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傑 | 「博物院套餐」是毒藥，也是舉報信

來自專欄傑報1968

6月30日，鄭州市「小升初」再現神題「博物院套餐」。據大河客戶端報道，對今年涉及語文、英語的「博物院套餐」式試題，不少家長紛紛表示「懵圈」，更有家長表示「我跟娃連博物院大門都沒進過」，也有考生及家長認為試題「正對胃口」，通過考試進行文化科普讓人耳目一新，值得提倡。

河南博物院距離我住的地方很近，近20年來，我去過兩三次。走馬觀花，到此一游，知道裡面有幾件國寶的仿製品。除此之外，沒有留下什麼深刻印象。

這個「博物院套餐」試題，對於沒有走進河南博物院的孩子來說，非常不公平。有道考題很扯淡，用英語問孩子博物院的門票是多少？我敢說，走進河南博物院的孩子應該不多，即使走進去，也是到此一游，淺嘗輒止，難有深刻印象。

對於「小升初」考試來說，弄出個「博物院套餐」試題，非常不妥，簡直就是糊弄。在筆者看來，這既是毒藥，也是舉報信。

眾所周知，鄭州市公辦名校都有自己的民辦分校。這些分校掛羊頭賣狗肉，校舍是公家的，老師是吃財政的，但已成為總校的提款機。原先，這些民校都有自己的招生自主權，後來市教育局把招生權力收上去了。全市統一組織考試，統一錄取，美其名曰「民辦初中綜合素質階段性評價」。由於民辦學校的招生是選拔性掐尖，自然生源質量較高，多年以來逐漸成為中學教育的「香餑餑」，火熱的很。

本來，民辦學校是愛惜自己的羽毛的，擇優錄取是基本原則。但是，在「博物院套餐」面前，一切都變味了，變質了，因為它們吃的是毒藥。

有家長反映，考前有輔導機構圍繞「博物院套餐」講題，結果是人家的孩子在考場背答案，自己的孩子抓耳撓腮干著急。接下來，就不難猜出那些考進民辦分校的孩子是怎樣的素質了。這種投機取巧的方式，對於孩子是好呢還是壞呢？又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呢？

只是對於這種結局，那些愛惜羽毛的民辦學校會如何應對呢？他們是啥都知道呢？還是裝作不知道呢？他們明白不明白自己在自我毀滅呢？

據說，這種「民辦初中綜合素質階段性評價」都不公開分數，結果是用ABC來分類，比如A，還分一個＋兩個＋。這樣一弄，更加不透明，更加模糊，也更加不公平。

表面看，人家打著民辦旗號，與公共財政無染，自主性高，社會公眾又能說什麼呢？其實，對於那些假民辦學校來說，用「博物院套餐」這種神題來招生，影響極為惡劣，草菅民意的性質極為嚴重。要我說，「博物院套餐」就是一封舉報信，完全可以好好查查其中的貓膩在哪裡，該追責追責，該法辦法辦，給社會公眾一個說法，一個公正。

比如，把所有考生的卷子集中起來，統計好分數。我的基本判斷是，低分的孩子占絕大多數，高分孩子則是極少數。那些高分孩子百分之百都有問題。因為，這種神題別說是六年級小學生，就是讓大學本科生來做做試試，如果能夠得個及格分，恐怕就是奇蹟。

也許，最後各個民辦學校都招滿了，但是，那都是什麼樣的成績呢？敢不敢向社會公開接受監督呢？公開的時候，我們不需要知道孩子的姓名性別，只要按照考號公布一下成績，就會知道「博物院套餐」是多麼胡球弄。想想看，那些沒有在培訓班得到答案的孩子大多隻吃了十幾分、二三十分，這種考題的意義在哪裡呢？

因乎此，我們不難判斷，「博物院套餐」背後藏著掖著極大的利益鏈條。這是損害社會不公的利益鏈，這是辱沒公眾智商的利益鏈，這是戕害孩子生命的利益鏈。我們有什麼理由不認為這是一封舉報信呢？鄭州市監察委有什麼理由不站出來好好查一下呢？

在這裡，看看那些瞎胡站台的專家之言，你會把鼻子氣歪：

——人民教育出版社資深編審王老師說：初看到這份評價資料，就能感受到濃濃的國學氣息與文化自信。可以說，河南擁有半部中國史，是非常值得學生們好好學習與體會的。難能可貴的是，在這次評價資料中，並沒有引用枯燥的史料，而是將博物院的文物串聯成了探究的任務，讓學生運用不同學科的現有知識去發現、鑒賞、感悟。可以說，參加評價的過程就是一次學習的過程，而在這樣的學習過程中脫穎而出的學生，一定是具有很強的可持續發展能力的。

——香港中文大學教育學院林教授說：評價是教學的風向標。近些年來，全球的教育研究者都在不斷提倡跨學科的學習，融合性的學習，情景化、綜合性的學習，但始終難以見到非常成功的案例。這次的評價資料提供了一次非常好的跨學科學習的案例。這樣的評價，會鼓勵學生偶爾能夠離開三尺書桌，放眼去看看身邊美好的世界。不僅僅是走進博物院，更多的是走進生活，走進不同的學習場所，讓自己所學的知識「活」起來。從評價工具本身來說，可能學生第一眼看到時會覺得有些陌生，但是仔細一讀，又發現其實背後所涉及的知識是再熟悉不過的。這種體驗，可能也會讓學生更能體會學習本身所帶來的樂趣，讓他們的學習更有意義。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員、公眾考古中心主任馬俊才認為，此次考試，是現代文化課教育的初心回歸。在多年的文博知識推廣互動過程中，我們發現，當前的傳統文化課教育在網路文化、國外文化等各種因素衝擊下呈現渠道和生存空間受限，年輕人尤其是中小學生隨波逐流，逐漸迷失，較多丟掉了對傳統文化的興趣和研學動力，讓以文博知識為代表的優秀傳統文化發揚、傳承出現斷代和冷場，亟待全社會施力扭轉。這次考試，就像一枚重磅炸彈，對當前的文博知識傳承困境來說，是驚醒，也是推動，更是一種價值導向。教育部門也是用心良苦，他很讚賞。

炸鍋了吧！這才是真正的磚家！

接下來，家裡還有等著小升初孩子的家長們，該怎麼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不用我再嘮叨了，你們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