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愛媽媽就是好父親

我對父親的好壞判斷標準就只有一個：是否愛他的妻子？在兒女心目中，只要愛媽媽就是好爸爸，否則，就得對父親的「好」打上引號。

所謂愛媽媽，並不是說就一定不能聚散離合，兒女情長風花雪月之愛僅僅只佔夫妻生涯極小比例的時間，最多不超過10%，剩下的90%時間都是平平淡淡的夫妻相處，我所說的「愛媽媽」就是指父母平淡相處的愛。平凡的生活是事無巨細的瑣屑，是平心靜氣的耐心，是風雨兼程的責任，是入微入細的體貼。父親在平凡生活中對媽媽的態度才是最彰顯父愛品質的真切，只要能處好平凡，即便父母感情分裂，這樣的父親也是好父親。

一個連媽媽都不愛的父親，就甭提他會真正愛他的兒女、他的親人和他所有相處的人。俗話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一場是前世的緣是今生的份，作為男人，能肌膚相親的異性也許不止一個，但只有經歷了成熟的思想掙扎才可能雙雙攜手步入婚姻。無論當時的思想是否真的成熟，那也是一次成年人的慎重選擇，你就得對你的選擇肩負起最起碼的人倫責任。否則，無論找多少借口逃避，都是喪失起碼人性的混蛋男人，又何談好父親？

在中國做一個好父親還真不容易。雖然說男女平等都說了一個世紀了，但在一個有等級分層的社會裡，尤其在中下層群體，男尊女卑的事實是一種普遍的文化，一個女人在家庭中是否活得有尊嚴，幾乎就取決於她身邊的男人，父親就成為母親最堅實的尊嚴保障。如果父親都不愛護母親了，母親將會是何等的凄風苦雨？一個不能為母親遮風擋雨的父親，就別寄望他還能為兒女或其他人撐起一片天。

說了這麼多，我就只想說一個好父親的邏輯。只有首先是人的人，爾後才可能是一個男人，只有是一個男人的人，爾後才可能是一個丈夫和父親。一個不愛自己親人的男人是不可能真正愛其他非親非故的人，反過來也是一樣，一個不愛其他非親非故的人也是不可能真正愛自己的親人。今天我在朋友圈看見這樣一則段子，不知作者是誰，但卻引人深思（見圖）。

這則段子清晰地告訴我們這樣一個道理：一個只愛自己的媽媽卻讓別人無媽可愛的男人，那不是好父親，而是一個披著偽善人皮的禽獸；一個只愛自己子女卻讓別人子女生不如死的男人，那也不是好父親，而是一個心懷歹毒的魔鬼。這樣的父親是在為自己的子女和親人造孽。同理，那些為人之師但卻不教真理的男人不算好父親，是在誤人子弟；那些身披白衣但卻不救死扶傷的男人不算好父親，是在踐踏生命；那些吃著人民的俸祿卻不為人民說話辦事的男人不算好父親，是在褻瀆人民。總之，不愛人就不是人，又何談親人？更別談父親。

依照上述標準，捫心自問中國的男人，有幾人配說自己身為人父？捫心自問中國的兒女，有幾人配說父愛如山？試問中國所有人，有幾人配唱降央卓瑪的《父親》？毫不誇張地說，凡是在今天還能矯情念及父愛的人，他的父親是否配得上人？必須打一個問號，因為所有貪官污吏的子女最能感受到「父愛」。與之相反，在今天根本念及不起父愛的人，也許父親還真是一個大寫的人，譬如那個把兒子培養成博士卻把自己熬成了猩猩的老男人，譬如那些深受煉獄之苦的中國辯護人。想一想這些不能提供父愛的男人和不能享受父愛的子女，其他享受太多「父愛」的人還怎麼有臉在父親節念念叨叨父愛如山？父愛如山的背後究竟堆積了多少冤案如山？

二十年前，我的父母是一家國有企業的職工，父親還是企業的小負責人。但為了響應棺材國相下崗分流的號召，作為企業骨幹的父親主動做起了下崗的表率，一念之差，我的父母就淪為血雨腥風的街頭小販。但是，在我的印記里，我的父母從來沒有為此吵過嘴紅過臉，父親繼續肩負起了養家糊口的骨幹。有時媽媽總想陪著父親一起守地攤，但父親總是找各種借口把媽媽支回家，因為父親不想媽媽遭受日晒雨淋和遭人白眼的難堪。父親就這樣練攤，把我練到中學畢業時，他也練成了一個小私營企業主。當事業已經大有起色時，父親卻老了，但媽媽依然風韻猶然。我每每與媽媽一起出行，多少人都說像姐妹，但我每每與爸爸出行，多少人都說像爺孫。多少次想起滄桑的他，我都淚如雨下。

我愛我的父親，因為他愛我的媽媽。更重要的是，他幸好20年前一念之差下崗了，不然他一定是一個吸人血喝人汗的國有企業家，僅憑這一點，今夜我將親自為他奉上一曲《父親》，因為他配。今天是父親節，謹以此文獻給天下不愧為人的父親。

沉雁2017年6月18日 杭州柳苑

微信：chenyanbiy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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