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今天想給楊超越道個歉

來自專欄綜藝叨叨叨13 人贊了文章

2018年第一「荒誕本誕」：

楊超越出道了，第三名。

請自行腦補聲音和前後情節：

唱歌就更……

是誰fong——啦？？？

一直覺得她不適合組團出道的我，聽到她緊跟著美宣後出道的消息，就兩眼一黑，心頭一萬個草尼馬兒奔過，憤怒地甚至想砸電腦！

想想我是一個多麼盡職盡責的黑子啊，用比喜歡山支大哥強烈100倍的抗拒楊超越出道的心情，每天關注楊超越的消息，就差跑去買些香火供著，求菩薩保佑。結果怕什麼來什麼，氣不氣！

好了，此團必糊，散了吧，不用追了。

嘴上這麼說，行動上我比村民還勤快——不甘心啊！我倒要看看楊超越出道後能混出個什麼樣，微博知乎B站接著逛。

有人說，黑到深處自然粉。我現在已經抹上碳了，但粉她是不可能粉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粉。

但是，超越大妹子，關注你這麼久，今天突然想鄭重地給你道個歉。

因為逛了500次微博，刷了500下知乎，看了500遍B站，我頓悟了一些道理。

對不起。這裡有很多話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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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超越出道這件事想想都很荒誕。不僅如此，楊超越是荒誕的，《創造101》也是荒誕的，這個時代也有奇詭怪誕之處。

正是因為荒誕，所以動靜大。正是因為荒誕，所以這些既是成功的又是失敗的，既是熱鬧的又是悲哀的。

• 以下的《創造101》簡稱為「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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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的核心目標是「創造共鳴，火出圈」

女性是粉絲圈的戰鬥力擔當，因為相比於男性粉絲，女性粉絲不僅「消費」偶像，更會去傳播。而女性追男idol更多的還是由於力比多衝動（身體感官的滿足）和「你有我沒有」的心理缺位，追女idol才會由於同性更能感同身受，形成審美和價值觀上的討論。

另外，不同於日系養成、韓系流水線的固定化市場取向，中國的女團市場尚處於矇昧混沌狀態，尚無法被準確定義，大眾口味處於非常垂直細分的難調狀態（或許這個市場本身就是會一直存在差異）。

101可能是一次非常大膽的試探和考察，讓大眾自己選擇自己偏愛的偶像，並在市場細分基礎上尋找到最具普適性的組合，它最大程度地拋出不同女孩的不同面，最大程度地拋出話題引起價值討論，最大程度地勾起粉絲對偶像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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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如何在101這個小玻璃球中模擬最讓人感同身受的情境，挖掘出選手們身上的真實一面以及最大代表性？

（1）挑選不同類型的選手。yamy、Sunnee、3sunshine組合都是和一般印象的女團不一樣的類型。據說這些練習生是從幾百家公司幾萬名練習生中選出來的，選出幾乎沒有實力的楊超越，說明節目組可能一早就期待楊超越能給節目帶來不一樣的劇本。

（2）本土化改造賽制。通過非核心賽事的賽制和激勵機制，讓不同的選手得到更多展示。也讓參與者在對內容安排沒有預期的情況喜愛顯現出真實反映。能力差如楊超越得到了兩次C位機會，但C位是別人的求而不得，對她是說燙手山芋，帶給了她更多的輿論壓力。

（3）創造極端環境，擠壓出選手們的真實一面。三天排出一個舞，打分評級、升級降級等等規則都在「擠壓」她們，鏡頭背後可能還有更多我們所不知道的崩潰、焦灼。對於努力也無法進步的楊超越來說，接受不了高強度的訓練中哭、跳不下來主題舞哭、跳不了唱不了表演曲目哭，節目把她以往沒有接觸過的情況都丟給了她。

（4）剪輯不斷強化選手們獨特、有鋒芒的一面。楊超越身上精彩的、不一樣的地方太多了 ，ta得到的鏡頭數量是幾十位練習生的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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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看出，楊超越天然地契合了節目的設計——她的劇本和成長線是獨特且荒誕的。

這是一個弱者在強者如林的環境中苦苦掙扎的女孩；

這是一個動不動就會哭但是後來已經能忍住衝動的女孩；

這是一個最初想「質疑」這個詞還要卡一秒後來卻能對大家說「這個世界上很多幸運的事會平均地分給每一個人的」的女孩；

這是一個迷迷糊糊進來後來感受到粉絲期待與排名壓力而要去努力卻沒有進步的女孩。

楊超越也實現了節目的目標。大量粉絲通過楊超越的節目表現和話題發酵已經對她形成了認同感追隨，而不認同的人促成了對她的價值討論，大家通過她或找到自己，或找到身邊的人，或想到社會階層等大問題。三個月幾十次的熱搜，她自己火出圈了，帶著節目也火出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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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楊超越作為一個藝能嚴重不達標的選手，本該為這一位置付出更多的時間去沉澱。卻還是作為一個沒來得及打磨的半成品被選擇了。

「這個節目就是靠人氣啊，光有實力也沒有用，」這句話是有道理的。可是，是哪裡錯了呢？

其實這一系列之下的底層邏輯還是流量和資本邏輯。流量邏輯與女團邏輯是不完全重合的，它常常是粗暴和不負責的。流量會驅使人和資本罔顧基本公平，罔顧人才規律，罔顧行業和社會的本質要求。

101為了節目效果和目的對實力有著極度過分的寬容，缺少一個最最基本的平衡閥，貶低了實力的基本價值和重要性，更是在娛樂圈本已不正常的人才分層情況下胡攪一筆。像楊超越這樣在舞台上面無表情，唱歌跑調跑到天上的，日本養成系女團里恐怕也難找到。

101把選擇權全權交給創始人當了甩手掌柜，並按照節目初心進行了改造和設計，確實順利「出圈」了，傳遞了女團聲音。但是符合流量與資本邏輯的賽制、剪輯，也走向了偏執之路。

是否應當讓節目有一個隱形的、低一點的實力門檻？是否應當在保證創始人極大權利的同時保證最後出道選手的實力達到及格線？

中國女團標準再如何多樣，再如何差異化，也不能毫無底線地敞開大門任流量和資本踐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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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量和資本不僅讓結果「難堪」，也讓人「難堪」。

流量時代締造了一個「楚門的世界」。

對於選手來說，她們無時無刻不被鏡頭包圍，被鏡頭外的世界消費，並被「編劇」。

與其說楊超越被節目組選中了，不如說是被流量選中了。《最強大腦》的編導說「我要是碰到楊超越，做夢都要笑醒」。因為人們「看厭了虛偽的表情」，流量便去尋找真實，尋找真實的選手。因為人們看厭了普通的劇本，所以流量創造一個極度濃縮模擬的小型世界，找來人們新奇的。

楊超越註定逃不過被「編劇」的命運。從她的老闆送她參加節目開始，從節目組發現她的特點讓沒有一點實力的她進組開始，從說自己是全村的希望開始。楊超越一旦入局，便是棋子，前進後退，身不由己，無論她是樂見其成還是百般不願，命運齒輪已相互轉動。她有多愛哭，有多努力，有多不一樣都在被鏡頭「編劇」著。

大眾娛樂工業下，鏡頭裡的人是犧牲品，自由、隱私乃至尊嚴。楊超越是典型的獻祭品。

她不斷在表達著害怕和恐懼：

「我不知道有沒有人能站到我的這個位置上去體會一下這種恐懼感」

「我再害怕我也要站下去」

「我害怕我自己撐不住，所以我想快點結束， 讓我體面一些」

對楊超越來說，「這不是我的世界」，這也不是她想要的世界，但她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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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觀眾來說，我們消費楊超越，我們也在被決定。

因為一些自己喜歡的點而pick一個人，因為喜歡一個人就為她點贊，這是人之常情。我們只能看到節目想讓我們看到的，只能喜歡節目想讓我們喜歡的。而我們看到的卻不一定是真的。

對於楚門來說，女友、朋友都是被決定好了的，我們又何嘗不是楚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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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超越第三名出道了。

沒有興奮的笑容，沒有喜悅的淚水。

結束後默默去角落和陳意涵坐在一起。

有人歡呼慶賀。

有人憤而去舉報。

向廣電總局舉報節目「給觀眾造成了雖然家境不好但是憑藉美貌既能夠獲得成功的印象」。

好笑的是，楊超越的老闆說，楊超越更想去演戲。

（村花妹妹，是什麼讓你想不開要去演戲啊……）

這一場荒誕究竟是誰的錯？誰該道歉？

或許，流量和資本是主犯，觀眾是從犯，所有人是共犯，楊超越被推出來的被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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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一場荒誕對於中國女團來說，到底是草莽時代的亂象，還是蒙昧時代的啟程？

我想，更多的，還是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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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楊超越能在魔鬼訓練後浴火重生，那麼火箭少女101會是一個不錯的女團。

即使楊超越無法做到，火箭少女101的孵化與誕生依舊是一個意義重大的開始和轉折。

101大熱後，中國女團的人才缺口逐漸擴大；女團的培養也會逐漸被重視並成熟；公眾認知很大程度上被打開了；粉絲經濟在成熟，越來越多的年輕人經歷了標準的飯圈模式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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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背靠騰訊這座大山，中國女團有望擺脫「出道即巔峰」的悲劇命運，而初步形成一個標準化的閉環模式。

因為騰訊有錢，有流量，有渠道，有生產力。成功的女團需要讓粉絲形成價值觀上的追隨與精神黏著，那麼就需要有足夠的內容觸達粉絲被消費。內容製作能力不用說，這次101是一個成功證明，騰訊手中的頭部APP是天然的優秀渠道，其他渠道對於騰訊來說也不難拿到，甚至QQ音樂、騰訊視頻、騰訊微視等可以聯合為女團提供類打歌節目的平台，流量在微信和QQ面前更是不費吹灰之力。

荒誕過後，未來依然可期。

還有，超越妹妹，下次別在熱搜上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