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蘭迪 · 隈研吾 · 放棄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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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知道莫蘭迪,是因為「莫蘭迪色」,但少有人知道他是西方藝術家裡極少的帶有東方美學的。
莫蘭迪的東方美學,在骨,而不在皮。
莫蘭迪把藝術的內容精減到了極點,終其一生的創作題材,都是這些瓶瓶罐罐和波洛尼亞郊外的風景,他花了一輩子的時間研究這些器皿。
莫蘭迪把自己的情感也精減到了極點,的一生也沒有娶妻,連愛情都沒有過,他是一個畫僧,藝術是他的親人,也是情人。
莫蘭迪把自己的人生也精減到了極點,這一輩子幾乎沒有離開過他的家鄉,唯一的一次出國就是去蘇黎世看塞尚的畫展。
在當時,全歐洲的藝術家藝術家都去巴黎學習的時候,他就一個人靜靜地在鄉下的工作室里畫畫,在當時被歸到三流藝術家的行列。直到二戰結束進入六七十年代了,義大利藝術界才發現他。
在已經去世的莫蘭迪故居里,被發現藏有七本中國畫畫冊。
包括周舫的《仕女圖》
范寬的《溪山行旅圖》
八大山人
想要看出莫蘭迪的好,一定要看原作。
巴爾蒂斯就曾經評價莫蘭迪說,莫蘭迪是最接近中國繪畫的歐洲畫家了,如同中國古人一樣,他節省筆墨節省到極點。在觀念上同中國藝術一致,有無聲勝有聲,韻外之致的意味。
古人將中國繪畫作品分為四個等級,即:能品、妙品、神品、逸品。
能品是形象生動,對客觀事物的形象把握準確。
妙品是筆墨精妙,是有法之法,是得心應手。
神品是刻畫出了事物的精神本質。
而逸品,是無法之法,是畫到生時是熟時,是妙手偶得。
畫到生時是熟時,莫蘭迪的瓶子就像是中國畫的「逸品」。
東方美學有很多種,而文化輸出做的最好的是在宋代。
莫蘭迪筆畫和色彩中的精減,一樣更貼近宋代美學。
有人說,欣賞莫蘭迪的作品,就好比欣賞張愛玲,木心的作品一樣。
確實是這樣,你很難在莫蘭迪或者木心裡窺見到什麼「介入社會」之類的宏大命題。
沒有戰場殺敵的英雄情結
也沒有磅礴的說理,狡黠的詭辯和艱深的形而上學。
能看到的所有,也只是一些對於生活的細小的、具體的揣測和描摹,他們甚至會抑住那些龐大的聯想從句子的縫隙中溢出,破壞了審美結構。
中國歷史里,器物、雅集,以及對「生活的細小的、具體的揣測和描摹」在宋代達到了頂峰,宋代的人們比當代更知道生活美學這種東西。
而無比熱愛漫溢在生活中的靜氣和美學,是宋代的文人心中有山水,他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比權利和財富更有價值。
就連徽宗這樣的皇帝,也認為心中的山水比權力更重要。
很多人總是講盛唐,講弱宋,事實上盛唐之下國富民窮,而一直被看低的宋代其實大力發展了經濟和文化,一步步的退讓,用錢去換取和平。
宋代的皇帝喜歡用錢去換取和平,那好像是一種「放棄」的美學。
同樣的這句話,隈研吾也說過,「在宋代,人們想的並不是要把國家的疆土如何擴大、要使國家如何強大之類的問題,而總想著在某些場合需要用到放棄的智慧。」
最近幾年隈研吾非常受歡迎,不管是在中國還是在日本。背後真正火起來的可能同樣是放棄美學。
放棄美學之下,隈研吾提出了「負建築」的概念。
很多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是在做加法,而負建築是在做減法,是內斂的,不強勢的,盡人情的、適當遺忘的、令人心安的、對自然沒有敵意的,直至消失的。
回想宋代,帝王和臣民沒有什麼開疆拓土的熱情,而這种放棄創造出了足夠簡單的宋代建築。
後來宋代的建築傳入日本,和日本的地緣不謀而合。日本地震尤多,所以自古也用輕質材料,多災多難的地方往往是極簡主義的搖籃,很多時候一個人生活所需的全部物品都可以放在一個小小的背包里。
就像像不管是《斷舍離》還是《怦然心動的人生整理魔法》,第一件事往往就是教你丟東西。
除去「負建築」之外,隈研吾常用的竹製、木製的建築,除了更加親近自然之外,更有蔣勛說的一點。
「從埃及到希臘,它的建築都是石頭,中國和日本一直在用木頭。因為木材就是生老病死。那個是東方美學很強的部分,就是說我沒有權力做一個建築是所謂的永恆,那個永恆,其實是幻象。」
能感受到「放棄的美感」,是我們這代人生存的必須技能。放下我執很困難,但你同樣必須去做。
當太多事情都不可控時,不去掌控所有事情,反而是一種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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