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 | 那些高貴的女子,讓人們銘記著最高貴的堅守

俄羅斯帝國,1825年12月14日。

這天,復興俄羅斯帝國的神聖王,拯救歐洲的救世主亞歷山大一世兩腿突然一蹬,莫名其妙地死翹翹。

驟然間,江山永固的沙皇皇室及統治,在凜冽的寒風裡,哆嗦不已。

歷史上,俄國向西擴張的第一狠角色,不是列寧,更不是斯大林。

——亞歷山大一世正是當年領導俄國嚇尿法國、震驚地球的「有為沙皇」。

當時,拿破崙領導下的法國,好比現在特朗普當總統的美國。

亞歷山大一世給了拿破崙鼻樑正正經經的一記狠拳——威震全球的法蘭西第一帝國轟然間搖搖欲墜。

俄羅斯武威空前,疆土急劇擴張。

自1801年吞併東喬治亞開始,到1815年。亞歷山大一世的俄羅斯先後吞併了芬蘭、比薩拉比亞、亞塞拜然、華沙公國。

俄羅斯西部邊界線在亞歷山大一世時期固定下來,並一直維持到列寧的1918年。

形勢一片大好。

按照我國群眾現在惋惜蘇聯崩潰,痛心蘇聯群眾失去了世界軍事超級大國人民榮譽的情緒評估,亞歷山大一世確實是俄羅斯當之無愧的神聖王。

然而,這位相當於我國群眾心裡的漢武、康熙的神聖王,當時不僅沒有得到俄國群眾的擁護、疼愛,甚至還不明不白地死了。

沙皇突然死去,「享受」著這位沙皇賜予的榮譽、財富、權力的,年輕的貴族團隊,卻突如其來,發起了起義。

在彼得堡、烏克蘭,民情洶湧。

沙俄帝國猶如一口燉著重慶火鍋的厲害的鍋,撲騰著,又香又辣。

這一事件,史稱:十二月黨人起義。

在新老沙皇換崗的剎那,這些年輕貴族們組織近衛軍團,擬定《告俄國人民宣言》,宣布推翻沙皇政府,立即召開立憲會議,成立臨時政府。

同時,他們宣布廢除農奴制,解放全國農奴。

他們是帝國柱石,帝國的既得利益者。

他們都有自己的貴族頭銜,擁有廣袤的領土、莊園、農奴、美酒、嬌妻,以及最多的藏書。

當然,他們都有自己的思想、視界。

他們起義了。

為了最底層的農奴和為召開立憲會議,他們起義了。

歐洲各國國王、貴族們聞訊,目瞪口呆:

天下只有窮苦人造反為發財致富。哪有富人造反,殺自己濟貧的?

不得不說,在世界人文歷史上,這些後來被稱為十二月黨人的年輕的俄羅斯貴族們,確實以自己為無私、理性、修養、道德的犧牲,詮釋了現代人文、人道的光輝。

然而,新即位的沙皇尼古拉一世指揮軍隊對起義實施鎮壓。

這場鎮壓中,為數眾多的平民和農奴出身的士兵高呼為了沙皇,奮勇投身鎮壓。

「知識反抗」與「農奴造反」區別太大。

準備精良、訓練有素、歷經與法國戰爭的近衛軍團年輕的貴族們面對蜂擁而來,大開殺戒的平民和農奴出身的士兵,終於默然,束手就擒。

眾寡懸殊,起義失敗了。

沙皇咬牙切齒,老舊貴族詛咒他們,他們為之而捨去富貴的平民、農奴也在愚蠢地唾棄他們。

無疑,他們是現代定義里的「俄奸」。

「俄奸」如落在列寧、斯大林的手裡,他們都會被「契卡」幹掉。

退一萬步,落在現在把俄羅斯總統干到天昏地黑的普京的手裡,他們下場同樣也是可以預料的悲催。

以沙皇的名義,審判開始了。

作家、俄國科學院院士克雷洛夫在內,五位年輕的器宇軒昂的貴族,被無情判處了絞刑。

值得一提的,在這次起義中,被沙皇鎮壓、絞殺的年輕的貴族們,他們貴族、軍官、財閥、地主。

在俄羅斯文學史上,他們很多人都是光彩奪目的作家、詩人。

死亡並沒有平息沙皇的憤怒。

剩下一百餘名青年貴族衣衫僂爛,戴著鐐銬,被宣判剝奪貴族稱號,流放到貧瘠、苦寒、荒蕪的西伯利亞。

他們以自信的微笑,回答了沙皇的宣判:

如果不能做一個公民,那就做一個囚徒吧!

凜冽寒風中,他們淪為賤民,被押往向東,向天凍地寒的莽莽雪原,向誰無法預測的他們的未來。

天幸,沙俄當時沒有類似中國歷史上的連坐惡律。他們的父母,妻子沒有遭到株連。

然而,為了羞辱這些沒有沙皇什麼都不是的貴族們的反叛,沙皇尼古拉一世修改貴族不允許離婚的法律。

沙皇命令、鼓勵流放者的妻子與"罪犯丈夫"斷絕關係。

法律要求,無論那位貴婦提出離婚,法院立即給予批准。

然而,沒有一位流放者的妻子提出離婚。

得悉丈夫或者被殺,或者被流放,正在溫暖的壁爐前唱歌、寫詩、飲酒、舞蹈的十二月黨人的妻子們,在一夜之間,學會了堅強。

一百餘位貴族的妻子們向沙皇遞交了提案:

捨棄富有的家產,捨棄貴族的封號、爵位。

甚至,她們捨去了自己孩子的公民權,不惜自己的孩子隨父母淪落社會的最底層。

她們只有一個條件,懇請沙皇恩准,讓她們隨各自的丈夫東去西伯利亞。

看似柔弱、美貌的年輕的貴婦們面臨苦難,決絕、熱情地擁抱了與音樂、詩歌、熱吻、思想共舞的愛情。

風雪漫卷,這些美麗的身影,尋覓著雪地里丈夫們的足跡,義無反顧,向東而去。

她們很快被彼得堡、烏克蘭的人們遺忘了。

凜冽寒風滌盪著天宇,伸手之外不見人影,似乎,連天地都把她們遺忘在1825年的冬季的西伯利亞。

然而,詩歌、音樂和愛情永遠記得她們。

特魯別茨卡婭公爵夫人、沃爾康斯卡婭公爵夫人……

穆拉維約娃、達夫多娃,以及法國女子波利娜,加米拉·唐狄……

——詩人普希金為此熱淚盈眶著為她們書寫了不朽的詩句:

愛情和友誼會穿過陰暗的牢門,

來到你們的身旁,

正像我的自由的歌聲。

歷經漫長的苦難的旅途,她們與丈夫、未婚夫們相聚。

沃爾康斯斯基公爵,是沙皇亞歷山大一世的侍衛武官,參與法國遠征,是沙皇檢閱近衛軍的儀仗指揮官。

沃爾康斯卡婭公爵夫人見到自己的愛人時,沃爾康斯斯基公爵衣衫僂爛,高貴的腳竟然戴上了鐐銬。

沃爾康斯卡婭公爵夫人潸然淚下,跪倒在丈夫面前,親吻這一堆冰涼的鐐銬。

好久好久,她才站起來,親吻他的丈夫。

這一瞬間,沃爾康斯卡婭公爵夫人寫入她的法文日記。她說:

我突然理解到他的痛苦,他的孤獨,他的憤怒。

苦難和愛情匯成了沃爾康斯卡婭公爵夫人用法文寫的詩歌:

親愛的,讓我跪下來,先吻你的腳鐐。

你的淚水和微笑,我都有權分享一半。

把我的一份給我吧,我是你的妻。

愛情,如此純美。

由高貴、富有墜入被迫害的貧賤後,年輕的生命也就毫無懸念成為純美的愛情的犧牲。

在現代俄羅斯美女身上,能不能找到沃爾康斯卡婭公爵夫人、穆拉維約娃的影子。

美麗的二十一歲的穆拉維約娃向丈夫而去。

經歷一年的顛沛,天使一般聖潔的穆拉維約娃終於見到了她的丈夫,沙皇近衛軍穆拉維約夫上尉。

戴著腳鐐手鐐正在服苦役的穆拉維約夫上尉如夢似幻,擁抱、熱吻戴著一朵山花的嬌妻,百般道歉,百般苦勸妻子回到彼得堡。

穆拉維約娃說:我要跟隨你,我願意失去一切!

七年後,貧病交加,二十八歲的穆拉維約娃黯然在穆拉維約夫上尉懷抱中病逝。

法國服裝設計師波利娜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在外貝加爾湖監獄找到了她的情人,她毅然和近衛軍上校安年科夫在監獄舉行了婚禮。

後來,她和他的丈夫雙雙在流放中病逝。

法國富商的女兒唐狄在西伯利亞礦坑裡,找到了正在做苦役的情人近衛軍上尉伊瓦謝夫。

在她要求下,監獄長同意了他和她舉辦婚禮。

三年後,她和他的丈夫在苦難中雙雙病逝。

年輕、聰慧、美麗、高貴的女子與自己的愛人在風雪漫卷的苦寒中,相依相擁,溘然而去——

年輕的生命和璀璨的愛情,糾纏、凋零。

廣袤、苦寒的西伯利亞荒原哀慟至今。

西伯利亞冰原。

昨天,皮靴、閱兵、美酒、詩歌、風琴、愛情。

今天,寒風、暴雪、煤礦、冰鑿、馬撬、愛情。

在西伯利亞荒原,在古拉格群島。

歷史記住了,俄羅斯曾經在這裡放逐過俄羅斯最真摯、最熱情的良知、道德、教育、理想和愛情。

然而,也正是俄羅斯最真摯、最熱情的良知、道德、教育、理想和愛情,在西伯利亞苦寒中,掙扎、努力,綻放了俄羅斯近代最燦爛的人文之花朵。

流放30年後,尼古拉1一世在克里米亞戰爭中戰敗,惶惶死去。

繼位的亞歷山大二世迫於朝野年輕的、下一代的貴族軍官們的呼籲,宣布大赦倖存的十二月黨人。

1861年,沙皇最終宣布廢除農奴制。

這是俄羅斯歷史上值得紀念的日子。

然而那些困難的歲月,更多人們,猶然眺望著西伯利亞荒原上,那些高貴、美麗的女子們守護著的良知、道德、教育、理想和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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