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哲學,一個講了兩千年的笑話

曹雪芹說《紅樓夢》「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言荒唐者因知其荒唐,所以才有的真的悲切。西方哲學自喻是代表人類命運的思想史詩,是真理與正義的詩篇、神聖與崇高的殿堂,卻不知這樣一本正經說大話的樣子,挺好笑。如果西方哲學在講完兩千年的思想史之後,說這其實只是個笑話,逗大家玩的,那它確實驚到我了,但它沒有。除了一個人近乎說出了真相——維特根斯坦。他說「一部嚴肅而偉大的哲學著作,完全可以用笑話寫成」。此是明白人語,西方哲學就是一個講了二千年的笑話。真正可笑之處在於,講故事的人自己並不知道這是個笑話。

從古希臘誕生開始,西方哲學就走錯了路,後面即使出現再偉大的天才,做出再多的努力,也只是儘快的把這條錯誤的路走完。它的最大的意義就是證明自身的無意義。二千年,一個苦澀的笑話。

古希臘哲學——錯誤的問題

嚴重懷疑古希臘哲學作為西方文化的鼻祖,後世杜撰的,就像暴發戶要修家譜,非要向歷史上的名人認祖歸宗一樣,其實跟人家半毛錢關係沒有。但假歸假,暴發戶的文化心理和思維方式卻真的暴露出來了。

泰勒斯,據說是古希臘哲學第一人。他的最大貢獻在於提出了大地浮於水上的觀點。就像我們古代人想像的,幾個大王八馱著,不讓大地沉下去。據說這是個天才的想法。據說這個天才的想法之所以之所以天才不在於他的答案,而在於他提出的問題。啥問題呢?——

世界的本原到底是啥?

世界的本原到底是啥?

世界的本原到底是啥?

這個問題太重要了,必須說三遍。它直接系錯了西方哲學的第一顆紐扣,後面再整齊也是接著錯下去。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你非要問石女兒漂不漂亮,無論你怎麼回答,答案都是錯的。因為石頭自己不會生出女兒。

所謂本源問題,就是說宇宙是哪裡來的?地球是哪裡來的?我們是哪來的?這個問題很無聊對吧,問這個幹啥,純是吃飽了撐的。你還別說,人家就是吃飽了撐的。古希臘哲學大佬鴨梨吃得多都說了,閑暇是哲學產生的必要條件。必須得有錢有閑,吃飽沒事幹才能研究哲學。哲學本來就是無事生非的事。

根據鴨梨吃得多的說法,本體論問題,是第一哲學,最最基礎,最最牛逼,最最玄奧的。其他一切哲學問題都以此為基礎,為前提,為皈依。形而上學,就是研究這玩意的。看不見,摸不著,也沒啥實際用處,所以它是高貴的。你看看,得多自戀的人才能說出這些話來。

泰勒斯開創的自然哲學流派,後面還有幾位,叫阿那克西曼德、阿那克西美尼、赫拉克利特的,問題還是同樣的問題,世界哪來的?這哥幾個只是答案按照金木水火土之類的順序,把答案挨個排列了一下。後來的恩培多克勒和了下稀泥,說火土水汽都是本原啦,愛愛的時候就在一起生下小baby,世界萬物,爭吵的時候就離婚散貨,baby也嗝屁,就這也算創新?對。你早生二千年,也是大哲學家。

德謨克利特提出了原子論,馬克思的博士論文就以此做文章,大談神馬原子的偏斜與自由,這時候大神馬克思還是小弟,跟著青年黑格爾派後面混的,所以這論文,也就比較抽象,比較小資啦。雖然德謨克利特它也沒有逃出問題的陷阱,但這個觀點因為啟發了馬克思,我們留點情面。

有點新意的是畢達哥拉斯,說世界的本原是數。你沒有看錯,就是123456789這些數。這算什麼答案。數怎麼生出萬物了,它能生出大象么?能生出小螞蟻么?能生出林志玲么?好吧。畢老師就是回答的。後來畢老師成了教主,有一大群五迷三道的信徒,誰敢違反教主的說法,直接扔河裡淹死。(都是老畢,差距怎麼這麼大啊?)

還有一種解釋,叫愛利亞學派的,說世界的本是存在,它永恆,唯一,不動。這個玩意看著有點些邪性了。怎麼不動了,我看見鳥在飛,魚在躍,校花對我笑,這不都是動么?難道我中邪了,產生幻覺了。對,愛利亞學派的二代祖師芝諾說了,你too yong too simple了,其實你看到的都是假的,鳥沒有飛,魚也沒有躍,連射出去的箭其實也是不動滴。所以你根本不會中箭,更不會死。現在終於知道我們義和團大師兄為啥么不怕洋鬼子的洋槍洋炮,敢光著膀子往前沖了,感情受了愛利亞學派的真傳,有芝諾大神護體啊。

對於自己提出的世界本源問題,古希臘的自然哲學基本上就是這幾種答案了,認為是元素,是數,是原子,是存在的一。那哪種是對的呢,其實他們也不知道,鴨梨吃得多總結他們的說法,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其實你想啊,這本來就是個扯淡的問題。就像問,你是怎麼生出孩子來的?靠,我是個男的,沒這功能,沒生過孩子好不好。但是有一群神經病硬是認你這單身狗做媽,還老逼著你問,媽,你是怎麼生的我啊?媽,你是怎麼生的我啊?媽,你是怎麼生的我啊?你說你崩潰不崩潰。你不說,這幾個孩子就琢磨,我可能是咱媽下蛋生的我,我可能是從咱媽的胳肢窩裡生,我可能是咱媽大腿蹦出來的。好吧,隨便吧。古希臘哲學,就是這麼扯的事。

對了,還有一個蘇格拉底沒說呢,這哥們是不是有些不同凡響呢。其實這貨更逗,神諭說它是希臘最有智慧的人,就到處找人辯論,結果證明自己一無所知,其他人智商為負。好吧,神諭是來搞笑的么。人得罪光了,自己進了監獄,要被毒死了還不跑,說要為正義而獻身。他影響最大的一句話是「未經反思的人生是不值得過的」。這話看起來沒毛病啊,對啊,想好了再做。可是,西方哲學就從這裡就開始正式墮入了深淵,整天啥事不幹就在那思考生活了,生活反倒沒有了。

尼采最瞧不上蘇格拉底,認為希臘哲學的酒神精神在就是在他手裡斷送的,寫文章大罵蘇格拉底蠢貨、賤人。但是尼采自己除了沉思、寫作,也沒酒壯慫人膽,做點男人該做的事啊。喜歡女孩,還不好意思表白,和莎樂美照個相,非得讓人家拿個小皮鞭抽打自己,簡直情趣SM好不好。尼采大罵蘇格拉底自己卻一直中著蘇格拉底的流毒。酒神精神終究只是一種想像,西方人中毒不淺。還得說我們男神馬克思,霹靂閃電、雷厲風行,又泡妞來又思考,又批判來又革命,真正把西方哲學弄擰巴了的問題擰巴了過來。當然這是後話了。

蘇格拉底思考人生意義和形而上學家們思考宇宙起源其實是一個蛋的兩種扯法。本來沒有那個問題,非要尋一個答案,好吧,你們自己快樂就好。但是你們自己也不快樂啊。西方哲學的整個氣質就是陰鬱肅殺的,希臘人一開始的自由自在快樂無邊,從蘇格拉底開始就完犢子啦。

蘇格拉底的高徒柏拉圖做到了沒有最扯,只有更扯。他不僅接過了本體論問題,還在這個基礎上提出了理念論,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啊,古希臘哲學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行越遠,越行越遠,越行越遠啦。

理念論的認為世界的一切具體存在,山河日月,草木魚蟲,男男女女,國家政府,都是不真實的,真正真實的這些東西背後的理念,現實的存在的東西是對理念的分有模仿和。這就好比說拿著手機看這篇文章的你,其實是個殘次仿品,真正存在的你正在天上和天使玩呢,你信不信我不管,反正柏拉圖信了,西方人信了,至今還在信。

理念世界和現實世界的分離後果非常嚴重,它奠定了此後西兩千年西方哲學的基本格局:天人相隔,物我對立。這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西方人在裡面爬啊爬,爬啊爬,爬了兩千多年現在還沒有完全爬出來。

古希臘哲學就像這麼一個故事:一個國家的國王死了,叫「本體論」的大臣貼出了在全國貼出了一張尋人啟事,要尋找國王的唯一的兒子繼承王位,但沒人知道事實上國王從來沒有生過兒子。這時候一個叫做「理念論」的大臣號稱找到了王子,王子名字就叫「理念」。更要命的是,理念王子繼位之後,它加了強王權的統治,除了本體論和理念論兩個大臣,所有人都不能接近它,它與臣民之間隔開了無盡的屏障和台階。驗證王子的真身,幾乎不可能了。

從本體論到理念論,西方哲學是錯上加錯,迷上疊謎,好像盲人行路,又騎上了一匹瞎馬,想走對路也難。果然,走著走著,天黑下來,遇到了鬼。

中世紀基督教哲學——魔鬼的應答

你對著山谷呼喊什麼,山谷就發出什麼樣的回聲。本來沒有神馬救世主,也沒有神仙皇帝,你被現實壓抑的太狠,痛苦到不行,非要對著虛空呼喊你的救世主,那被喊出來的肯定是魔鬼。

基督教的上帝就是這麼來的。

古希臘哲學雖然提了一個無厘頭的問題,蘇格拉底也有點神經病,整天折騰自己,但是整體上情況還沒有那麼嚴重。大部分人還比較正常。快樂自在是常態。奧林匹克運動會裡那些光膀子摔跤,撒丫子快跑的人,你不說他是哲學家,還真沒人看得出來。這時候的哲學,就像村東頭虎頭虎腦的二小子,整天光屁股下河摸魚、上樹捉鳥,傻是傻,挺樂呵的。但是希伯來的基督教文明一來,和蘇格拉底的精神病風格一摻和,就壞事了。二小子徹底蔫了。

開錯頭的希臘哲學,被基督教繼續往溝裡帶,一步步走向深淵。

基督教把古希臘哲學的本原換成了上帝,現在哲學最根本的問題成為上帝的存在問題。這些經院里的教士,整天養尊處優,沒啥事就在哪胡琢磨,怎麼把上帝這套嗑說圓了。這也就無故生出許多矯揉造作撕扯不清的問題,比如說:

上帝的存在怎麼證明的問題——(信都信了,證明不過是表演)

理性和信仰關係的問題——(有區別么,理性信仰都是神學的小婢女)

人有沒有自由意志問題——(虛假的上帝造成的虛假問題)

人怎麼得到救贖的問題——(休想,原罪是你欠銀行的無限貸款,是永遠贖不完滴)

唯名論和唯實論的問題——(上帝在天上,還是在你的心裡)

忍不住在()說出我的心裡話,下面一個個捋。

上帝的存在怎麼證明的問題

需要去證明的東西,都是假的。你女朋友天天讓你證明自己對她的真心,累不累啊,證明多了,就成了表演了,愛情就變質了。真正的愛情不需要證明對吧,你就是知道你愛她,她愛你,這事不需要證明。等到那一天需要證明了,那就不是愛情了。上帝要是非讓你證明它的存在,那他也太不自信了。上帝要是真存在,還需要證明么?上帝要是不存在,能證明出來么?為了證明上帝存在,基督教的思想家們想出來個各種證明方式,知識論的,本體論的,目的論的,要我說這些證明其實都是心理學的,與其說這些證明是對的,不如說是你希望它是對的。所有的證明都是精神催眠,這對於心理不健全的人尤其有效。因為你需要一個上帝啊,沒有上帝你的痛苦在哪裡得到慰藉,沒有上帝你的希望在哪裡得到寄託。你不相信自己,就只好造一個上帝讓自己信。

理性和信仰關係的問題

據說古希臘人愛理性,希伯來愛信仰,在基督教中兩者混在一起,爭來爭去,都覺得自己地位高。一會兒說哲學是神學的婢女,一會說上帝必須依靠理性證明存在。有什麼好爭的呢?理性追求的是理性神,信仰追求的是人格神,都被神所主宰,有什麼區別呢?就像理性是小山羊,信仰是小綿羊,兩隻馴服的小羊都要被主人宰了烤羊肉串,這時候還爭誰得肉更香,重要麼?這個問題基督教的哲學家們爭來爭去,是在模糊焦點,打馬虎眼。牧羊犬讓小羊爭相把自己獻給主人烤羊肉串,還擔心自己的肉不夠香,選不上。

只有靈性枯竭的人才偏執於理性,只有精神不健全的人才需要信仰。我們中國人自古至今,都木有信仰。這不是神馬壞事,而是好事。我們是實用理性、信而不仰。我們信一個東西,看看它好不好使才信。不管它好不好,都要拋家舍業捨生忘死地去信,獻出自己的家財和身體,那肯定是邪教。現在一些人忽悠我們去信仰這個,信仰那個,我看不這些人不是傻,就是壞。

人怎麼得到救贖的問題

人的自由本來對我們中國人來說也不是一個問題,像我們莊子的逍遙遊、齊物論,多自在啊,蛟龍在海里翻江倒浪,大鵬在天上展翅翱翔,多自在啊。毛澤東就說自己有虎氣,也有猴氣,無論是霸道的老虎還是靈性的猴子,兩個都是自由自在。無法無天,無拘無束,就是我們中國人的自由精神。孫悟空大鬧天空,是我們兒童時代的啟蒙教育。西方人硬要把自由拿出來說事,這自由就不那麼自由了。

有了上帝的謊言,就有了圓謊的難題。既然上帝是全能至善的,為什麼人世間還會有這麼多的惡?基督教哲學家說因為人有自由意志,這使人有可能作惡,也有可能行善。行善的被拯救,作惡的被懲罰。所以人生在世,就應該行使自己的自由意志,努力行善,爭取末日審判的時候獲得拯救。當然,你也可以作惡,那等著下地獄吧。你看看,這不就是嚇唬人么。你丫必須聽我的,否則弄死你,死了也不放過你。這跟街上收保護費的黑社會有什麼區別。救贖的問題,不過就是一個收保護費的問題嘛。後來康德覺得這太尷尬了,就把天堂地獄弄到了彼岸。所謂彼岸,就是你永遠到不了的那個地方,但是它還必須得說成有。你說扯不扯?永遠到不了,你怎麼知道它有呢。康德最後沒招了,承認這個彼岸其實是我自己的想像的,我寧願相信它有。呃……好尷尬。

救贖看來沒啥希望了。其實你細細想想這個事,我為什麼要救贖啊,因為我有原罪。我為神馬有原罪啊,因為我有自由意志,有時候忍不住,就會做錯事。那對錯誰定的啊?上帝。明白了吧,原罪就是你欠上帝的債,你一出生啥事不做,就欠他一筆永遠還不清的巨款。一輩子只能吭哧吭哧給它打工,而且還要滿懷愧疚:每天禱告三遍,對不起啊上帝,我欠你的債一定還上,一定還上,一定還上。如果這不叫坑人,你說還有啥叫坑人?

真相是,只要上帝存在,人就不能活。因為人必須信仰上帝,匍匐在上帝的腳下,做溫順的羊羔。別人打你左臉,你要把右臉遞過去。你難道不想報復么?當然想,只不過沒有能力,所以只能用愛去偽裝你的仇恨。這不就是阿Q么,一群精神的侏儒,卑弱的賤民。還是馬克思說的對,宗教是人民的鴉片。為什麼人們越抽越上癮,因為它能在無情世界裡給人以虛幻的感情慰藉。這也正是信仰宗教的大都是社會底層人民的原因。有的人天生就是賤,沒有神,也得給他們造一個神來信。為什麼現在社會邪教橫行,因為這些人需要魔鬼。

唯名論和唯實論的問題

唯名論和唯實論又是神馬意思呢?唯實論的意思是,普遍的理念是實實在在,個體是虛無的,唯名論則認為普遍的理念就是個虛名而已,它是虛無的,個體是實在的。其實反映的核心問題是到底天上的上帝是真實的,還是我們每個人心中的上帝是真實的。基督教信仰真有意思,它把人和它的神分開,以顯示神不可觸及的地位;又要把人和它的神聯繫上,以顯示神的無所不在的作用。好事都讓他佔了,能不自相矛盾么?無論怎麼解釋,都是牽強附會,各執一端而已。上帝,就是個假名而已。

基督教對西方哲學影響太大了,它規定了它的核心問題——神,基本氣質——陰鬱,和行為方式——順從。而在本質上這個神只不過是你自己呼喚出來的控制自己的主人,陰鬱是無力反抗世界而寄希望於天國的病態氣質,順從的本質不是愛,乃是因為不敢報復你的敵人而假裝出來的愛,這比恨要更可恥。在這變態宗教的摧殘下,人被壓抑慘了,於是有了文藝復興運動,想借復興古希臘理性主義之名,解放被宗教蒙昧了的人。英國經驗派和歐洲大陸的唯理派出場啦。這下撕的更厲害啦。

經驗派與唯理派——無謂的爭論

近代興起的理性主義運動,在表面上看聯合科學的力量,恢復了理性的權威,KO了中世紀基督教的愚昧信仰,但實際上,它不僅接過了古希臘哲學的錯誤問題,更背負了基督教的天人相隔的詛咒,所以從一開始註定就是一場無望的征程。

經驗派與唯理派爭論的問題,集中在我們究竟是怎麼認識世界的,靠經驗還是理性?表面看大家爭得不可開交,實際上共享一個大前提,那就是認識就是主觀和客觀相符合。這個是預設大有問題滴,真理不是照相,咔嚓一下複製一份和你完全一樣的圖片,而是趵突泉,汩汩地自己噴湧出來。我這麼說你還別不信,有過高峰體驗的人都知道是咋回事。

經驗派就像辛勤的小蜜蜂,相信只要勤勞的採摘經驗的花蜜,就會釀成知識的花蜜。但這只採花賊的困難是經驗的花粉都是一粒一粒的,光靠花粉本身不能粘合成黏糊糊的蜂蜜。唯理派指責經驗派,你那些經驗都是個別的,就是算有一萬個別的經驗,也怎麼才能抽象出一般的規律來啊?就像你見到一萬隻天鵝是白的,你就推論說世上的天鵝都是白的么?萬一出現一隻黑天鵝呢?你如果硬是將天鵝定義成白色的,這就不能算是客觀知識了吧。你小身體內必定帶著某種粘合劑,將具體的經驗粘合成普遍的知識,這粘合劑就是先天的理性啦。

經驗派的另一個困難在於,你無法保證自己的經驗和別人的經驗是一樣的,如果世界上一半人是紅綠色盲,覺得五星紅旗顏色是綠色的,那另外一半正常人怎麼說服色盲者相信紅旗是紅色的呢?這事要是考投票解決,也不能算是客觀的知識了吧。

唯理派就像蜘蛛,它不斷從身體里吐出一些範疇和原理蛛絲,結成一張大網,捉住一切知識的小飛蟲。笛卡爾作為第一個蜘蛛,吐出了一口絲,給後面的奠定了一個「結實」的起點。啥起點呢,——我思故我在。他先把世界全部刪除,扔進垃圾箱,說這些東西都不靠譜。我得先找一個無可懷疑的起點。啥都能懷疑,唯有懷疑本身不能懷疑,因為你懷疑自己的懷疑,就算被懷疑的那個懷疑是可以懷疑的,但你懷疑懷疑的那個懷疑不又是一個未被懷疑的存在么?就算你再來一個懷疑,那再來的那個懷疑還是未被懷疑……以至於無窮。所以總有一個懷疑未被懷疑,他就是那個結實的起點。但光靠懷疑也建立不起來關於世界的知識啊,它只有一個孤零零的思想,它還得靠使勁揪著自己的頭髮讓自己疼才能證明自己的存在。這哪是什麼「我」啊,這簡直就是一個得了神經病的幽靈,它光為了證明自己存在就已經耗盡了所有的能量和精力,為世界的存在提供堅實的基點?這個功能真沒有。

笛卡爾的錯誤就在於先把世界都清空了,然後又要費力地證明它存在。後面萊布尼茨就聰明多了,它放棄了笛卡爾從我思推論出全世界的想法,直說我們理性派說的天賦觀念,不是現成的關於世界知識,而是生成知識的能力,它要靠經驗激活。它這種觀點看著有道理多了,如果像笛卡爾那樣認為,知識全部來源於先天具有的理性,那為什麼我們還這麼傻,一出生好像啥也不懂,沒聽說誰家孩子一出生微積分就算得666對吧。萊布尼茨這個想法就好比說,知識如果是個大炮仗,先天的理性就是裡面的炸藥,經驗則是外面的引信,只有點著經驗的引信,才能引爆理性的炸藥,知識就在頭腦風暴中形成了。

這樣解釋就完美了么?沒有啊,問題還在。引信之所以能夠引爆火藥,是因為引信本身裡面也有火藥啊,它兩在本質上是一個東西。同樣的道理,那些先天的理性範疇是怎麼和後天的經驗結合起來的呢?按照唯理論和經驗論共同承認的前提,先天範疇是普遍的,後天經驗是個別的,兩個東西好比油和水,根本摻和不到一起。這裡面出現了神秘的地方。

其實世界沒有啥神秘的,之所以神秘是人把它弄神秘了。後來康德把這個神秘的地方叫做人的先驗統覺能力,眼看著怎麼也解釋不通了,就說它就是自己弄在一起的,這就叫做能動性。啥能動性啊,不就是人自己當了一把上帝嗎。這就好比兩家孩子干仗,家長約好不動手,但是一家看著自己孩子吃虧了,抽冷子上去一腳把另一家孩子踹地上了。直接宣布,我們贏了,fair play。說好不求助上帝,都靠理性的。

唯理派最後不得不求助家長,哦,不,求助上帝,經驗派則爺們多了,管他呢,把經驗原則貫徹到底!然後呢?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把經驗原則貫徹到底的結果就是,徹底走向懷疑論和不可知論——原來我們啥也不能認識,知識徹底完蛋了。

經驗派的事是這樣滴,培根先說所有知識來源於經驗,立了經驗派的山頭。趕來投奔的主教貝克萊立功心切,出招更狠,提出「存在就是被感知」。按照經驗派原則,這話沒毛病,人都是被無縫隙地包裹在自己感官的容器中,只能感受到自己所能感受到的。一個東西誰也沒有感知到,也沒有想到過,你能說它存在么?

這種極端的經驗論立場,再進一步就徹底否定知識的可能性了,最後出場的爭論終結者——休謨,果然就是這麼做滴。這傢伙搞了個大的,直接把因果性否定掉了。怎麼理解呢,就像你家裡養了一隻鵝,每天早晨盆子敲三下,鵝就會過來吃食。在鵝的頭腦里,敲盆子意味著吃早飯,前者是因,後者是果。直到有一天,你家裡來了一位客人,你想用做燉大鵝招待他,於是你走到鵝圈裡,把盆子敲了三下,這次等著大鵝的不是早飯,而是咔嚓,脖子給扭斷了。按照休謨的說法,我們對於因果律的歸納,跟可憐的大鵝沒啥別?每次盆子響三下,都會有飯吃,習慣了我們就把盆子響歸納為因,有飯吃歸納為果。但這其實是一種習慣性的想像啊,是會錯滴。知識都是以因果性為基礎的,要是因果律不成立了,那知識還有什麼確定性可言。因果問題一出,整個哲學界都蒙圈了。它是這麼的違反直覺,又是這麼的無法反駁。本來唯理論和經驗論的偉業是要復興理性的權威,奠定科學基礎,但最後得出的結論卻是,對不起,我們認識不了世界。這個玩笑開的有點大了。怎麼收場呢!

有時候我真懷疑現代有些所謂西方哲學家也不看書,現代的邏輯實證主義為了論證科學的基礎,居然一開始還提出了證實原則和可證實原則,休謨早在200多年前都提出了因果悖論,他們居然不知道,不理解,可見這些人也就那麼回事。後來,直到波普提出證偽主義才開始稍稍回應休謨問題。證偽主義說的是,你提出一個命題,判定它是不是科學,就是看這個命題能不能設計成實驗驗證,如果可以在實驗中證明其為錯,那麼它就是科學。對,你沒看錯,證明為錯的才是科學。因為證明為真根本做不到嘛。牛頓力學被相對論證偽了,所以它是科學;歐式幾何被非歐幾何證偽了,所以他也是科學。佛洛依德心理學,不能被任何實驗證偽,所以他是偽科學。因為在佛洛依德心理學中即使出現反例,它也能通過解釋給消化掉。比如說同學你夜裡夢到了班花,那你是你性慾衝動在夢裡的釋放。如果你沒有夢到班花,那是因為你被壓抑的太深了,在夢裡也不敢釋放自己。所以無論如何你對班花都有罪惡的想法。你看看,無懈可擊的邏輯,弄得你百口莫辯吧。波普說,凡是這一類能夠解釋反例的理論,都是偽科學。波普據此也認為馬克思主義也是偽科學,為啥呢,因為它的辯證法現在被弄得解釋力超級強啊。為啥中國房價那麼貴,因為要跟國際接軌;好,既然跟國際接軌,為什麼國際上油價那麼便宜了,國內還賣那麼貴,因為要搞中國特色。你這不是詭辯么?不,我這是辯證的看問題。其實這是把馬克思的辯證法庸俗化了,成了變戲法。現在對馬克思誤解太多,波普也不懂馬克思,有時間再說。

在波普那裡,科學不是一種現成的知識,只是一種追求知識的真誠態度。你說你是科學,我說你不是,好,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只要你敢溜,那你牛逼,就是科學。波普的證偽主義,看著有點新意,但是也有大問題,那就是將證偽原則運用於其本身將會產生悖論。如果證偽主義是對的,那它自己也是可以被證偽的,那它就是錯的。如果證偽主義是錯的,那它自己就是可被證偽的,那它就是對的。而且很多當時最前沿的科學理論,比如相對論、量子力學剛剛提出來的時候,由於技術手段限制,沒有現成的證偽實驗可做,那要按照波普的證偽理論還不一棍子給打死了。現在的統一場論、弦論神馬的,不是也沒有判決性實驗嗎?其實,波普沒想明白,科學的基礎必定是超出經驗的玄學,康德這事在他之前已經講的比較明白了。波普也不看書么?呵呵了,咋整呢?到底啥是科學呢?科學哲學轉了一大圈,最後也找不到北了,甭管了,最後覺得,只要大家搞研究的都承認它是科學,那它就是科學。費耶阿本德提出科學真理就是「怎麼都行」。好吧,被認為最具有確定性的科學,最後成了怎麼都行了,這跟郭德綱說相聲還有啥區別。逗您一樂。

本來想要擺脫上帝的陰影,探討理性怎麼認識世界,結果唯理派回歸了上帝,經驗派走入了虛無,後世繼續此項事業的科學主義集體加入德雲社,說相聲去了。為啥會這樣呢?根本原因在於,他們執行的就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先把物我分開,然後再想著縫合在一起,這根本不可能啊。孫悟空和虎力大仙鬥法,孫悟空的腦袋被砍掉了,自己又長出來個新的,虎力大仙的腦袋被砍掉了,虎力大仙就死了。唯理派和經驗論的法力也就是虎力大仙的水平,認不出孫悟空的障眼法,把理性的腦袋和經驗身體真的砍成兩截,那知識也不可能復活啦。

德國古典哲學——造作的體系

理性主義本想給知識奠定牢固的基礎,確定人類理性的權威,但是唯理論最後求助於家長上帝,算是慫了;經驗論最終把知識的基礎整個否定掉了,白折騰一場。事情陷入絕境,咋整呢?

不放大招不行了——體系哲學出場了。

所謂體系就是一套龐大的概念推理系統,它有設定幾條無可懷疑的前提原理,一步步推論,最後形成一套自圓其說的邏輯系統。當時德國人都愛搞體系,你要是沒有一個兩個體系,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搞哲學的。大學生都動不動弄個體系,馬克思當年剛上大學的時候,除了給燕妮寫情詩,就悶頭自己搞體系,結果一鳴驚人。沒有。結果用力過度,大病一場。體系首先有個「體」,那是它無可辯駁的前提和最初設定的目標;然後有個「系」,就是從前提到結論的邏輯推理過程。別看體系一個個牛逼哄哄的,看著挺嚇人,其實所有的「體」,都是不靠譜的,沒有自己說的那麼牢靠。而且很多人沒意識到,「體」本身就是麻煩製造者,它的思維方式決定了你只能在人家劃定的圈圈裡打轉轉,你所有的奇思妙想無外乎是發明了一種圈圈之內打轉轉的新方法,跳出圈圈本身它是從來也沒有想過滴。這個「系」的推理,也沒有他們說的那麼滴水不漏,神馬形式邏輯的普遍有效性,神馬辯證邏輯的歷史必然性,都是扯,根本上都是靠想像力,想像力才是所有推理能夠進行下去的唯一的根本的保證。最終,整個完成了的體系,不過是一套解釋系統。其實很多現代哲學家看出體系的不靠譜了,維特根斯坦自己實在不能把自己的思想組織成體系,弄得一句一句的,大家不知道他到底啥意思,反倒增加了自己思想的魅力;被尊為哲學王的海德格爾,那麼厚的大書一摞一摞的出,卻反覆強調自己的思想是道路,不是體系。你以為體系是啥好詞呢。

康德體系主要有三大批判構成,《純粹理性批判》講人能夠認識什麼,《實踐理性批判》講人應該做什麼,《判斷力批判》講美是咋回事。這種劃分方式你也看出來了,先燒治一塊塊的轉頭(十二範疇),把轉頭用水泥糊成牆(範疇之間用先驗統覺相互連接),牆壘好後(兩大批判),中間的大梁搭上(最後一個批判溝通前兩個),完工。這個這個漏風進雨大房子,就是康德恢弘典雅的古典宮殿啦。

關於《純粹理性批判》,康德說他在其中完成了哥白尼式的革命,其實這事的關鍵在於他改換了客觀的定義。原來的客觀是人的意識之外的不依賴於意識的獨立實體,康德說將這個不能認識的玩意兒不叫客體,而叫物自體。真正的客體是主體間共同認識的現象,這樣一改主體認識當然和客體相符合了啊,因為後者本來就是前者創造的嘛。這使我想起一個默罕默德的故事,他對信徒佈道的時候說,我能使對面的山飛過來,你們信不信?諸教徒心理嘀咕,這不可能吧。結果先知一陣施法,對面的山果然沒過來。好吧,先知鎮定地說,既然山不過來,那我們就過去吧。眾信徒一陣安靜後,然後爆發歡呼,先知真偉大!呵呵,康德的哥白尼式的革命就是開了一個這樣的腦洞。

為了解決具體的學科問題,康德開始展開他凌波微步的精細功夫了。首先,1 1=2這樣的代數運算人是怎麼做到的?康德說是因為人有時間作為內直覺,直覺出來的。那像兩點之間直線最短,這樣的幾何公里又是怎麼得出來的呢?康德說是因為空間這個我們的外感官直覺運作的結果。物理學等經驗科學之所以可能是因為,十二個知性對範疇經驗材料運作的結果,形而上學之所以不可能,是因為理性借用知性的範疇加工經驗材料的結果,知性這些範疇不能脫離經驗使用,而理性的對象就是上帝、物自體,這些經驗之外的東東,所以理性借了這些範疇去用,就屬於僭越了,製造出一些二律背反的悖論來,自然科學滴形而上學就是醬嬸兒不可能地。

感性、知性、理性,各有各有的職責,不能亂了章法,否則就容易出事。通俗地說,感性直觀就像士兵,知性是元帥,範疇是元帥手下的大將,理性是皇帝,數學、經驗科學、和形而上學是敵人。數學戰鬥力比較渣,一群感性士兵自己就可以搞定它;但經驗科學比較猛,必須由知性元帥帶著十二個大將以及手下的士兵才能搞定;皇帝一看,打得真過癮啊,非要代替元帥,帶領十二大將和手下的士兵去和形而上學去打仗,結果皇帝哪會打仗啊,一敗塗地,形而上學裡面住著物自體的魔鬼和叫做上帝的神,皇帝怎麼是他的對手。

既然物自體和上帝的領域是不能認識的,那這些就是自由的領地了,在這個領域本來就像小猴進山,大魚入海,無拘無束了,但是康德在《實踐理性批判》中說,那不行,自由意志必須以自己為目的,做的事必須維持自己的自由,也不能妨害別人的自由,這樣才是道德。而且特彆強調,因為受到脅迫或者追求快樂去做好事,也不能算真正做好事,因此也是不道德滴。哥們這境界忒高了,按他這麼說,我要是撿到錢包還給施主,看到他失而復得的樣子,我連開心一下也不行。只有懷著痛苦的心情去做好事才能算是崇高的,否則我做好事就是為了貪圖做好事後的爽勁。這麼看康德的道德形而上學要麼是自虐,要麼就是裝X。

寫完之後,在康德的科學認識論和道德實踐論之間有一個鴻溝,自然科學看著冷冰冰的,沒有情趣,沒有目的,不好玩。於是康德在《判斷力判斷》中弄出一個反思的判斷力,就是對大自然這麼一反思,想像它就像有生命一樣,這就是合目的性了。說白了,合目的性就是看著好像有目的性,至於實際有沒有不管。

康德體系顯得崇高神聖、體大思精,但本質上還是矯揉造作,因為他所要解決的仍然是那一系列的錯誤問題:知識如何保證確定性的問題,自由意志如何保持自身的問題,自然界怎麼生出目的問題,最後他通過重新確立人對於自然、自由的主體地位解決這些問題。但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些問題本身會不會成立:如果人的主體性本身就是一個幻象呢?如果知識真的沒有什麼確定性,也不是什麼主客符合呢?如果自由意志本身就是一種病態人格呢?如果在美是對於主體的遺忘呢?雖然康德已經代表了當時西方人最優秀的頭腦,但他始終沒有逃出物我對立二元論的思維方式,在這種思維方式之下,他越是費盡心力彌合物我對立,越是力不從心。更要害的是,它沒有逃出從古希臘以來的本體論思維的魔咒,這種本體在古希臘表現為世界的本原,在中世紀化身為上帝,在康德那裡又寄託於人的主體性之上。康德的人不僅為自然立法,也為道德立法,真是一掃中世紀備受壓抑的陰霾,趾高氣揚啊。但此時的人不又代替上帝,隱隱地成了新的神了么。人為自然立法,開啟了宰制自然的先導;自然向人生成,將自然看做人類的附屬品;人類對大自然的殺伐破壞已經在康德這裡孕育著了。在道德領域,康德將上帝驅逐出去,人成為自己的主人,一種棄絕一切神的孤獨存在者。按照他的教導,要想成為一個純粹的人,必須以一種自虐的心態逼自己挺立成一座山峰,這種陳義過高的哲學不過是被基督教壓抑太深的過激反映,故意顯示自己離開上帝也能活的矯情。

康德的特點是太「二」,啥都分成兩截,然後再縫合到一起,結果自己也就「二」了,在這一點上黑格爾就透徹多了。

黑格爾徹底跳出了物我對立、天人相隔的二元論思維方式,它把整個世界看成一個大圓圈,自然界和人類社會都是圓圈發展上的一個環節。自然界向人生成,人向上帝生成,上帝又造出自然界,整個是一個上帝和自己過家家的遊戲。懂了這些就會發現,黑格爾哲學其實很好懂,所有的正反合都是這個套路。黑格爾雖然克服了物我對立,但是卻不能跳出西方本體論思維的大坑,他的絕對理性的辯證法遊戲,不過是基督教神學創世把戲的理性化表述。這是一種是謙卑的哲學,因為人只是上帝在世上的奴僕;但又是狂妄的哲學,因為人竟然上帝在世上的奴僕。說白了黑格爾的謙卑是對於上帝的,狂妄是對於異教徒的。西方理性主義內在的狹隘和專制就在於與此,凡是不符合這一套理性規則的,都處在這個精神的大圓圈之外,是劣等民族,渣滓,沒資格參與我們的遊戲。在黑格爾眼裡,中國人也就比猴子略強一點。根據這個傻X大圓圈,黑格爾說中國還處在世界歷史之外,那裡的人沒有自由、沒有人格、沒有哲學、也沒有歷史。總之,中國啥也沒有。就算有個叫孔子的老頭,也是啥思想沒有,就會說下雨了,快收衣服了,簡直不值一提。黑格爾的這種狂妄自大和不寬容精神和中世紀的十字軍有什麼區別?兩者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它將這種宗教仇恨化妝成了絕對理性,要知道,絕對理性的重點不在理性,而在絕對。凡是絕對,就是魔鬼,無論它是不是帶著理性的面具。

黑格爾體系是邏輯自洽的,你不可能從內部駁倒他,它也能夠比康德忽悠更多的人。但是,它難道就沒有破綻么?當然有,魔鬼在於細節。馬克思就抓住了黑格爾的小尾巴。馬克思說黑格爾哲學的秘密和誕生地藏在《精神現象學》里,《精神現象學》暴露了首尾相接的圓圈其實有一個真正的入口,那就是現實的經驗世界。正是在歷史的經驗生活中意識才一步步成長為絕對精神,這是絕對精神真正的成長史。但這一切是黑格爾要求所有人忘記的,他說哲學沒有起點,它是從一個空洞的純有發展出包羅萬象的世界來。這就見鬼了,無怎麼能夠生有。這事就像劉邦即位之後,當年那些窮哥們過來找他攀交情,在朝堂上說一些當年一起偷雞摸狗的事,劉邦說我不認識你們啊,把他們全殺掉了。那些偷雞某狗滴事情是應該被忘掉滴,皇帝天生就是皇帝。黑格爾的伎倆跟劉邦也差不多少。絕對理性就是個暴發戶,裝什麼大頭蒜。

總結下體系哲學的缺陷:

第一:有神。康德那裡神化身為人,黑格爾那裡表現為絕對理性;只有神存在,人就不能活。

第二,話多。這些哲學的書動不動就洋洋洒洒幾十萬言,幾百上千頁,思想的著作也是一部接著一部。然而,人類真的有這麼多話要說么?《老子》不過五千言,《論語》也就一萬多字,說盡人間道理宇宙萬象,如果你話多,肯定是因為沒想清楚。

第三,難懂。從康德開始,哲學此時進入專業化階段,大學等研究機構中出現了大批的專職的哲學從業者,這時的哲學越來越多的使用非日常化的概念範疇,思想表述也越來越晦澀難懂。這些哲學從業者,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越晦澀難懂就越代表了神秘奧義,你如果不懂,那隻能顯示你處於智力低下的人生階段。有的人反倒喜歡這種被虐的感覺,專門崇拜不懂的東西,這實際上是一種病態的受虐狂心理。哲學之所以難懂,是因為它問錯了問題。人類的理解力天然是清澈無瑕的,它能夠理解一切自然合理的事情,如果這個事它不能理解,那它必定隱藏了諸多的罪惡和心機。所以,哲學越來越難懂,不是你的錯,是哲學的錯。

現代西方哲學——絕望的希望

西方人經歷了兩千年冥府的摸索終於快要爬出地平線了。

黑格爾之後哲學再無體系。黑格爾悟透了體用不二、即用見體的奧義,之後的西方哲學家們以此為起點,對於本體論問題的答案越來越接近謎底,整個哲學呈現出一種希望的光景。但是這種希望僅僅是理智上的,現代西方哲學家們越來越意識到,二千年來,他們可能問錯了問題,本體也許並不存在,上帝也是一個謊言,但他們在情感上不能接受這個結論,整體上處於深度抑鬱狀態。二千年的神學陰影,如同壓在它們背上的千斤巨石,這巨石已經壓進了它們意識,潛意識,無意識,理智看到希望,行動卻不能到達,悲催。西方哲學的希望,只是一種絕望的希望。

叔本華——無聊與痛苦。雖然叔本華將極其討厭黑格爾,喜歡康德,但它的體用不二的哲學見底與其說與康德類似,不如說更像黑格爾。書本華的「體」已經不是黑格爾的絕對理性,而是慾望,慾望作為「本體」不是創造性的源泉,而是虧欠的深淵。人生本質上就是不幸的,慾望得不到滿足的時候,是痛苦,慾望滿足的時候是無聊,人就在這兩極之間擺來擺去,得不到解脫。人生在世達到的最好的結局就是徹底熄滅慾望,出家,將生命意義歸零。叔本華的哲學也真是克了,人活一輩子,就是為了消滅自己。雖然如此,這廝本人叫人家禁慾啊,要出家啊,但實際上自己卻吃香的喝辣的,活的恣爽。據魯迅說,叔本華死後,在他的書里發現了治療性病的藥方,一個虛偽的人,一套虛偽的哲學。

尼采:反抗絕望。與叔本華逃避認慫的悲觀哲學不同,尼采是死扛到底的悲劇哲學。尼采最看不上那些基督徒,軟了吧唧的忒不爺們,別人扇他左臉,還要把右臉送上去接著讓人扇,美其名曰寬容。呸!這哪是神馬寬容,根本就是懦弱加虛偽。不敢復仇,假裝博愛。這些上帝馴化出來的溫順的羔羊,除了烤羊肉串,屁用沒有。尼采最重大的貢獻就是殺死了上帝,這在西方是塌天陷地的大事件,它的重要意義即在於,終於有人想看看黑格爾圈圈之外的世界了,有人想要爬出本體論的大坑了。原來根本沒有上帝,沒有意義,沒有本體!西方哲學就像一個乖學生,認真地做一道老師留的作業題,兩千年沒有做出來。後來老師突然說,哦,對不起同學,我題不小心出錯了……

二千年來,西方走錯了路。但是尼采反抗絕望的悲劇精神,暴露了它的不通透之處。西方人已經習慣了做老師留的這道題,除此之外,他們已經不知道有什麼別的題目可以做。所以,即使知道題錯了,他們還在神經質地繼續做下去。尼采雖然殺死了上帝,卻承受不了巨大的空虛,自己要做新的上帝——超人,結果卻是陷入瘋狂。一天,尼採在街上看到一批受到白馬正在被鞭笞,他奔過去抱著馬脖子,流淚說,我懂得你。瘋了。哎,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終究終於還是看得破,忍不過。

克爾凱廓爾—信仰絕望。克爾凱廓爾死時,尼采才11歲,一個在丹麥,一個在德國,兩人沒見過面。但假如兩人能夠見面聊聊的話,雖然觀點相反,但必定猩猩相惜。與尼采一樣,克爾凱科爾識破了人生最大的生存處境——絕望。尼採的絕望源於上帝死了,人生毫無意義,克氏的絕望在於上帝的隱去,人生無所寄託。克爾凱廓爾通過一個故事來講自己的道理:上帝要亞信徒伯拉罕殺死自己最珍愛的兒子,以此獻祭,亞伯拉罕接受神諭之後,靜靜地地布置著這一切,騙兒上山,捆綁,舉刀……在即將下手的一刻,上帝現身,讓亞伯拉罕用一隻公羊代替了兒子。故事的重點不在於最後的上帝的獻身,而在於亞伯拉罕的平靜。這一場上帝的考驗中,亞伯拉罕內心經歷了什麼?

絕望——恐懼——戰慄——信仰——平靜——快樂,是他驚心動魄的心路歷程。絕望於兒子死後不能復生,上帝躲避在遙遠的幕後,不現身;恐懼於做出選擇,不知將要面對什麼;戰慄在於面對絕望的深淵,想要縱身跳下的決斷,這是一種恐懼到極端而來的身體反應,也是一種精神失重的高峰體驗;信仰表現為亞伯拉罕在絕望的懸崖面前選擇縱身一躍,精神的自由下落狀態。與其說亞伯拉罕相信奇蹟,不如說他相信絕望,棲身於萬仞絕壁之上,在那縱身一躍中,他實現了自己的精神飛翔,下落也由此變為上升,此刻達到了平靜、快樂。最後的奇蹟反倒不重要。克爾凱廓爾的上帝是一個孤絕冷漠的上帝,他端坐於遙遠的寶座上,用荊棘與火將朝聖的人與自己隔開,他不做承諾,不施慈愛,與其說他是上帝,不如說他就是絕望本身。這樣的上帝為什麼要信仰呢?對克爾凱廓爾來說,這樣的上帝才值得信仰。相信不可相信的,做一個信仰的騎士,是克爾凱廓爾的畢生追求。

克爾凱廓爾在精神的自我搏鬥上確實挺猛,但是你去看看它的生活,就會看到這是一個過於內耗的人,懺悔自責佔據生命的大多數時間,憂鬱絕望是他生活的底色。人倒是個好人,為了不讓自己的精神狀態嚇到未婚妻,和人家退婚了,但是後來又一生糾結此事。靠信仰來維持生活,但信仰的又是絕望本身,精神除了與絕望搏鬥外,已無力負擔任何塵世的東西。一輩子是個痛苦的人。

薩特——噁心。雖然薩特提出了存在先於本質的觀點,好像擺脫了本體論思維的陷阱,拋棄了預設的上帝,但是面對這個沒有上帝的世界,它的情緒是苦惱恐懼、惶惑不安的。它嘴上說存在先於本質,讓人們去存在,去選擇,但實際上它被選擇的後果嚇到了。這個世界失去上帝的光照之後,突兀地顯示在任的面前,對此薩特是不適應的。他覺得好像掉進了一灘黏糊糊甩不掉的漿糊之中,只覺得噁心,想吐。嘔吐是身體的語言,它表示自我想要逃離身體,逃離這個黏糊糊的世界。理智上雖然意識到上帝並不存在,世界只是如其所是那樣,但思想上仍然一廂情願地呼喚上帝的回歸,就像寶寶在呼喚不在家的媽媽。這種對現實世界的噁心感,對他人的疏離感,表明薩特大半個身子還處於虛無之中,並沒有徹底從本體論的大坑中爬出來。這還是小乘境界,知性空,而不知緣起,墮入頑空。

加繆——荒謬。上帝死了,世界的一切是沒有意義沒有理性的,加繆陷入了荒謬。反抗是面對荒謬的唯一行動,正如西西弗將巨石從不斷從山低推向山頂一樣,雖然石頭會一萬次滾下來,但是我要一萬零一次把石頭推上去。加繆的反抗精神令人欽佩,可是在反抗中伴隨的荒謬感說明了他的不通透,他認識到了世界的無目的性,但卻不能由內而外地接受它。接受了無目性,才會獲得真正的自由。不是說不去反抗,而是說在 反抗中不被反抗的仇恨所捕獲,無所駐而然生其心才是解脫。

海德格爾——畏。海德格爾的人品值和思想值之積是個常數。在人品上,他就是個渣,納粹的死忠粉,將希特勒視為行動的最高原則,到死都拒絕懺悔。對老婆還不忠,多次出軌,引誘女學生,對阿倫特始亂終棄,阿倫特對他卻一直充滿濃情蜜意。自己的思想受惠於恩師胡塞爾的開闢的現象學,卻一邊從中汲取營養,一邊私下說老師的思想啥也不是,當校長時禁止老師進入大學圖書館進行研究,直到老師死了,也不去參加葬禮。不過,又得必須承認海德格爾的思想卻是又確實在現代西方哲學圈聳立著,如果把現代西方哲學家當做喜馬拉雅山的群峰的話,那他就是珠穆朗瑪峰了。它悟透了本體論問題的虛假,但並沒有像尼采那樣陷入虛無的深淵,而是從深淵中爬了出來,走上了奔往光明之路。

海德格不把人叫人,而叫「此在」(也有翻譯成「緣在」、「親在」的,其實緣在更好,緣起嘛)。在《存在與時間》中他對「此在」的生存結構進行了分析,提出人是向死而生滴。啥意思呢,就是眾人都是處於渾渾噩噩的鹹魚狀態,操心著這事那事,有人愛閑談八卦,有人愛學習上進、有人卻猶豫躊躇,但這些操心事都不是真正的生活,因為他們都在逃避死亡。但海德格認為,只有直面死亡深淵的人才是真的勇士。面對死亡,凡人有怕,真人生畏,怕死者沒有領悟死亡的真正含義,還是貪戀生活的享受,畏死者真正知道死亡的虛無,並時刻頂著虛無的壓力,如履薄冰、如臨深淵、戒慎恐懼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按海德格爾的想法,人生應該像一把拉得滿滿的弓,必須時時刻刻繃緊死亡的弓弦,射出生命之箭。在我們中國人看來,這樣的人生也太累了吧。綳這麼滿,射誰啊。樂生忘死、生死一如才是我們的生活。「未知生,焉知死」不是對死亡沒有深度思考,而是早就透徹領悟了它,徹底領悟了,但是又不說破,讓孩子們過好現在的生活;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也不是不負責任糊塗一生,而是極端清醒又瀟洒隨性的美學態度。傳統文化精妙博大不是語言能夠表達滴,以後再說。

海德格爾雖然知道上帝死了,但是情感上還是不能接受,畏的心情,暴露了它的恐懼心態。雖然這種恐懼被說是一種先驗的情態,但是再怎麼掩飾,也是一種源自生活的負面情緒。莊子鼓盆而歌的瀟洒,他是理解不了。

後期海德格爾確實不再糾結死亡問題,而是大談詩歌、藝術、技藝,比前者境界似乎高了一些,畢竟生活比思考生活更為重要。但是,海德格爾仍然還在沉思,而不是行動,蘇格拉底的遺傳病毒還在。在這一點上,狂風暴雨、迅如雷電革命導師馬克思就強多了,我們知行合一的孔子、普度眾生的佛陀、齊物逍遙的莊子,也比他強多了。

海德格爾的私德最終還是影響了他的思想境界,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是不可能豁出性命去痛快地活一把的,它說向死而生,終究還是貪生怕死。人他最後的時刻他的遺言透露了真相,「只有一個神能救我們」。這個神不是西方的上帝,而是東方的智慧,道路就通向那裡。

特根斯坦——救度。康德以後哲學家大都覺得哲學家的身份多麼神聖莊嚴,牛逼哄哄,但維特根斯坦卻認為哲學家沒啥意思,好多次不想幹了,跑去當了工程師,小學老師和戰地護士,他有一次想去蘇聯當個園丁,那邊非讓他當哲學家,結果沒去成。

維特根斯坦的哲學不是在書齋里意淫出來的,而是來自實際的生活和工作。在二戰戰壕里,維特根斯坦想到了它前期哲學的主要觀點——邏輯哲學論。他作戰俘的時候把它寫了出來,轟動了整個歐洲思想界。通俗說,他認為我們的語言就像世界的鏡子,世界有啥事,鏡子里就有照出啥命題與之對應,兩者一一對應。鏡子里能照出世界的模樣,但是卻照不出鏡子本身——鏡子的背面,鏡子的邊界,以及鏡子為啥能夠照出世界,這也就是維特根斯坦說的語言的邊界:可說的,說清楚,不可說的,保持沉默。維特根斯坦說,可說的都是沒有意義的。歐洲思想圈聽懂了可以說的部分,但是最重要的卻是不可說的。

後期維特根斯坦在看足球比賽時萌發了語言遊戲說的基本思想。他認為語言的意義不僅僅在於指示現實,更廣泛的它是一種操作規則,像我背外語單詞式的學語言方式,只是語言運行的一種方式,而且是一種很蹩腳的方式。在激烈的足球場上,我們聽「射門」這個指令的時候,本能的反應並不是先分析「射」的含義,再分析「門」是什麼意思,而是本能似的把球射了出去。整個意義是一氣呵成的,而不是分析構成的。並且這個「射門」的意義,不僅僅對應於將球射進網洞,在其他的語境下,它往往有不同的含義,這個不用我解釋,你懂得。所以,語言的意義在於用,一一對應的指示,只是用的一種很呆板的遊戲方式。前期不可說的部分,其實只是因為它是用來做的。做才是最好的說。

在小維同學已經拋棄前期觀點的時候,分析哲學的那些人還在使勁刻舟求劍,抱殘守缺。死抱著維特根斯坦的舊觀點不放,而且還是沒有充分理解了的舊觀點。他們脫離語境研究語言,就像把魚兒放到陸地上去研究它怎麼游泳一樣。後期維特根斯坦讓魚爾回到了海里,還語言以日常語言的本來的面目。語言遊戲說對指示論的反對說明,維特根斯坦已經接近了性空唯名論,語言只是假名,遊戲而已,並無實指。維特根斯坦有一種天生的透徹,以及由此帶來的厭倦感,它將自己的巨額遺產給了別人(非常多,維特根斯坦家族是整個歐洲的金庫,類似貨幣戰爭中羅斯柴爾德家族)。並且認為自己的工作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他說理解他的人應該像上樓拆梯那樣,把他拋棄掉。這些話,羅素和那些邏輯實證主義者,怎麼能聽得懂。《金剛經》中記載如來說,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舍,何況非法。維特根斯坦接近了佛陀的覺悟,這個憂鬱的同性戀,希特勒的小學同學,視金錢如無物的人,對西方哲學而言卻是像一位救贖者。

後現代哲學——喪家的孤兒

繼之而來的後現代哲學家,仍然處於無家可歸的狀態。

後現代哲學家領徹底悟了本體論問題的無意義,隨之而來本體的化身上帝死了,取上帝而代之的主體、真理,語言也死了,人成為屍體,語言成為裹屍布,意義化為幽靈,真理成了怎麼都行,一切堅固的東西都煙消雲散了,世界露出了荒涼又荒誕的模樣。

知識裂成碎片。德勒茲認為知識不應是從一個開枝散葉樹形結構,而是像生薑那樣分散的塊莖結構。德里達則認為,意義就像大水漫坡,說不上什麼時候什麼兩股水流會在遙遠的地方交匯分叉,它把這叫做延異。福柯也認為知識沒有什麼進步真理之說,只是不同的知識型而已。你不能說今天的天文學就比以前的占星術更像真理,因為大家都是一套解釋系統,互相誰也不能說服誰。哥幾個這麼說主要是反對還原主義的真理觀,以往那套通過基本公里演繹出整個體系的做法,徹底被拋棄了。但是塊莖、延異和知識型這幾個詞,都是哥們自己生造的,還比較生硬,這說明思想還不是很透徹,圓熟。這幾位都反對體系哲學,追求扁平化和差異性,但其實其實體系這玩意不是不可以有,馬克思的資本論不也是被恩格斯整理成體系了嘛,關鍵在於你得知道,這只是方便說法。理論最關鍵的是要因機說法,因為反對普遍真理觀,而把知識說成是生薑、延異那樣的奇形怪狀,又太過於執著了。

意義成為幽靈。德里達從解構胡塞爾的意識解構開始,在胡塞爾那裡,邊緣發生域的任何意識再現其實都是無中生有的生成。這個無不是與有對立的無,而是有無之間的狀態——幽靈。幽靈就是這樣的不在場的在場者,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幽靈,它就像動物園裡的老虎那樣了,雖然嚇人,但也就那樣,有模有樣地呆在那裡;如果幽靈不存在,那你就更不用害怕了。幽靈的獨特之處就在於它在有無之間。在德里那裡,馬克思也成為幽靈,一個共產主義的幽靈,在歐洲遊盪。其實,德里達倒真正是馬克思的知音,馬克思說共產主義不是現實應該與之相適應的目標,而是不斷改變現狀的運動。共產主義是最近將來要到來的事情。啥意思啊,共產主義與其說是個理想,不如說是種體驗,所謂共產主義覺悟是也。還沒有覺悟的,說些沒有剝削,沒有壓迫,物質生活極大豐富、社會制度極其美好的話給他聽,鼓舞他革命。革命遇挫了,就必須啟發他的覺悟,告訴他目標沒有達成不要緊,重要的是體驗當下的力量,要具有共產主義覺悟。有了這種覺悟,刑場上可以婚禮,烈火中可得永生。其實這點倒與禪宗接近。馬克思主義不是宗教,禪宗也不是,它們都是一種當下顯示的力量。德里達不懂佛學,只能用蹩腳的幽靈說法來表達這層意思,難為他了。

人成為屍體。拉康像是西方心理學界的禪師,他的哲學以晦澀難懂聞名,後期更是透露著強烈的玄學色彩,實際上,只要你以性空唯名論的見地去關照,它的觀點就如清風明月,朗然可見。大體而言,早期拉康提出了「鏡像理論」,基本思路是,嬰兒一開始是和媽媽是混沌一體的,後來媽媽離開,小孩必須要獨立成長,具備自我意識。但確立自我的過程卻是一個被他者植入的過程,不僅植入意識,還植入潛意識,所以,真實的自我從來都不存在,它只是一個幻象。這就像鬼魂照鏡子,鏡子里出現一位美女的形象,鏡子外空蕩蕩。以性空唯名論看,拉康的鏡子喻見到了自我虛假性,但這種虛假還處於以實立假的階段,雖然所有的自我都是虛假的,但是還是預設一個並不存在的真實與之對立,這就是「鏡像理論」理論的不通透之處。後期的語言象徵理論,不再以實立假,而是進入了就假說假,幻象宛然的階段。基本思想是,語言是一串無限的指代鏈條,它的意義完全在於鏈條之間的鏈接、漂移、碰撞,而與它實際所指沒有關聯。在這種情況,我們關於自我的觀念,也不是實在的,只是一個沒有實指的符號而已。所以,拉康說,人是包著裹屍布的空殼木乃伊」,這個裹屍布就是語言編織起來的。這看似恐怖的表述實際代表了拉康對於人自我空性的確認,與佛學性空唯名論高度契合。西方哲學在黑暗的洞穴中摸索了過兩千年多年,已經快要走到洞口了。但遺憾的是,拉康意識到了緣起即是性空,自我皆為假名,但他卻沒有意識到性空也是緣起,假名不壞因果。拉康確立了實體之空,卻又將空認作實體。終究倒在了柏拉圖的黑暗洞穴的門口。

精神病才是正常人。德勒茲認為慾望機器是世界運行的真正機制,這種原始的慾望是無目的性自由力量,在他順暢發揮的時候,就會產生汪洋恣睢的創造力,創造真正的美和藝術,在它受到阻抑的時候,就會出現壓抑性的文明秩序。像宋明理學的三從四德和資本主義社會標榜的自由民主,都是對真實慾望的壓抑。資本主義社會對封建社會的摧毀取代過程,表現了慾望順暢生產,一旦它建立自己的規則秩序,就以虛假的意識形態阻抑慾望本身。資本主義社會中的文明人都是精神分裂者,是真正表達原始慾望的正常人,它們渴望解放,並把這種解放實現了出來,而那些中產階級或上流社會的正常人,卻是真正的精神病。看過《禁閉島》《飛越瘋人院》吧,裡面的精神病人才是正常人,那些警察和醫生反而是精神病。只不過在精神病人佔據統治地位的社會,正常人都被當做精神病關進了醫院和監獄。這就是資本主義社會的真實反映。有的哲學史著作說慾望機器的說法是主觀性的慾望和機械唯物主義的奇異混合,其實其實這並非什麼機械唯物主義,而是對無主體思想的一種不太圓熟的表達。機器的本質在於它的無人身的主體性,它雖然有自身的客觀機制,但這客觀卻並不是實體性的,達到了「空義不壞因果」的境界。

後現代哲學的見底已經接近謎底了,但救度的希望仍然渺茫。眼見資本主義主流社會已經被深度毒化,無藥可救,後現代思想家們把把救贖的希望集中到囚犯、精神病人,性和流浪者等身上,提出了一些聳動的命題,以求刺激這些未被納入主流的社會邊緣力量迸發拯救的力量。但這些人連自己都拯救不了,怎麼能拯救人類?後現代思想家們與其說在進行拯救,不如說在尋求慰藉。海德格爾、維特根斯坦那裡透露出些許的星光,在後現代思想家那裡仍舊是一些暗夜的星光而已,西方人無論也走不出本體論的巨大迷宮,這並不是這些哲學家的錯,而是整個西方文化自身的宿命。西方哲學流浪了二千年之後,終究還是無家可歸。

小結:

二千年西方哲學史,你把它當真,那它就是個笑話,你看出它是個笑話,那它就會讓你笑出淚來。

笑點在於,看了一圈下來,你會發現西方哲學史純粹是一部扯淡史。本來沒啥事,非要扯。就像你撒了一個謊,為了不露餡,要靠一萬個謊來圓。哲學那個玩意本來是葯啊,有病了才吃藥呢,誰沒病整天吃藥啊。但是現在大家都把葯當做飯來吃了,還說成是神馬精神食糧,成了高級貨了。吃呀,吃呀,吃的大家都精神病,還美其名曰精神貴族。這蛋扯的真是有點大了。

淚點在於,他們畢竟悲壯地去探索了,自由快活,陰鬱肅殺、神聖崇高,絕望信仰、荒謬荒涼……他們經歷了太多,失去了太多,這是西方人的悲劇,也是人類的悲劇,我們要以悲憫的心情看待它。

西方哲學可以徹底擺脫無家可歸的狀態么?可以,只要回歸東方的古老智慧。中國文化是透徹最美妙,也是最博大最寬容的文化了,它是人類文明的母體。西方文明只是犯了錯,離家出走的小孩,外面待不下去了,家門還是永遠敞開的。


推薦閱讀:

笑話十則:根本停不下來
[笑話] 醋醋婚姻
(v已修改)最好看有趣的兒童笑話,你笑了嗎?
【爆笑】你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是什麼?
圖文笑話:老媽,下次要吃自己買,我不陪你騙老爸了

TAG:哲學 | 笑話 | 西方哲學 | 西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