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法國的情人文化

年輕時曾念法文，所以深知法國人的情婦文化，情婦 (mistress) 這個字，在法國從來就不具貶義。法國自古歷來，上自國王、下至百姓，幾乎每個男人都有情婦，甚至是很多個情婦。在法國早期的文學作品裡，對於騎士階層的描寫故事中，騎士對於貴婦的追求，是騎士的一種美德，是種對愛情 (注意，不是對人) 的忠貞體現。

另外，從法國歷史來看，不僅在現在的政壇和過去的宮廷，在文藝社交界都有如此香艷的傳統。啟蒙時代，貴婦包養的作家也很多。所以，每當聽到「先救母親，還是先就太太」這個尖銳兩難的問題或笑話時，我總會想起，有天在課堂上，我的法文教授說的一個笑話…

法國人以來的觀念是，政客的上半身，與下本身應該分別對待。上個世紀末，已故的法國總統密特朗 (Fran?ois Mitterrand) ，掌管了法國政權十四年，始終聲望極高，但亦未能免俗。在臨終前夕，密特朗尚徘徊於兒女私情的邊緣，他在自己死前兩天，親手寫下最後的遺囑以道明心聲，他希望死後在其出生的小鎮安排個私人葬禮。原因是，使其二十歲的私生女，及委屈多年的情婦，有機會與自己做最後的告別。

另一方面，密特朗也想藉此機會，承認這位默默無聞的女士和親生女兒的地位，並在自己落土之前，實現向世人公開她們的願望。密特朗當年的葬禮通過電視直播傳送到世界各地，其地下情婦及私生女亦因特寫鏡頭而名揚全球。至今，仍常有昔日的女明星，被法國報紙稱為是密特朗的情人。這些在生性浪漫的法國，非但不是醜聞，反而是佳話。

剛卸任的法國總統薩克奇 (Nicolas Sarkozy) 就更不用說了，他的第二妻子就是婚外情升格而來的。而在2007年當選總統後，他就和這第二任妻子離婚，並隨即再娶了卡拉·布魯尼 (Carla Bruni) 當第三任妻子，讓她做了個現成的法國第一夫人。這樣的韻事若發生在其它國家很可能是難以想像的，然而法國人非但相當寬容而且還津津樂道。

法國坊間笑傳說，他之所以娶現任夫人，是為了提升法國總統的英雄形象，因為卡拉·布魯尼是個義大利美女。既然法國不能通過戰場，來征服義大利，那麼通過情場俘獲義大利美人的薩克奇，就成了法蘭西的英雄男人。

2009年，還有前法國美女司法部長拉希達·達蒂 (Rachida Dati)未婚而生子，至今未透露父親是誰，不少人猜測就是薩克奇。不過2012年十一月，拉希達·達蒂公開表示，女兒的生父另有其人。此外，法國坊間還傳聞，薩另有一情婦為南方某市的市長夫人，其夫正是得到了這個貴為總統的第三者之幫助，才能夠在選舉中勝出。類似的傳聞或真或假不絕於耳，成為法國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和笑料。

在法國政壇，蜚聞不是操守問題，而是魅力問題，如果美國前總統柯林頓的李文斯基案發生在法國總統身上，絕無可能像美國人一樣，會走進入司法程序，因為那只是總統的個人生活罷了。當然，法國媒體也始終恪守「報道止於卧室門口」的潛規則。這些都助長了法國人在性方面的開放與囂張…

有一年，法國政府曾為了保障性安全，決心降低保險套的價格促銷。衛生部長在幫忙宣傳時表示︰過去一年裡，德國人，消費了一億七千萬個保險套。英國人，消費了一億六千萬個保險套。而法國人，卻只用了一億個。顯然，我們的動作過於緩慢，大家必須加快速度，才能迎頭趕上來…

從上個世紀起在法國，從下午五點下班，到晚上七點必須回家報到，這段空檔時間，往往是法國人與情人幽會的黃金時刻。這長久以來的情婦制度的浪漫潛規則，使得法國人的離婚率，在西方世界裡一直徘徊在低水平，亦使得法國電訊局，直至1980年代中期，才開始將電話賬單的流水明細寄給用戶，這在歐美髮達國家裡，是絕無僅有的特例。 顯然，法國的丈夫和妻子，都不情願對方見識到，自己有些神秘的通話號碼。

教授說過的那笑話是這樣說的︰兩個法國男人在閑聊，其中一人問另一個︰如果太太和情婦同時掉入水中，你會先就哪一個? 另一個男人毫不猶豫地回答︰太太。原先發問那個男人問道︰為何? 只見另一個男人緩緩答說︰我如果不先救太太，她至死前都會怨恨我。若不先救情婦，即使她不幸因而溺斃，至死她仍會微笑，因為她心裡相當清楚，其實我真愛的是她…

這個簡短的笑話，呈現了法國人情婦文化的精髓精神與境界，也令我為之神往，至今難忘。然而在聽完後，我當下就非常確定︰在台灣，我今生是永遠沒可能、也沒有機會，找得到這樣的情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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