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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曆皇帝絕筆信:令人唏噓不已!

永曆十四年(1660)八月,在平西王吳三桂的請求下,清廷決定出兵緬甸,迫使交出明永曆皇帝,並且摧毀在雲南邊境地區繼續抗清的李定國軍。內大臣一等公愛星阿被任為定西將軍,率領滿洲兵馬赴滇,同吳三桂一道負責進軍事宜。敕書中說:「茲以逆賊李定國已經敗竄,怙惡不悛,宜盡根株,以安疆圉。特命爾愛星阿為定西將軍,統兵同平西王吳三桂相機征討。凡事與都統卓羅、鄂爾泰、孫塔、署護軍統領畢立克圖、護軍統領費雅思哈等會議而行。

如進剿,則令卓羅守城……」次年(1661)四月,愛星阿軍至貴陽,喂馬十天後向雲南進發。八月二十四日,吳三桂、愛星阿部署滿、漢兵由昆明分兩路西進。十一月初九日,吳三桂所遣總兵馬寧、副都統石國柱以及降將祁三升、馬寶、高啟隆、馬惟興等由姚關推進到木邦④。吳三桂、愛星阿致書緬甸國王,要求交出永曆君臣。清方記載中說:「偽晉王李定國先奔景線,偽鞏昌王白文選遁據錫波,憑江為險。官兵自木邦晝夜行三百餘里,臨江造筏將渡。白文選復奔茶山。吳三桂、愛星阿遣總兵官馬寧等率偏師追之,自領大軍直趨緬城。先遣人傳諭緬酋,令執送偽永曆朱由榔,否則兵臨城下,後悔無及。

可憐的南明昭宗永曆皇帝朱由榔,明神宗的孫子,崇禎帝的堂弟。在大明王朝風雨飄搖之際,被推上了風頭浪尖,一生命運悲慘,最終難逃絞刑,嗚呼!

下面是內容:

將軍本朝之勛臣,新朝之雄鎮也。世膺爵秩,藩封外疆,烈皇帝之於將軍可謂甚厚。詎意國遭不造,闖逆肆志,突我京師,逼死我先帝,掠殺我人民。將軍縞素誓師,提兵問罪,當日之本衷原未盡泯也。奈何清兵入京,外施復仇之虛名,陰行問鼎之實計。紅顏幸得故主,頓 忘逆賊授首之後,而江北一帶土宇,竟非本朝所有矣。南方重臣不忍我社稷顛覆,以為江南半壁,未始不可全圖。詎鸞輿未暖,戎馬卒至。閔皇帝(指弘光)即位未幾,而車駕又蒙塵矣。

閩鎮興師,復振位號,不能全宗社於東土,或可偏處於一隅。然雄心未厭,並取隆武皇 帝而滅之。當是時,朕遠竄粵東,痛心疾首,幾不復生,何暇復思宗社計乎?諸臣猶不忍我二祖列宗之殄祀也,強之再四,始膺大統。朕自登極以來,一戰而楚失,再戰而西粵亡。朕披星戴月,流離驚竄,不可勝數。幸李定國迎朕於貴州,奉朕於南(寧)、安(隆),自謂 與人無患,與國無爭矣。乃將軍忘君父之大德,圖開創之豐勛,督師入滇,犯我天闕,致滇南寸地曾不得孑然而處焉。將軍之功大矣!將軍之心忍乎?不忍乎?

朕用是遺棄中國,旋渡沙河,聊借緬國以固吾圉。出險入深,既失世守之江山,復延先澤於外服,亦自幸矣。邇來 將軍不避艱險,親至沙漠,提數十萬之眾,追煢煢羈旅之君,何視天下太隘哉!豈天覆地載之中,竟不能容朕一人哉!豈封王錫爵之後,猶必以殲朕邀功哉!第思高皇帝櫛風沐雨之天下,朕不能身受片地,以為將軍建功之能。將軍既毀宗室,今又欲破我父子,感鴟鴞之章, 能不慘然心惻耶?將軍猶是中華之人,猶是世祿之裔也。即不為朕憐,獨不念先帝乎?即不念先帝,獨不念二祖列宗乎?即不念二祖列宗,獨不念己身之祖若父乎?不知新王何親何厚於將軍,孤客何仇何怨於將軍?

彼則盡忠竭力,此則除草絕根,若此者是將軍自以為智,而 不知適成其愚。將軍於清朝自以為厚,而不知厚其所薄,萬祀而下,史書記載,且謂將軍為何如人也。朕今日兵單力微,卧榻邊雖暫容鼾睡,父子之命懸於將軍之手也明矣。若必欲得朕之首領,血濺月日,封函報命,固不敢辭。倘能轉禍為福,反危就安,以南方片席,俾朕 備位共主,惟將軍命。是將軍雖臣清朝,亦可謂不忘故主之血食,不負先帝之厚恩矣。惟冀裁擇焉。

這大概是永曆帝留下的最後一份文件了。其音哀愁如秋蟲鳴泣,無壯烈之氣,有乞生之念。語云:鳥之將死,其鳴也哀。南明志士寄希望於這樣的皇帝實現中興大業,真可說是緣木求魚了。 永曆十五年十二月初一日,清軍迫近緬甸阿瓦,緬甸國王大驚,決定送出朱由榔父子以避免本國捲入明、清之戰。劉健記載:「十二月朔,三桂至舊晚坡。緬相錫真約我兵往迎永曆。錫真持貝葉緬文納款,譯其文有:願送永曆出城,但求退兵扎錫坡,等語。蓋恐大兵襲其城也。」

初二日未時,一隊緬甸士兵突然來到永曆住地,口稱:「中國有兵來近城,我國發兵由此抵敵,宜速移去。」說完,七手八腳把朱由榔連同座椅抬起就走,另外備轎供太后、皇后乘用,太子朱慈烺和其他隨從一併起行。在緬兵押送下陸行五里即抵河岸,戌時渡河,只聽見對岸兵馬往來,人聲嘈雜,也不知道是誰家兵馬。清軍先鋒噶喇昂邦擔心永曆帝室得知實情可能在渡河時投水自盡,事先安排了不久前降清的鐵騎前營武功伯王會到河邊等候,永曆座船抵岸時,他即上前拜見,自稱奉晉王李定國之命特來迎駕。

朱由榔還蒙在鼓裡,對王會慰勞有加。直到王會把永曆一行人送入清軍營中,朱由榔才發覺上當,憤慨不已,斥責王會的叛賣行徑。王會內心有愧,無言而退。 參考諸書記載,吳三桂等所統清滿、漢軍主力進至舊晚坡,該處「去緬城(指緬京阿瓦,今曼德勒)六十里」,前鋒到達阿瓦城對岸河邊,「緬人謀獻桂王,請大軍留駐」。《陽秋雜錄》記:「吳三桂標將有商於吳者。問以舊晚坡之事,據云:十二月初三日,三桂至舊晚坡,檄緬送王,並索從亡諸臣頭首。緬迫於兵威,亦遣人相聞。薄暮,緬人送人首三十七至三桂營(按:當即死於咒水之難之明臣),營中訛言王薨。及二鼓,言王至矣。隨眾出迎,見二艘渡江來,一為王及太妃、王妃、世子、郡主,一為遇害諸臣家屬。有緬相及蠻兵二百餘人俱至。

三桂送王及宮眷於公所。王南面坐,達旦。三桂標下舊官相繼入見,或拜,或叩首而返。少頃,三桂進見,初甚倔傲,見王長揖。王問為誰?三桂噤不敢對。再問之。遂伏地不能起。及問之數至,始稱名應。王切責曰:?汝非漢人乎?汝非大明臣子乎,何甘為漢奸叛國負君若此?汝自問汝之良心安在??

三桂緘口伏地若死人。王卒曰:?今亦已矣,我本北京人,欲還見十二陵而死,爾能任之乎??對曰:?某能任之。?王令之去,三桂伏不能起,左右扶之出,則色如死灰,汗浹背,自後不復敢見。」 初九日,吳三桂班師。回滇途中,吳三桂於下營時均將朱由榔一家置於附近地方帳篷內,由滿洲官兵嚴密看守。原先隨從永曆的明朝官員妻妾躲過咒水之難後,又被滿洲官兵搶去。侍候朱由榔的人只剩下小內官五人、面貌醜陋的小宮女三四人和跛足侍衛總兵鄧凱。

永曆十六年(1662)三月十二日,清廷以擒獲永曆帝詔告天下,詔書中說:「念永曆既獲,大勛克集。士卒免徵戍之苦,兆姓省挽輸之勞。疆圍從此奠安,閭闔獲寧干止。是用詔告天下,以慰群情。」五月,吳三桂因擒獲朱由榔有功,進封為親王。 在清廷詔告全國的同一天,朱由榔和他的眷屬被押回雲南昆明。昆明城中許多百性眼見皇帝蒙難,不免黯然神喪。當時一個目擊者說:「永曆之自緬歸也,吳三桂迎入,坐輦中。百姓縱觀之,無不泣下沾襟。永曆面如滿月,須長過臍,日角龍顏,顧盼偉如也。」清軍把朱由榔一家圈禁在世恩坊原崇信伯李本高宅內。

吳三桂等人認為如果押解赴京獻俘,路途遙遠,恐怕發生意外,建議就地處決,得到清廷核准。四月二十五日,朱由榔、朱慈烺和國戚王維恭的兒子被處死。據記載,行刑前吳三掛主張拖出去砍頭,滿洲將領不贊成,愛星阿說:「永曆嘗為中國之君,今若斬首,未免太慘,仍當賜以自盡,始為得體」;安南將軍卓羅也說:「一死而已,彼亦曾為君,全其首領可也。」於是,把朱由榔父子和王維恭子抬到門首小廟內,用弓弦勒死。隨即命昆明知縣聶聯甲帶領員役搬運柴薪把三人棺木焚化於北門外。次日,清兵至火化處拾取大骨攜回作證。雲南人民不忘故主,以出城上墳為借口,尋得未燼小骨葬於太華山。南明最後一帝至此煙消雲散。

將軍新朝之勛臣,亦舊朝之重鎮也。世膺爵秩,封藩外疆,烈皇帝之於將軍,可謂厚矣。國家不造,闖賊肆惡,覆我京城,滅我社稷,逼我先帝,戮我人民,將軍志興楚國,飲泣秦庭,縞素誓師,提兵問罪,當日之初衷,固未泯也。奈何遂憑大國,狐假虎威,外施復仇之名,陰作新朝之佐?

逆賊既誅,而南方土宇,非復先朝有矣。諸臣不忍宗社之顛覆,迎立南陽,枕席未安,干戈猝至,弘光北狩,隆武被弒,仆於此時,幾不欲生,猶暇為社稷計乎?諸臣強之再三,謬承先緒,自是以來,楚地失,粵東亡,驚竄流離,不可勝數。猶賴李定國迎我貴州,接我南安,自謂與人無患,與世無爭矣。而將軍忘君父之大德,圖開創之豐功,提師入滇,覆我巢穴,由是仆渡荒漠,聊借緬人以固我圉,山遙水長,言笑誰歡,只益悲矣。既失山河,苟全微息,亦自息矣。乃將軍不避阻險,請命遠來,提數十萬之眾,窮追逆旅,何以視天下之不廣哉?豈天覆地載之中,猶不容仆一人乎?

抑封王賜爵之後,猶欲殲仆以徼功乎?既毀我室,又取我子,讀鴟鴞之章,能不慘然心惻乎?將軍猶是世祿之裔,即不為仆憐,獨不念先帝乎?即不念先帝,獨不念列祖列宗乎?即不念列祖列宗,獨不念己之祖若父乎?不知大清何恩何德於將軍,仆又何仇何怨於將軍也?將軍自以為智,適成其愚,自以為厚,適成其薄,千載而下,史有傳,書有載,當以將軍為何如也?仆今日兵衰力弱,煢煢之命,懸於將軍之手矣,如必欲仆首領,則雖粉骨碎身,所不敢辭;若其轉禍為福,或以遐方寸土,仍存三恪,更非敢望,苟得與太平草木,同沾雨露於新朝,縱有億萬之眾,亦當付於將軍矣。惟將軍命之!

這封信寫得凄惻感人。從這封信看,永曆帝朱由榔在文章方面夠得上大師級的水準。大明沒有虧待過吳三桂,有的只是高官厚祿,可是他回報大明的是將明室子孫斬盡殺絕。本來清廷已打算放永曆一馬,讓他在緬甸自生自滅。可吳三桂變態到極點,主動上書請求追剿,直至絞殺永曆全家。正如永曆在信中說的「千載而下,史有傳,書有載」,吳三桂的劣跡已經昭於史傳,不管是出於什麼心理,吳三桂都是不折不扣的大漢奸!

(圖為辛亥革命後,民國政府在永曆皇帝殉國處的逼死坡,立的碑)

2013年我社社長遊歷西南地區時,曾專程前往昆明祭祀昭宗匡皇帝(永曆皇帝)

表達我社對華夏民族最後一位漢家天子的無限緬懷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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