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居什麼的,村上春樹30年前就玩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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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村上的隨筆越多,愈發覺得寫小說不過是他的一種正職,就像公務員、銀行職業那樣的正職。
差別在於他是規規矩矩、兢兢業業地完成自己給自己布置下的任務。空下來的時間,就寫寫一本正經在胡說八道的散文、遊記。
新書《假如真有時光機》收錄了他在冰島、希臘、美國、寮國等國家的遊記,日文書名直譯過來叫《你說寮國到底有什麼?》,相比之下簡體版書名則選用了裡面另一篇文章標題,寫紐約爵士俱樂部的,單拎出來看,倒讓人誤會是本韓國言情小說。
拋開書名,大概很多村上老讀者都跟我有一樣的感受,這本書里「周遊列國寫下的隨筆」,大多帶著攝影師、受邀請而去。有任務在身,玩過看過,必須要有產出,好幾處都明顯有力不從心的流水賬之感。
最喜歡有關寮國那篇,文字誠懇,尤其裡面對於宗教的見解,有耳目一新的感覺。但村上還不忘自嘲幾句,「這次因為工作關係,實在抱歉——其實也沒有到需要道歉的地步——我住進了一家叫安縵塔卡的超級豪華度假酒店。」安縵是什麼段位的酒店,不用說大家也很清楚了。
而他最早的旅居生活,則是淡季住在歐洲物價較低的希臘離島,然後羅馬漏雨的小公寓,生活有些拮据(再怎麼拮据也不至於窮游啦,美食美酒還有要有的),也正是在那幾年的顛沛流離中,誕生了《挪威的森林》和《舞舞舞》。
相比《假如真有時光機》,我倒是更中意《遠方的鼓聲》,寫村上80年代末旅居歐洲的軼事,那時候我尚未出生,遙遠得像另一個世紀的故事,卻完全不陌生。
我的父母第一次出門坐飛機是1990年,從南京飛黃山,90塊錢一張機票,還要單位開介紹信。去海外短期旅居的概念也是這幾年才火起來,大家一邊旅居,一邊同時在社交媒體上發美圖、寫日誌,找民宿合作體驗、去餐廳試菜寫稿,很多旅居漸漸做成了一門生意。
而村上夫婦卻在沒有網路的30多年前就實踐過了,訂機票要跑去旅行社,找地方只能靠問人。基本的模式是,來到一座新的小城,也可能是叫「米科諾斯」、「斯派賽斯」等拗口名字的海島,租一棟房子或者公寓,安安心心住一個月,接著收拾行李去下一個目的地。
雖然全程都跟妻子一起旅行,那位「妻」卻是影子旅伴一般的淡薄存在。村上大學時就跟這位妻結了婚,幾十年沒有任何緋聞,也鮮有提到關於她的具體事情,頂多就是帶過一筆,「她靠逗貓和看書打發我寫作的時光。」
多半村上和他夫人都是那一種人,相比兩個人的世界,各自的世界才是中心。
村上君筆下的希臘和義大利,居然被他以波瀾不驚的口吻寫出了印度的感覺,本來對歐洲國家沒有太多去旅行的興趣,這麼一來反倒覺得好有意思,好想去看看一看了。
對希臘人尚且是略帶無奈、但心底有好感的抱怨;對義大利人的吐槽就真的是忍無可忍,只好以幽默感來消解氣憤,然後努力去適應了。
義大利糟糕的郵政、羅馬的小偷和搶劫犯,村上老婆早在80年代就在羅馬被搶了包,可怕的辦事效率,宰客的計程車司機、暴力團伙、停車艱難、還有動不動就壞掉的義大利車。
車壞在奧地利和德國邊境的時候,老婆埋怨好好的假期,卻變成了一趟奧地利修車之旅,但村上卻依然樂觀地說:
「事物要往好的方面看,這種情況開德國車無論如何也體驗服不到。無故障汽車旅行自然安全,可終究不過是風馳電掣從這個賓館跑到那個賓館!而義大利車可以看遍社會每個角落。」
對於去外國旅居,村上的感受是:這樣可以讓微觀視點和宏觀視點同時存在與一個人身上,懷有更正確、更為多元的世界觀才會成為可能,人應該擁有這種複合式眼睛。
看村上的隨筆會越來越喜歡他,小說家的身份漸漸模糊了,而是具體成一個熱愛跑步的、有趣的人。如何在這把年紀能做到毫不油膩,我覺得村上君最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
他身上沒有那種仿若登上神壇的天才氣質,視角是普通人的,卻異常清爽,談到旅行、寫作、美食,無不令人感到一種「努力卻不太在乎結果」的篤定態度。
大概這才是他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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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醬
曾旅居京都,獨自晃過30國
愛吃fine dining卻懷揣背包客之心
半年在家寫作、下廚,半年在外覓食、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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