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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畫家夏圭《灞橋風雪圖》:粗而不俗細而不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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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圭,字禹玉,生卒年不詳,南宋著名畫家,臨安(今浙江杭州)人。寧宗時,任畫院待詔,由於畫技出眾,深得皇上器重,並親賜金帶褒獎。與馬遠同供奉內廷,兩人畫名顯著,世尊「馬夏」。夏早工人物,後工山水而獨享大名,被人譽為「北宗」山水大家。山水法李唐,又汲取范寬、「二米」之長,筆墨終成自家風貌。

山水延之兩宋,有繼承,有發展,更有創新。對於供奉畫院的畫家,歷代褒貶不一。因畫院彙集了眾多的「南北」畫工精英,這其中有文人名士、有民間畫匠、亦有民間技藝超群的工匠。由於受南北氣候地理地貌的影響,人之個性、藝術手法和感官上的思想認識都是不盡相同的。董其昌本就十分鄙視「北宗」畫家,因是南方人,思想多帶有不少個人偏見。說來有緣,董獨對夏圭的繪畫筆墨,卻十分欣賞。認為夏雖貴為「北宗」大家,但他在畫風上能「刪繁就簡,標新立異,南北互通」,筆墨表現的「遠近」之勢,確讓人有耳目一新之感。故玄宰認為,夏置身內府畫院,可稱文人畫家,而決非「畫匠」。董之所論,確有一定道理,但言中之見,似乎有些過及。宋畫院在選擇天下畫工時,錄用標準是非常嚴格的。故而,畫院文人畫家及院中「畫匠」之間的繪畫區別,筆墨互兼,應該是相輔相成的。文人胸中骨子裡,也決不能對畫院「畫匠」持太多的輕視。夏圭繪畫筆墨,亦屬沉厚蒼遒一派,天性喜用禿筆,認為筆墨有澀勁入妙之境。水墨交融,華滋清潤,蒼渾拔俗而不失淋漓之勢。《圖繪寶鑒》有評:「院中人畫山水,自李唐以下,無出其右者也」。可見對夏圭山水評價之高。

南京博物院藏有南宋夏圭所畫《灞橋風雪圖》(見圖),尺寸63.7×32.9厘米。畫中描繪的是西北冬季雪景,夏圭作此圖,應是受北宋畫家范寬雪景筆墨的影響很深(范寬善畫雪景,恰好又是陝西華原銅川耀州人)。而夏圭所描繪古時的「灞橋」雪景,也就是陝西東郊灞水之上的南北二橋。畫雪景山水,夏圭和馬遠的藝術表現手法略有區別,夏往往構圖只取畫的半邊,人稱「夏半邊」。馬則取畫一角,故稱「馬一角」。雖畫家構圖取勢不是絕對的,但說法流傳至今,確有一定道理。夏圭由於多用禿筆畫山水,這可能就是他畫近景山水的感覺。畫家所畫近景筆墨用的非常清晰,「濃淡乾濕枯」的墨韻皴擦,將置於冰河的山石畫得「陰陽向背,虛實相間」;高低參差的凌寒枯樹,迎風依舊頑強(風吹一邊,好像正在歡迎我們遠到的客人);高士攜琴訪友,已上灞橋,書僮在前,說橋上結冰濕滑,讓主人騎驢慢些。隱逸咫尺半露的茅舍,主人早已生好了取暖的碳爐,正等著遠方到來的貴客,一同暢敘幽情呢?中、遠景的高山堅壁,輒以淡墨勾染,陰陽虛實的大塊留白,似如「計白當黑」。筆墨深邃的畫意,讓畫面「遠中近」之景遙相呼應。若隱若現的亭台樓閣,仿似人間仙境。畫家近景內涵豐富,中遠簡約,意境幽奧,皴法多變。筆簡靜幽,遺貌取神,追求「平淡天真」之境,極具文人風範。夏圭畫長江、畫西湖、畫江南水鄉,又喜畫山色雨景和雪霽冰山。應該說,他是位融「南北」畫風的傑出畫家。由於受禪宗文化影響甚深,筆墨十分主張「脫落實相,參悟自然」。難怪秉性高傲的董其昌,都被其畫筆之境所折服。

夏圭此圖曾入內府珍藏,深受乾隆爺的寶愛,並親題詩曰:「驢背風花冷打人,遠山忽聳玉嶙峋。誰知了了疏疏筆,鄭相詩情畫得神。己丑新正,御題。」足見皇上喜愛之情。明學者王履有贊:「粗而不流於俗,細而不流於媚。有清曠超凡之遠韻,無猥暗蒙晨之鄙格」。可喻對夏圭之畫深有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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