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琅國學幽默】

07-16

著名語言文字學家、國學大師黃侃與著名學者、新文化運動領導人之一、國學大師胡適，同屬近代文化名人。他倆在十幾年的交往中，進行過無數次PK，留下了很多啼笑皆非的故事。

　　黃侃屬於守舊派，看不慣胡適一批新派人物的做法，一有機會便PK上了。

　　胡適是五四白話文運動最早的倡導者與實踐者。由於白話文是新生事物，當時社會上對此的反對異常激烈，尤以黃侃為最。

　　有一次黃侃和胡適同時參加一個朋友的家庭聚會，酒桌上，黃侃極力讚美文言文比白話文好，還黃侃舉了一個例子：「假如胡適的太太死了，他的家人要發電報給胡適，必云：『你的太太死了！趕快回來操辦喪事吧！』長達15字。而用文言則僅需4個字即可：『妻喪速歸』。不說別的好處，僅電報費就可省三分之二。」

　　胡適不甘示弱，他說：「這可不一定吧。要不我們做個試驗。前幾天，行政院有位朋友給我發信，邀我去做行政院秘書，我不願從政，便發電報拒絕了。我回復的電文便是用白話文寫的，而且非常省錢。你黃侃如果有興趣，可代我用文言文擬一則電文，看看是白話文省錢，還是文言文省錢。」

　　黃侃欣然應戰，字斟句酌半天后，擬了這樣一份字數最少且表達完整的電文：「才學疏淺，恐難勝任，恕不從命。」交給胡適。胡適看了一遍後，笑眯眯地看著黃侃說：「老兄的這份電稿只有12個字，的確算是言簡意賅，但還是太長了。」

　　黃侃不服氣地說：「你用白話文絕對會超出12個字。」

　　胡適說：「那可不一定。我只需5個字就萬事大吉了：『幹不了，謝謝！』。」隨即胡適解釋說，「『幹不了，謝謝』5個字已包含了你所說的『才學疏淺、恐難勝任』的意思，而「謝謝」既有對友人費心介紹表示感謝，又有婉言拒絕之意。可見，語言的簡練，並不在於是用白話文，還是用文言文，只要用字恰當，白話也能做到比文言文更簡練。」黃侃囁嚅了半天無言以對，很失面子。

　　這次PK黃侃沒有佔到上風，他心裡很不服氣，要找機會撈回。幾天之後，機會來了。這天黃侃去赴宴，剛好胡適也在場。宴席中間，胡適偶爾和人談起墨學，滔滔不絕。黃侃聽得不耐煩了，突然在一旁罵道：「現在講墨子的，都是些混賬王八蛋！」胡適知道黃侃在為上次撈回面子，就假裝沒有聽見。黃侃見胡適不加理會，於是心生一計，又接著罵道：「便是胡適之的尊翁，也是混賬王八蛋。」胡適聽後，忍無可忍，指責黃侃不該罵他的父親。黃侃卻微笑著說：「你不必生氣，我是在試試你。墨子是講兼愛的，所以墨子說他是無父的。你心中還有你父親，那你就不配談論墨子。」結果全座哄堂大笑，弄得胡適哭笑不得。

　　後來黃侃還多次逮住機會PK胡適。比如，胡適寫了一部《中國哲學史大綱》，上半部寫完之後，下半部沒寫。當有人問他下半部怎麼不寫時，胡適解釋說：「因為忙於教學，抽不出時間寫。」恰好黃侃在旁邊，聽了胡適的解釋後，說了這樣一句話：「昔日謝靈運為秘書監，今日胡適可謂著作監矣。」見同事們不解其意，黃侃馬上解釋道：「監者，太監也。太監者，下面沒有了也。」惹得在場的人笑得直揉肚子。

　　大師自有大師的度量和寬容。儘管黃侃與胡適經常見面就PK，但那隻限於學術見解不同，生活上他倆卻是互相關心的好朋友。我們在緬懷大師的同時，也要向大師們學習敢于堅持己見，不云云亦云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