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分子不是政治「仆臣」:以郭沫若為例
核心提示:要指明的是,郭沫若只是一個典型的標本,喪失獨立品性的「郭沫若式」的知識分子大有人在,而且生生不息,後繼有人。那麼,對郭氏的分析和警惕便有現實性和迫切性。
本文摘自《南方都市報》2011-04-17第GB22版,作者:魯衛,原題:知識分子不是政治「仆臣」
中國向來不乏知識分子(古代的「士」也是一種「知識分子」吧),知識分子與政治的關係也可以說是「剪不斷,理還亂」,知識分子參與政治、社會的利和弊,經驗和教訓也很少得到細緻的清理。
《五四知識分子的淑世意識》以五四時期的知識分子三個典型人物胡適、魯迅、郭沫若為中心,條分縷析地分析了五四知識分子豐富多樣的淑世意識。的確,中國的知識分子,尤其是經歷了「五四」這一歷史轉折時段的知識分子,幾乎都會在「知識探求」與「公共關懷」兩者之間權衡較量、徘徊躊躇。然而,在這往來於書齋與社會之中,他們既有偉大和優長之處,又有渺小和缺陷之處,既為後世知識分子樹立了榜樣,也為後世知識分子留得了教訓。讀過之後,真是感慨萬千。
長期以來,胡適被醜化,魯迅被神化,郭沫若被美化。胡適甚至被當作反動文人看待,對他的口誅筆伐長達半個世紀,魯迅被奉為新文化的旗手,幾乎成為聖人,而郭沫若則緊跟著形勢,失去自我,青雲直上,備受推崇。然而,時間是公正和無情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時間還了他們以本來面目,被醜化者漸露真容,被神化者開始走下神壇,被美化者也開始彩妝剝落。
奧·威·施萊格爾說過:「歷史學家是往後看的先知」,是要史學家以史為鑒,針砭現實,從而預示未來。可是如果知識分子自視為臣僕,沾染上佞臣的陋習,以媚君頌德為己任,那就只能無視民眾的疾苦,寫出令人不堪的文字,成為「政治流氓」「文化弄臣」。
郭沫若留給我們的警示和教訓最為值得吸取。魯迅曾論郭沫若是「才子加流氓」。才子這點,無人否定,史學家、古文字學者、詩人、作家、書法家、翻譯家這都是事實。可是知識分子獨立品性的喪失正是他本人悲劇的根源。
人生雖然短暫,橫豎就是幾十年,可是文章和精神卻是永世長存的。一旦淪為「文奴」,則千秋萬代之後也難逃罵名。除非像聲稱「朕死之後,管它洪水滔天」法王路易十五那樣的人,一般人還有道德底線,還在乎身後的名聲,尤其是文人,難道寫出來的作品只是為了一時的效果而不顧他日的褒貶?
其實,郭氏也並不全是後來所表現的惟命是從,對領袖盲目崇拜。在國共對峙、勝負未卜之時,郭氏能保持冷靜的頭腦,做正確的分析,執公正的論述,然而一俟新政府成立,榮辱得失取決於新舊功勛,「重在表現」,於是這位天才詩人便變成了「喇叭花」,以期永保「聖寵不衰」,後世人們論其時皆認為其不恥於士林。然而,我們還應超越士人「可恥」的層面。他那種惶惶不可終日的心態,時時想表忠心處處爭立新功惟恐失去聖寵的急迫心情,實在讓人可悲、可憐。
要指明的是,郭沫若只是一個典型的標本,喪失獨立品性的「郭沫若式」的知識分子大有人在,而且生生不息,後繼有人。那麼,對郭氏的分析和警惕便有現實性和迫切性。
如果說知識分子不應當是政治的「仆臣」的話,那麼,知識分子應當是什麼呢?
我以為,知識分子應該是時代的先驅,應該是盜取天火贈與世人的普羅米修斯式的人物。應當是在眾人皆醉這冥頑唯我獨醒,眾人皆濁之時唯我獨清,而不是隨波逐流、趨炎附勢。在這方面,古今中外都有堪作楷模的文人,從《五四知識分子的淑世意識》一書中所分析的魯迅便是這樣的楷模。無論在怎樣嚴酷的政治環境之下,他都能保持獨立不旁的風骨和飆發凌厲的批判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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