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觀六堡茶--（2）不能說的越南料

六堡茶的製作，有一種原料品種，它很神秘，用它製作六堡茶的歷史不短，卻又鮮為人知；它的身份尷尬，行業內都知道，使用它來製作的六堡茶也不少，茶企商家極少主動向茶客提及，但又不可迴避......

它就是我們今天要說的主角——越南料，一般是指北越茶或者是河江茶。

1、越南茶製作六堡茶、普洱茶的歷史

說越南料，我們先了解一些歷史，歷史上六堡茶與普洱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無論從原料或是工藝，乃至口味上，六堡茶都與普洱茶有著很大的相同之處。

在計劃經濟年代，用越南料製作普洱或六堡茶，是普遍存在的。香港，無論對於六堡茶還是普洱茶，歷史上都是重要的消費和貿易中心，舊時在香港茶莊販賣的廣西六堡茶和普洱茶，有相當一部分是越南茶，越南茶青製作成普洱茶、六堡茶後，以「陳茶」之名在本地消費，其中一部分經過簡單加工及分裝，轉口往南洋，而在當時，很多茶樓，茶客是普洱與六堡不分的，有的乾脆統稱「陳茶」。

以下兩個史料可以感受越南茶製作普洱、六堡茶的傳統：

（1）1973年以前，雲南每年都調撥給廣東茶葉進出口公司曬青毛茶數百噸，廣東茶葉進出口公司第二茶廠（廣州二衝口茶廠）用雲南曬青毛茶混合本地大葉青茶、越南青茶製成普洱散茶獨家經營出口，銷往中國港、澳、台及東南亞地區。

（2）80年代末,香港商人羅炳寰在梧州設立茶葉加工廠（雲山食品廠），從越南進口毛茶原料，結合梧州六堡茶的生產工藝和香港製茶技術，加工製作陳茶再返銷香港市場，最高峰的時候，每年有近千噸的陳茶銷往香港。

這些從越南收購回來的毛茶屬於粗枝大葉的大葉種茶葉，又被叫做「大葉青」， 羅炳寰每年從越南進口四五百噸毛茶，其中有一部分是幫梧州本地茶企買的，因為當時梧州的六堡茶毛料緊缺，其餘的毛料就用於「雲山公司」加工茶葉。另外，當時梧州茶廠的生產訂單不足，茶廠的領導和羅炳寰相熟，於是，「雲山公司」也與梧州茶廠合作加工了部分茶葉。[1]

2、越南料的品質是好是壞？

歷史上用越南料加工六堡茶，不能否定的兩個事實是：（1）本地原料緊缺，（2）越南料價格低廉，這也許也是梧州茶人極少提及越南茶的原因吧。

那究竟越南茶的品質怎麼樣，我們還是先看看普洱茶這邊，是怎麼看待越南茶的。

普洱茶業界泰斗鄒炳良老先生曾經這樣評價：

港澳茶客稱其為「北越茶」或「河江茶」。陳化後的北越茶，色黑、葉薄、條細、味苦不甘，茶汁少，不耐泡，有一股特殊的「越南味」。

鄒老的描述，似乎印證了越南茶品質低劣的觀點，然而歷史上的越南茶，曾經佔據了普洱茶、六堡茶外銷的大半壁江山，如果僅僅因為價格低廉而雄踞市場，似乎又不太說得過去。

一篇1995年《中國茶葉》的文章提供了不一樣的觀點，中國農業科學院茶葉研究所編寫的《不同產地普洱茶品質風格的比較》，是這樣描述越南茶的：

從廣東、深圳、廣西、雲南、湖南、四川、越南等幾個產地的普洱茶感官審評結果分析：「越南河江茶，其最顯著的品質風格是陳香顯著，有一股濃烈且持久的干霉香，滋味濃厚且爽口……內質風格突出，與我國各地的普洱茶風格有一定的不同。」「從內質上看，以越南河江茶陳香最顯著，滋味濃厚爽口，而且耐沖泡」。再結合內含成分的分析結果，從而得出結論：「越南河江茶兼有廣東普洱茶的陳香和雲南普洱茶的濃厚滋味，在品質上確實優於我國的普洱茶，並且價格低廉，深受港澳消費者的歡迎，從而對我們國傳統的普洱茶市場形成巨大的威脅。」[2]

從文中結論可見，越南原料製作的茶不差，而且相當優秀。

很顯然，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六堡茶界對於越南茶也有兩種極端的說法，一種是越南茶品質低劣，另一種是越南茶（河江茶）是形成六堡茶檳榔香重要原料。

對於越南茶的品質，小茶仙前後試過幾十款越南料製作的六堡茶，不同年份、等級的都有，總體來說有以下幾點：

（1）湯色比桂青種，大葉種製作的六堡茶顏色要淡一些

（2）高香，口感風格偏爽口

（3）新茶有一種特殊的「越南味」，部分帶煙味

（4）耐泡度，內質表現天壤之別，既有內質豐富，耐泡的，也有口感淡薄，不耐泡的

（5）級別低的越南茶，口感相對毛糙

其實，越南北部與雲南省鄰界，越南本來就是雲南的地勢延伸，所以那裡的環境條件與雲南南方很像，越南北部生產的茶葉，即使不是最好，但也不應該是劣質茶的代名詞，小茶仙更傾向於用「參差不齊」這個詞來形容越南茶的品質，越南茶品質「差」，我想更多是體現在當地制茶技藝的嫻熟程度上，這一點，從越南茶的外形條索粗獷，甚至可以用賣相差來形容就能感覺到。

3、越南茶與「檳榔香」有沒有關係？

喝六堡茶的人幾乎都知道檳榔香的存在，無論你是否真正喝過，或喝的是否正宗，總之提六堡茶就離不開檳榔香。

很多六堡茶愛好者，至今也說不清檳榔香到底是一種什麼氣味，就小茶仙的理解，「檳榔香」是一個較為寬泛的概念，農家茶的檳榔香和廠茶的檳榔香表現各異。

農家六堡茶的檳榔香，與松煙香是分不開的，在殺青機和烘乾機出現之前，六堡鎮茶農製作六堡茶的用具基本是家裡的炒菜鍋，在乾燥環節，大都是在土灶或竹籠上採用松枝明火烘乾，因此帶有獨特的松煙香，農家茶的檳榔香是由帶松煙味的六堡茶經過長期自然陳化轉化而來的香味，和松煙香有別，但多少會帶松煙香。

廠茶的檳榔香又是另外一種風格，更接近於吳平老師的描述：

六堡茶之檳榔香氣和滋味近似於檳榔的乾燥成熟種子或其切片之香氣和滋味。即似淡淡的果香，有很輕微的木、麻、澀、苦等滋味，回味甘……沒有強烈的臭青味、甜味、焦味或焦油味，與煙味也沒有關係。[3]

就我認知的廠茶檳榔香裡面，六堡茶群體種，桂青種原料形成的檳榔香是接近的，香氣更為沉穩內斂，大葉種原料的檳榔香記憶中沒碰到過（哪位茶友喝過歡迎指正哈），越南茶製作的六堡茶，也會有檳榔香，與群體種、桂青種不同的是，香氣表現得更為高揚刺激，當然，我還喝過一些通過工藝拼配的檳榔香六堡茶，為了取其香氣，也會在原料種加入越南茶。

從廣義的概念來說，越南茶是可以產生檳榔香的，但越南茶並不是產生檳榔香的必要條件，甚至，狹義上的檳榔香，是和越南茶無關的。

結語：

用越南料做的六堡茶，我喝過質量好的，也喝過質量差的；用六堡種做的六堡茶，同樣質量好與質量差都有。

一款品質優秀的六堡茶，原料、工藝與倉儲缺一不可。我們衡量一款茶的優劣時，更多關注的是關注茶葉的口感，無論原料來自哪裡，是拼配也好，純料也罷，口感好，說明茶的各方面都上乘，反之，口感差，再好再正宗的原料也是失敗之作。

對於越南料製作的六堡茶，商家不必諱莫如深，遮遮掩掩，只要品質過關，開誠布公又何妨？

茶友也無需先入為主，棄之若履，也許它看起來平平無奇，但喝下去或許會帶來驚喜。不試一下，誰知道呢？

參考文獻：

[1] 蘇愛清 楊麥 龍天傳.茶船古道尋跡·境外行：鳳飛香江戀舊巢，重踏故土茶為緣[N] 西江都市報,2017-12-25.

[2] 羅龍新 吳小崇傅尚文.不同產地普洱茶品質風格的比較[J].中國茶葉, 1995-10-15.

[3] 吳平溫志傑郭維深廖慶梅劉澤森張均偉蔡一嗚謝加仕.六堡茶之檳榔香味溯源和辨析[J].茶葉,2010,36(2):7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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