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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用什麼哺育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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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報 2013年11月26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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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瑛詩文總集》:李瑛著;中國文聯出版社出版。面對李瑛的50餘部詩集、14卷詩文總集,以及新近出版的《七十年詩選》,我著實感到驚喜和敬佩。一位87歲的詩人,仍不斷有新的藝術追求,思想日益深刻、情感日益深沉、藝術日益精湛,不能不說是奇蹟。雷抒雁曾感嘆:「如果我們到他這個年齡,還能寫出這樣的詩,就該滿足了。」我深有同感。我想到黑格爾的話:「老年時期只要還能保持住觀照和感受的活力,正是詩創作的最成熟的爐火純青的時期。」李瑛以其作品,驗證了黑格爾的判斷。我曾驚異於李瑛寫在1943年的作品《播谷鳥的故事》,在那失卻耕耘的飢餓年代,一個只有十六七歲的青年,寥寥數筆,便揭示了一個時代的本質,並具有豐富的社會內涵。那種具有象徵品格和現代寫意手法的詩作,以少勝多。李瑛早在70年前就已寫出了後來「朦朧詩」所謂的新的表達方式,可見其生活感受的深邃和對詩的敏銳。1945年,李瑛考入北大中文系,在此期間博覽群書,為他的詩歌創作做了豐厚的準備。他大學畢業後參軍,多次下連,火熱的軍旅生活孕育了他反映戰士豐富多彩的生活和軍人美好心靈的詩章。在一次邊境反擊戰中,一位戰士懷揣著他的詩沖入敵群,戰後成了一級戰鬥英雄。可見,他的詩已成為廣大讀者強大的精神支撐,他的詩魂已與戰士的靈魂融為一體。李瑛對當代中國軍旅詩的重要貢獻,在於他在當時十分封閉的歷史環境下,以及在軍隊長期戰爭中沿襲下來的以寫槍桿詩、快板詩為主的背景中,以自己的文化素養和深厚的藝術造詣,提出詩要有詩味、要講文化品格、要運用形象創造意境、要用藝術手段表達感情、要給人以美感。他在創作中堅持剛健風格的同時又引入了細膩溫婉的詩風,他豐富的情感和精巧的藝術魅力,深刻地影響了共和國整整一代詩人,特別是軍旅詩人,許多年輕的詩人沿著他的足跡走向成熟。1976年他為悼念周恩來總理逝世所寫的長篇詩歌《一月的哀思》,以巨大的心靈穿透力和強烈的藝術感染力打動了無數人,成為家喻戶曉的名篇。如果說,過去由於時代的局限和禁錮,詩人曾不得不在禁區的夾縫中生存,在艱辛的探索嘗試中,以藝術良心寫出那些清新明麗的詩,那麼新時期以後,李瑛則迎來新的創作高潮,帶有創新性質的詩歌不斷湧現,這時,他才真正展示了作為一名純粹詩人的本質特色。他敬畏詩,在創作中,他要求一首詩要有時代和生活氣息,有內容,有意境,有思想,能作用於人們的精神世界;他認為詩要表現美,追求生動的意象、精巧的構思、語言的韻律和節奏,他說詩人應該是美的創造者;他重視詩的想像,認為沒有豐富的想像,就沒有詩;他強調詩要不斷創新,詩人應努力提高從歷史中汲取有價值的東西的能力,這是詩人成熟的標誌。新時期以來,他的詩風為之一變,從1980年寫了《我驕傲,我是一棵樹》後,視野更為開闊,內容更為豐富,情感更為熾烈,感覺更為敏銳,長期隱藏在詩後的自我袒露出來,人們看到了一個打破心靈羈束,進入自由創造境界的李瑛,一個完整的更為真實的詩人形象。詩人的詩風,在變化中也有不變,那就是他的理想、信念沒有變,他對祖國和人民的愛沒有變,反而更加深沉了。他寫紅軍鍛打梭鏢大刀的地方,在那個把自己的血點燃的時代,「沒有什麼比石頭、烈火、鋼鐵和真理更美麗」;他寫劉胡蘭、《彈洞》和《紅軍標語》等,仍然是站在愛憎分明的戰士立場,書寫對祖國和人民命運的關切,為中國翻天覆地的革命歷程和偉大變革而歌唱。進入新時期後,他最大的變化,就是他的筆更加深入底層,他的憂患意識和對家國的愛與悲憫的情懷更加強烈了。他寫《飢餓的孩子們的眼睛》:「目光,釘子般/從我的骨縫直刺進心窩」,他寫在茅屋火塘的餘燼旁,一個老人於「苦澀中,兩隻渾濁的眼睛/以逼人的力量拷問我/你是誰?我的心被刺穿/沒有什麼比這更嚴酷……」這是他筆下艱辛成長的「另一個祖國」——大山深處山民貧苦的境遇讓他驚心,並喚起他作為詩人的精神擔當和責任感。也在這一時期,他更敞開心扉,把筆探向親情與愛情,寫下大量懷念故鄉土地、父母親人的詩,他善於從平凡的事物中還原粗糲的農村生活,把個人情感與那個特定時代融為一體,這些詩最終指向命運的頑強和堅韌,讀之又溫暖又悲涼。2008年,他寫給逝去的妻子的《等待》,是他的重要作品之一,這首長詩寫得撕心裂肺,美好的回憶和巨大的痛苦交織著,紛紛湧入筆端,縱然愛人已逝,詩人仍痴痴地等她回來。在新時期,李瑛無數次深入我國西部地區,寫下300多首有關西部的詩。這些不是即興吟唱的旅遊詩,而是提煉出了最有代表性的典型形象,在蒼茫邈遠的時空中,抒發對人生、社會和歷史的感懷。他與大自然和山水交流對話,把抒情詩的抒情意識發揮到極致。如「草尖,又一顆水珠滴下來/落日顫動一下,沉落了/蒼冥中,空間/一聲悠長的回聲,激起/入海口處波濤的喧響」,他說死亡「是三個黑夜的總和/沒有什麼比它更永恆」……他欣賞美,歌唱美,真情地抒寫內心的回應,他智慧地調整進入詩歌的角度,運用多種抒情筆法和表現形式,擴大了抒情詩的領域,豐富了抒情詩的創作,同時又開拓和豐富了詩的傳統,成為寓傳統於現代的成功典範。李瑛近年的詩,還有一個明顯特徵,即增強了智性。他寫《刀和磨刀石》:「刀刃和磨刀石越磨越薄/兩個生命一起得到了延伸/犧牲的痛苦是崇高的」這獨有的沉思發人深省。寫《變異》,面對「榮譽、財富和情慾攪動的/瘋狂的舌頭/縱火的眼睛」,他感嘆「由野獸變成人/需經過億萬斯年/而由人變成野獸/可以只需瞬間」這對現實的感受無疑是深刻的。他寫《學會忘記》,深感「這些附在身體之外的東西/對率真的靈魂/都是多餘的」,面對大千世界,萬物蒼生,這些充滿哲學意蘊的詩,發人深思,給人以極大警示和啟迪。他的詩越到晚年,越短小精練,詩句越明白曉暢,在平靜如水中,又蘊含深意,耐人尋味,純熟的技巧和淡定的品格,呈現出一種閱盡人世滄桑、歷練達觀的人生境界。李瑛喜深思獨處,對所寫的詩總反覆修改,有的要改半年甚至一年才定稿。他以生命寫詩,他的詩便有了生命。我想沒有誰比他更了解不倦探索追求的艱辛,他以創作所取得的成就和影響鑄就了自己的歷史地位。這裡,謹將他的《我們用什麼哺育詩歌》這首詩抄錄如下,這是他最完整、最形象的對詩的理解:用血里的鐵鍛打釘子用骨頭裡的磷點燃燈盞用釘子和油盞建造詩歌當然,還要一把苦蕎米粥餵養還須攪拌淚和辛酸、汗和鹽鹼必要時,還須跑回過去的歲月把丟失的聲音找回來當然,更須讓它睜大眼睛矚望未來否則,它們只能是廢鐵和石頭如果能把我們的詩釀成一滴蜜、一束光或一團火就可以以它建設新生活和尊嚴的城市這是詩人2005年的詩作,說得多麼好啊!(本文作者,詩人、詩評家韓作榮已於本月12日因病辭世,此文是他生前的最後一篇作品。我們特此編髮,以茲悼念。——編者)返回目錄 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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