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同》⑧｜故人皆逝去，弘一該怎樣面對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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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同》第8天 來自十點人物誌 00:00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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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雲間

親愛的小夥伴們，今天，我們繼續閱讀蘇泓月的《李叔同》。

昨天我們讀到弘一在佛門中兢兢業業的修行，而且通過自己的努力為佛學的傳播做出貢獻，他今後的修行之路會怎樣呢？讓我們開始今天的共讀吧。

1

七日輪迴

戴上竹笠，拿起竹杖，草鞋一雙，單衣兩件，弘一將印光法師的信件妥善藏入懷中，登岸普陀，走進法雨寺的山門。

僧門八年輾轉，他已不再像之前那樣執著於有一處穩定的清修之地，他漸漸明白，處處皆可為道場，並不一定在某一寺院之中，僧途即道場。

這些年，弘一總是想參拜印光法師，但是法師都不肯，這次終於能夠伴隨法師一段日子，他想到就很激動。

印光法師在給弘一的書信中，不止一次為他點到迷竅，弘一心中感激，迫切想要和法師有一場又一場智慧的交談。誰知接下來的七天，卻是他人生中最為沉默的七天。

在簡陋的房間里，弘一看見了這位風燭殘年卻勞作不歇的老人，印光法師法相莊嚴，目光如炬。

法師身邊沒有任何侍者，凡事都親力親為，掃地、洗衣，擦玻璃，所有的動作緩慢卻仔細，並不要弘一插手幫忙，弘一隻能默默地看著。

早上，法師只吃一碗白粥，吃完用開水涮一下碗，然後將碗舔乾淨；中午，法師吃一碗米飯和普通的蔬菜，與寺中小沙彌一樣；晚上，法師在油燈下補衣服，弘一低頭看見自己的袖口，是前一個月侍者幫著補的。

整整七天，弘一在印光法師的床邊打地鋪，跟隨印光法師做一切。看著法師每天是怎樣修行和講道，他開始領悟，並不是只有誦經、打坐、研究律學才是修行。

日常生活中的每一個動作，都是修行，連走路，呼吸都是。乾瘦的法師做一切都從容不迫，均勻平和。弘一在這七天內像是經歷了一個輪迴。

從此弘一再沒有讓別人幫忙做過生活雜事，他學習印光法師，衣服能補就補，多年以後，有人數過他的一件衲衣，上面有224個補丁。

2

故人已故

在法雨寺的七天，弘一受到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離開的時候，他眼中所有的事物都嶄新無比。回想印光法師的所作所為，那裡蘊含著生命短促，需親身赴會的意義。

離開法雨寺，弘一經歷一番雲遊後回到慶福寺，寂山長老神情凝肅地交給他一封家書，信是哥哥文熙寫的。他在信里說，弘一的結髮妻子俞氏在正月初三去世了。

弘一知道應該回天津一趟，可是始終下不了決心，他找了各種借口，一直在逃避回天津這件事。俞氏對他來說，是個想到就忍不住愧疚的人，如今五十不到就去世了，更加讓他難以面對。

幾個月後，弘一又一次踏上雲遊的路。這次雲遊，他不斷接到天津傳來的消息，他的長子結婚生子，孫子就出生在弘一母親王鳳玲的忌日那天。他為孫子取名曾慈，是讓後輩不可忘記曾祖母的慈心。

雲遊的時候弘一還見到了許多之前的知交好友，當初的「天涯五友」只剩下四位，蔡小香已經去世，袁希濂辭官皈依，許幻園是看起來最老邁的，沒過多久就撒手人寰了。張小樓因為女婿李公朴被害的事，也很快抑鬱而終。

故人已故，如風吹雲散，只剩下將到知天命之年的弘一獨自走在以華嚴為境，以律宗為行的茫茫佛道上。

3

再為船工

兩年後，弘一的哥哥文熙病故，他此生再無歸家之意。留在天津的兩個孩子，他從未負過什麼責任，因而不敢回去與他們相見。

弘一清楚，出家人不應該懼怕面對俗世的家庭，持戒守律，家還是能回的。如果印光法師知道他的恐懼，一定會呵斥一番。他看上去像斷離紅塵，實際上，心中道念並不堅定。

可是即遍這樣，他仍是弟子豐子愷的依靠。豐子愷對他說：五卅血案、三一八屠殺、四一二政變，這些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情一件件發生，人性變得越來越兇殘。

他在憤慨又無力的情形下，看到弘一身上佛的靈光，對佛所宣示的境界，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悟和嚮往，於是請弘一為他證授皈依。弘一授予他法號嬰行，二十九歲的豐子愷正式成為佛門弟子。

也許是豐子愷拜入佛門讓弘一對修行有了新的感悟，他開始不斷帶領別人研習佛法。

在金仙寺，他為周圍的僧侶講授律學；在五磊寺，他帶領眾僧念經唱佛，還計劃成立南山律學院，專講南山律宗三大部。

南山律學院因為時局原因沒有建成，弘一又回到金仙寺，繼續講授律學，還收了三個僧人為正式學生，每天講兩個小時的《四分律》，直到他自己離開金仙寺，繼續雲遊。

開始弘揚佛法的弘一，就和當初做教員一樣，又做起了船工的活。這一次，他渡的是眾生。

4

護生畫集

千山獨行，弘一在修行的路上愈發沉默，也愈發讓人敬佩。

每當坐在藤椅上的時候，他總要先搖一搖再坐下，豐子愷看到他的舉動非常不理解。弘一告訴他，藤椅上總會有些小蟲子，冒失坐下有可能把它們壓死，所以要先搖一搖，讓它們避開，以免無意間犯了殺生戒。

於細微處見慈悲，豐子愷心有所感。於是計劃在弘一五十歲壽辰時畫出一批保護生靈的畫，一來教化眾人，二來也當做給師父的獻禮。

弘一聽說此事，十分高興，他興緻勃勃地為這些畫取名《護生畫集》，還給每一幅畫都配上文字。他彷彿找回了當初做編輯時候的感覺，從紙張選擇到裝訂發行，都一一審定。

在五十壽辰前，弘一拿到了第一冊《護生畫集》，裡面有五十幅作品。十年後，豐子愷做了六十幅畫慶祝弘一的六十壽辰。弘一覺得《護生畫集》可以長期發行，於是寫信告訴豐子愷，希望每十年都能出一冊護生畫集。

豐子愷在以後的日子中，縱然顛沛流離，從未忘卻師父的囑託，每隔十年都會發行一冊《護生畫集》，但是師徒二人合作的卻只有前兩冊。

第六冊《護生畫集》是豐子愷在十年浩劫期間偷偷準備的，他沒有逃過厄運，但是過世後有香港的出版社將這些畫作出版，並且再版了前五冊，至此完整的六冊才真正面世。

弘一離開金仙寺，雲遊去了伏龍寺，又去了上海，一路上拄杖而行，不停奔波。輾轉在各個地方的他終於在法界寺病倒了。

傷寒加上痢疾，令他虛弱不已。寧波白衣寺的安心頭陀並不知道弘一的病情，邀請他去陝西賑災，他竟拖著病體答應同行。

弟子劉質平聞訊後趕到船上，強行將他背下來，經過兩個多月的修養才逐漸康復。這是一九三二年的秋天，江浙的天氣越來越冷，弘一決定往南方去。

結語

今天我們看到弘一逐漸成為受人尊敬的大師，在弘揚佛法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決定往南方去的他，會有哪些經歷呢？讓我們期待明天的閱讀吧！

今日話題

弘一即使遁入空門，也不忘教授弟子，正是這樣代代傳承，我們的文化才能生生不息，你有哪些和傳承有關的經歷呢？歡迎在留言區分享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