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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清初三大儒之一 顧炎武

顧炎武

顧炎武(1613-1682),崑山人。縱觀其一生,性格中明顯的有傲、俗、通的多重性。

顧炎武自少即有奇才異象,江藩在《漢學師承記》里說:「炎武生而雙瞳子中白邊黑,見者異之……性耿介,絕不與世人交」。不過顧炎武只是不與俗人交,他與同鄉歸庄的交情就很好,同游張天如主持的復社,時有「歸奇顧怪,一時之選」的月旦評。

顧炎武少而喪父,由其母王氏一手養大,因此極孝順。1645年,顧炎武與歸庄等興兵抗清,事敗,其母絕食而死,留下遺言:「我雖婦人,身受國恩。與國俱亡義也。汝無為異國臣子。」她的話一定如利刃般刻在顧炎武的心臟,終其一生,他與清政府沒有任何形式的合作,不但拒絕明史館的邀請,更力辭博學鴻詞科的欽點。在《與人書十九》中,他這麼解釋自己的不合作:彈琵琶、陪酒是娼妓所乾的事情,若請良家婦女要做,後者肯定要冒火。我的不合作,跟這也差不多。

顧炎武為人相當驕傲,曾說「士大夫之無恥,是為國恥」。謝國楨為其撰寫《傳略》,也說他「性兀傲,不諧於世」。他一生兩次被捕,大都因為兀傲的性格。第一次入獄,是因為家奴誣告,外加葉姓強豪的陷害。當時朋友找錢謙益援手,錢說只要顧承認是他學生,就行。朋友知道顧炎武看不起錢謙益,不可能答應,就私自代書,拜於門下。顧炎武知道後,立即書寫揭帖,找人張佈於通衢大路,表示自己不可能是錢的門生。錢謙益知道後,哭笑不得地說:顧炎武真是個二愣子啊!

顧炎武手札

但顧炎武也有世俗的一面。全祖望為其做《神道表》,揭發他求田問舍的事迹:「墾田度地,累致千金,故隨寓即饒足」。看來顧炎武經營地產的本領頗不小,經濟狀況至少在中產以上。後人為之開脫,說他賺錢是為了將來起義,我覺得很牽強。母亡以後,顧炎武沒有任何反清的具體動作,而且他雖常緬懷南明之唐王、桂王,但數十年遨遊四方,卻從未去過西南。

進一步說,顧炎武雖剛嚴方正,仍與清朝官員來往,甚至同降臣定交。他老吆喝要人堅守氣節,自己卻剪髮易服,寫書也用康熙年號。近人王冀民說他「似集夷清、惠和於一身」,允為公論。

也許正因為雅俗並存的性格,顧炎武始能獨開清初的「實學」一派。所謂「實學」,既包括對學問的求真求是,還表現在希望以學問經世,救民於水火。顧炎武的三種代表作,均蘊涵「實學」精神。

一是歷史地理學名著《天下郡國利病書》,此書不止取材於故紙,更重視實地調查。顧炎武曾周遊天下20餘年,以二馬二騾,載書自隨。每至絕塞,則呼老兵退卒,詳詢曲折,或與平日所聞不合,則就坊肆中發書而對勘之。

二是不朽的學術筆記《日知錄》,是書多有創見,立論極嚴,分「經術」、「治道」、「博聞」三編凡30餘卷。顧炎武曾有名言:「一事不知,儒者之恥」,但寫作此書的抱負決不限於簡單的「事實」堆砌。他在給朋友的信里說,寫《日知錄》,是為了等待「王者」,「以見諸行事,以躋斯事於治古之隆」。

三是《音學五書》,欲通過音韻金石學,求得經史之原貌,其中考證求實的精神,也開了有清一代校讎考訂訓詁的學風。

關於顧炎武的學問,其弟子潘次耕敘《日知錄》的一段話最為精準:「有通儒之學,有俗儒之學……綜貫百家、上下千載,詳考其得失之故而斷之於心,筆之於書。朝章國典、民風土俗,元元本本,無不洞悉。其術足以匡時,其言足以救世,是謂通儒之學」。

可惜在我們所處的時代,通儒太少,俗儒太多;愧對炎武,無可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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