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瞬間（一）第一次手術

生命的瞬間

――記中山二院做實習醫生的日子

（一）第一次手術

記得上班的第一晚，我和小毛毛值班，護士室的叫聲響了。那時的工作室沒有現在的這麼豪華大氣，在大廳中圍起來的護士室對面就是小小的醫生室，每到晨會，必須到走廊外才能坐得完，而我們雖然是實習醫生，卻每次必定坐正中間，這是因為要聽我們的交班。

「準備手術！」

於是我們就到護士室想看一下情況做一下準備，以免出洋相。

「到手術室吧，病人是由急診室直接送上去！」護士回答我們的問題。

帶教的Z老師這時也從外二走下來對我們說，「走，做手術去！」

「有沒有做過闌尾（手術）呀？」老師問。

當然沒有啦，我第一天來，於是我答：「唔，唔…上過台…」，就是見習時站在別人後邊干著急的那種。不知是疏忽還是想儘快的培養我們，老師說：「行，那我就不洗手了，你們小心點。」一邊走一邊和我們說注意事項，要如何如何。到了手術室，病人已經躺在手術台上了。老師和我們一起再給病人做了一次檢查，看了急診室送來的血檢單，確認是急性闌尾炎。

「好，洗手吧！」教師叫我們去洗手。

這洗手可不像飯前便後洗手這麼簡單。第一步是普通洗手，真的是飯前便後的那種。第二步用經過高溫高壓滅菌毛刷（有點像現在滿街擺賣的皮鞋刷）蘸上煮開過的醫用肥皂水從指尖一直刷到肘上10CM，反覆地刷，反覆地淋，至少5分鐘以上。確認你的手臂已經原汁原味了，做第三步，泡手，一個細細高高的搪瓷桶，裝滿新潔而滅消毒液，也要泡5分鐘以上。洗好手，把雙手高舉過頭，就像投降一樣，手術室護士已經站在旁邊托好了衣服等候著你了。

過一回皇帝癮吧，「衣來伸手」說的就是這一刻了。護士把衣服輕輕打開，你就伸著手吧，她會輕輕的把手術衣先套在你的兩個手臂上，慢慢穿好，再繞到後面，把繩子一條條紮好，一邊扎還會一邊輕聲細語地問你「緊不緊呀，要不要放鬆一點呀……」最後再帶上薄薄的膠手套。

好，「上台！」一聲令下，就像前方的將士聽到了衝鋒號響。冷冷的手術燈，嘩一下了打開了，照在病人的身上，冷艷艷的。老師就像守護神一樣站在我的旁邊。

「消毒！」在已經消毒好的腹部，我們在手術範圍再次消毒，用碘酒劃好手術下刀線。

「開包！」我對護士說。

手術包打開，手術方巾、孔巾一塊一塊鋪上手術區域，最後只留下要開刀地方的一個小圈子了。

前後左右打上麻藥，皮下沿手術下刀線處也輕輕地鼓了起來。

穩准狠，輕輕地一刀，血開始滲出來，一個個止血鉗夾上去，結紮，止血。小心地割開腹膜。看到腸子啦。輕輕地一撥，闌尾就像一個小魚波似的彈了出來，再輕輕地把它夾穩，不能讓它跑啦。上下紮上兩道線，把闌尾在兩線中間輕輕地一刀，闌尾割掉了。在切口處再來一個荷包縫合，檢查無滲無漏，把盲腸放回原處，皮下縫合，對齊皮膚，縫合。清潔傷口，貼上一塊方紗。

好，總共12分鐘，大功告成，不愧我們吃了幾晚夜粥的功夫。

這次手術，老師、手術室護士，還有我們自己都相當滿意。也是這一次手術，奠定了我們這批實習生在外科的份量，自此以後，不管是不是我們的帶教老師，都喜歡帶我們去做手術，動手機會也就特別的多。（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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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我們是文革後恢復高考的第一屆，也就是77屆了。

注2：（2004年以前文章重新整理，感謝 qiushuiyiren5559幫我在網易精華區>>討論區精華>>各行各業>>妙手醫生>>〖酸甜苦啦 醫護漣漪〗>>GG文集>>整理留存了gd108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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