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天地」難覓有情郎,一代才女魚玄機的悲喜人生

有人驚嘆她的才華,有人惋惜她的命運。一代才女魚玄機以《賦得江邊柳》《贈鄰女》(《寄李億員外》)《江陵愁望有寄》等五十首詩作,在詩歌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與李冶、薛濤、劉采春並稱唐代四大女詩人。其詩作收於《全唐詩》。

魚玄機字幼薇

幼年時,魚玄機已是才華卓著。還是豆蔻年華時,魚玄機就在結實了大詩人溫庭筠。那時,她尚名幼薇。初次相遇,溫庭筠想一試魚幼薇的才氣,於是以「江邊柳」三字為題,讓幼薇即興賦詩一首。沒想到,十來歲的幼薇略加思索,便飛快地在一張花箋上寫下《賦得江邊柳》一詩:

賦得江邊柳

翠色連荒岸,煙姿入遠樓。

影鋪秋水面,花落釣人頭。

根老藏魚窟,枝低系客舟。

蕭蕭風雨夜,驚夢復添愁。

幼微作《賣殘牡丹》

賣殘牡丹

臨風興嘆落花頻,芳意潛消又一春。

應為價高人不問,卻緣香甚蝶難親。

紅英只稱生宮裡,翠葉那堪染路塵。

及至移根上林苑,王孫方恨買無因。

溫庭筠作《春盡與友人入裴氏林探漁竿》

春盡與友人入裴氏林探漁竿

一徑互紆直,茅棘亦已繁。

晴陽入荒竹,曖曖和春園。

倚杖息慚倦,徘徊戀微暄。

歷尋嬋娟節,剪破蒼筤根。

地閉修莖孤,林振余籜翻。

適心在所好,非必尋湘沅。

二人以筆為友,詩詞唱和,暢快淋漓。

魚幼微作《早秋》

早 秋

嫩菊含新彩,遠山閑夕煙。

涼風驚綠樹,清韻入朱弦。

思婦機中錦,徵人塞外天。

雁飛魚在水,書信若為傳?

溫庭筠作《早秋山居》相和:

早秋山居

山近覺寒早,草堂霜氣晴。

樹凋窗有日,池滿水無聲。

果落見猿過,葉干聞鹿行。

素琴機慮靜,空伴夜泉清。

在幼薇14歲那年,溫庭筠離開長安,遠去了襄陽,擔任刺史徐簡的幕僚。溫庭筠寫了一首詩《晚坐寄友人》,其友人即魚玄機。

晚坐寄友人

九枝燈在瑣窗空,希逸無聊恨不同。

曉夢未離金夾膝,早寒先到石屏風。

遺簪可惜三秋白,蠟燭猶殘一寸紅。

應卷鰕簾看皓齒,鏡中惆悵見梧桐。

幼微作《冬夜寄溫飛卿》相和:

冬夜寄溫飛卿

苦思搜詩燈下吟,不眠長夜怕寒衾。

滿庭木葉愁風起,透幌紗窗惜月沈。

疏散未閑終遂願,盛衰空見本來心。

幽棲莫定梧桐處,暮雀啾啾空繞林。

後來,幼微遇到了江陵名門之後李億。李億來京,是出任因祖蔭而榮獲的左補闋官職,那時,幼薇的才名已遠播長安。他傾慕幼薇的才華,前去拜訪,兩人一見鍾情,很快墜入愛河。這期間,兩人以詩傳情,情意綿綿。

贈鄰女 / 寄李億員外

羞日遮羅袖,愁春懶起妝。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枕上潛垂淚,花間暗斷腸。

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

不久,李億用一頂花轎把幼薇迎進了家門,二人如膠似漆,然而好景不長,不過此時的李億已經有夫人了,而李億之妻容不下幼微。由於裴家的勢力遍布京城,懼內的李億被逼著把玄機送往長安附近的咸宜觀。於是,魚幼微成為了魚玄機。

這期間,魚玄機創作了大量的怨婦詩。

閨 怨

靡蕪盈手泣斜暉,聞道鄰家夫婿歸。

別日南鴻纔北去,今朝北雁又南飛。

春來秋去相思在,秋去春來信息稀。

扃閉朱門人不到,砧聲何事透羅幃。

暮春有感寄友人

鶯語驚殘夢,輕妝改淚容。

竹陰初月薄,江靜晚煙濃。

濕觜銜泥燕,香須采蕊蜂。

獨憐無限思,吟罷亞枝松。

雨打芭蕉深閉門,

忘了青春,誤了青春。

唐寅

遭遇愛情卻又被被拋棄的經歷深刻地改變了魚玄機,開始遊戲人生,縱情聲色。她大膽的在咸直觀貼出「魚玄機詩文候教」的告示,艷幟高張的招牌,她自恃美貌與才情,肆意揮毫著自己的青春,引來了許多文人雅士和風流公子,他們紛紛前往成宜觀拜訪魚玄機,談詩論道,閑談調笑。

咸通九年(868年)春,委託溫庭筠送李億回府。又作《代人悼亡》,溫庭筠作《和友人傷歌姬》相和。

和友人悼亡

玉貌潘郎淚滿衣,畫羅輕鬢雨霏微。

紅蘭委露愁難盡,白馬朝天望不歸。

寶鏡塵昏鸞影在,鈿箏弦斷雁行稀。

春來多少傷心事,碧草侵階粉蝶飛。

隨著交往人數的增多和範圍的擴大,她結交了一個叫陳韙的樂師,與之相戀。不幸的是,陳韙趁著魚玄機不在,與侍女綠翹悄悄好上了。面對樂師發冷淡,敏感的魚玄機察覺了嗎,不禁醋意大發,鞭打綠翹致其死。

繼而因妒殺女婢綠翹被捕入獄作《獄中作》。獲救出獄後,改名虞有賢或魚又玄。

獄中作

壯士剛腸不受冤,髑髏可斷志難干。

超仇未報薪當卧,漢賊猶存鋏謾彈。

情款不從囚口責,炙漿難塞吏腸寬。

何當盡瀝姦邪血,染作衣裳看孟安。

枝上柳綿吹又少,

多情卻被無情惱。

蘇軾

咸通十二年(871年),一代才女被處決,香消玉勛。

對魚玄機的一生,我們用蘇軾的這首詞來評價再合適不過:

蝶戀花

花褪殘紅青杏小。

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

枝上柳綿吹又少,

天涯何處無芳草。

牆裡鞦韆牆外道。

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

笑漸不聞聲漸悄,

多情卻被無情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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