牲了什麼，再和身前這個媽媽的模樣重合起來，有些陌生，但母愛給我的溫暖從未改變，只是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地感受過了，總是看作理所當然，甚至有時候還會覺得厭煩。原來和媽媽對視的三分鐘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我也做不到，也就沒有資格看不起別人了，畢竟我也哭得很狼狽。但是我很慶幸和媽媽對視了，讓我感受到了媽媽一如既往的溫暖，向媽媽表達了我的感謝和內疚。我常常被其他事情分薄了對媽媽的關心，可是以後我會多花時間和媽媽相處，孝順這個一直關心我、相信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