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敏：局長日記揭示的政治現實

作者:劉敏

陷入局長日記門的原廣西來賓市煙草局長韓峰，目前已被停職審查，當地紀檢監察部門對其可能涉及的違法違紀問題開始正式調查。

這部局長日記在網上廣泛流傳，也引發現實中的各種議論。在日記中，韓峰詳細記錄了自己在煙草局長任上每天的工作和生活狀態，除了上班和陪家人，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喝酒應酬、收人錢財、玩弄女人等生活細節。

如果不是以如此具體而突兀的形式曝光於公眾面前，如果沒有日記中那些具體而詳盡的記錄，韓峰的日常工作和生活狀態可能未必會在網路和現實中激起如此大的反應。也就是說，如果模糊了具體的姓名、職務、工作單位，籠統地說一些官員的工作和生活中存在著大量吃喝應酬、錢物往來、兩性關係等細節，大概無論在官方還是民間，都不成其為很大的問題。

在官方，我們看到，受到紀律處分和法律制裁的落馬官員，主因基本是事實非常明確的經濟上貪污受賄或者政治上的行政過錯，吃喝應酬，收受禮金，包養情婦這些灰色地帶往往只是伴生性的，只是強化了這名落馬官員在道德上的墮落程度，並不增加其在法律上應承擔的後果嚴重性。事實上，我們也很少看到紀檢和司法部門僅僅因為吃喝和兩性關係而對一名官員展開調查。

在民間，有各種流傳甚廣的諺語或「段子」，對官員的吃喝、兩性關係等生活狀態進行諷刺，這一方面是說明公眾對官員這些行為在情緒上的不滿，另一方面也說明了公眾在事實上認可了這是一種一般狀態，如果不是利害關係當事者，公眾並不會特別要求一個經常吃喝應酬和有不正當男女關係的官員在政治上和法律上付出什麼代價。公眾希望改變的，是這種幾乎已經被視為正常化的官場生態。

這無疑就是局長日記揭示的根本所在——政治原則和具體政治行為的隔裂化，官員準則和官員實際行為狀態的兩面性。典章制度、條文準則中，官員的這些灰色行為必不被允許，有此行為的官員從原則上而言是有問題的，而在日常的狀態中，有這些表現的官員並不會被認為存在很大的問題，升遷過程可能由此受礙，卻也不必因此擔心牢獄之災或者政治生命的終結。而一旦一名官員的這些問題被具體化，就像局長日記的作者韓峰，官員在政治生命和道德評判上立即就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有一些政治比較清潔的國家，官員和這些灰色行為，無論在原則還是現實判斷中，都會是很大問題。一名官員的此類行為一經發現，基本表示著其政治信譽的破產和政治生命的終止。如果整個官場生態都讓公眾得出這樣的印象，則政府的整體公信力和合法性就會面臨質疑。我們的問題在於，原則和價值上看似與國際並無二致，實際運行和判斷上則尚存距離。

我們認為，準則和現實的此種隔裂，用國情論、特色論甚至文化論都是解釋不通的，個別官員的此類行徑應該承擔政治代價，官場整體生態的清潔以及表裡如一更加需要思量。如果韓峰日記中描繪的就是一般的「官場現形記」，如果檯面上高標而實際的官場生態已經濁濫如斯或者繼續惡化，付出政治代價的，肯定不止一兩名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