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第21期  南國 無雪 不寂寥

南國 無雪 不寂寞

居安

南國無雪，不寂寥。

廣州終於在今天，走到了下半年的寒風裡。

早起，出門，買早餐時看到兩隻瘦弱的小貓在樓底下追逐嬉鬧。它們似乎是樓下超市養的，因此經常能看到或聽到它們。冬風不算強盛，溫暖的陽光照耀在它們和翠綠的草地上。

南國無雪。不寂寞。

對雪風貌最好的描寫，大概要算魯迅的《雪》。南國的雪和朔方的雪，在他的筆下煥發出兩種不同的生命。記憶中最大的一次，是2008年。那一年的雪落到最後，成了令人揪心的冰災。學校里的消防栓凍上了厚厚的一層，池塘的冷冰上飄著一些殘落的柳條，一角裂開的水管結成長長的冰冷。就像神話里形容的一般，寒氣帶來昏天黑地的感覺。手腳也不可伸展開來。提前放假的校園裡，來往著接送的家長，忙碌間、凜冽間還是透露著一分愉悅。

如魯迅所說，南方的雪聯結在一塊，倒是因此而充滿了生機。

還沒有見過課本上鵝毛大雪落過以後，鋪飾得如城堡的大地。《紅樓夢》里，穿著鮮紅斗篷穿過紛紛雪片，到庵里飲茶作詩，應該是一種全然不同的詩意。除此之外，尾聲走入大雪紛紛的寶玉，又給了雪神秘而脫俗的特色。大約在南方，嚮往世外只有隱於重疊的山林之間吧。

現在見雪很少了，即使走入雪中也少了玩雪的興緻。高中的一個冬天，望著空曠操場上一片潔白，無人，黑白分明，好像看到了世界更寧靜的境界。

去年年底的跨年夜，和同學來到一家24小時書店體驗，滿滿的小屋裡坐滿、站滿了睏倦的人。每一次參加這樣的活動，就感覺自己多了一份有關生活的領略。而這種相對的自由，又叫人不好言說。第二日早晨，新年第一天。城市的街道卸去繁華，它消失在一群人離開這座城市之後，往日車水馬龍的街道好像換了一副陌生的面貌。後來，每當從高處望見這裡的汽車、過路人、廣告牌，總能想起這一次特殊的經歷。像是兩種境遇重疊在一起，既真實，又虛妄。

厚厚的衣服加在身上，大風起，開在枝頭的花就輕易地隨風飄落。向陽的山坡上，一株足夠粗壯的花樹年年如斯。初冬時分里，有些嬌艷的紅色花朵朝著湛藍的天空，無不叫人領略過自然的偉大。一條往常走慣了的路，隨著四時的變化而不盡相同。這種生活樂趣的發現，冬天較四時更加分明動人——就像今天，明天的裝束；清晨停留在枝頭努力覓食的鳥；常結伴走在一起，不過分地調侃，因此止不住笑的可愛的人。

中午走到食堂，遇上過去的同學，穿著一身粉色的衣服，裹挾著禦寒，卻又有一番動人之處。一枚細小的葉片落在肩頭，步行間小談，提醒她拈掉葉片，短促而有樂。在樓道間遇上某個穿著食堂衣服的大媽，卻不知道是哪裡留下熟悉的年頭。

南國無雪，有紅花綠草地，有圓得讓人嚮往的月亮，有交織飛舞的鳥，有陽光下盡情嬉鬧，認真享受生活的人。陽光方好，天氣湛藍。我在思考，這世界溫暖得恰到好處。

完

日常 第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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