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資深獵頭的心路歷程

獵頭，一種將人力資源當成商品進行買賣的特殊行業，作為職場信息的「晴雨表」，獵頭的工作並不輕鬆，競爭十分激烈，然而薪水也相對誘人。在日復一日的找人、挖人過程中，獵頭的真實生存狀況是怎樣的呢？

加入「皮包公司」

今年31歲的王宇現任某著名跨國獵頭公司的高級人力資源顧問。六年前剛剛踏入這一行時，他只從小說影視中聽說過這個職業。

2006年，英語本科畢業的王宇應聘到某中央機關做外事工作，主要負責跟國外藝術理事會溝通聯絡和組織各類文化交流活動。「年輕人總想做一點事情，但是在機關那種環境下很難做。」工作第二年，決定出去闖一闖，某天，他聽同學說有一家全球最大的高級管理人才顧問公司的北京總部正在招聘，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投了簡歷。「直到接到公司通知面試的電話，我都不知道這公司究竟是幹什麼的，面試的過程也完全出乎我意料。」王宇介紹，面試一共進行了七輪。儘管知道外企招聘比較規範，但他也沒想到會面試這麼多次。「每次面試不是問很嚴肅的專業問題，而是像聊天一樣談我的過往經歷和興趣愛好。比如問我組織活動時對某人印象如何，問我喜歡什麼藝術作品。後來進了這行我才知道，這叫行為面試，通過行為反映出應聘者的某些特質，同時也考查了我的英文水平。經過七輪面試，從部門基層員工到公司最高層的大部分人都見過我，這是為確保我能跟大部分團隊成員合作。」最終，王宇憑藉良好的溝通能力、學習能力以及年齡優勢，獲得了諮詢顧問助理的職位。

聽說兒子要辭掉鐵飯碗去做獵頭，王宇的父母很不理解。「爸爸問這家公司是幹什麼的，我跟他解釋半天，他最後開口說：『噢，我聽明白了，這不是一個皮包公司么！』」

學習繞開前台

越是高端的人才越不會主動求職，他們希望職位來找他們，從心理學的角度，這也是保住職場價值的一種方式。

入職培訓是在工作中完成的。第一周，王宇被安排觀察一位老顧問的日常工作，看他怎麼查資料、打電話、面試。第二周王宇就開始參與項目，主要負責查資料、做基礎性市場調研。半年過後，王宇開始獨立執行項目。「第一個獨立執行的項目挫敗感比較強。那是為一個外資投行找一位中國區經理，最大的困難就是找不到人。」

獵頭給候選人打的第一個電話叫做coldcall（冷不防電話），要想讓候選人接到coldcall，第一道坎兒就是想辦法繞過候選人所在公司的前台。「有些同行會掩蓋自己是獵頭的事實，比如謊稱是投訴產品質量的消費者，要跟公司負責人交談。我們公司的規定是直接報公司名字。其實很多前台並不知道人力資源諮詢公司是幹什麼的，即便知道，每個前台的反應都不一樣，這要看她們當時的心情，心情好會幫你轉接，心情不好一句他不在就把你打發了。至於究竟如何繞過前台，依每個獵頭風格而定，需要不斷摸索。」

一場面試襯衫濕透了

從業六年來，王宇遇到過形形色色的候選人和眾多「不靠譜」的招聘要求。他記得曾經有一家香港的私募基金公司要找一位總經理，除了專業素質要求，還要求候選人是單身未婚男性，身高1.80以上，會品雪茄、紅酒，但不抽普通的香煙，無極端宗教信仰。原來這家私募基金老總從小在法國長大，他的客戶大多是名流貴族，所以也希望總經理本人具有貴族風格。「客戶對職位的描述都是完美的，我們能做的是最大可能接近他的要求，找到現有最符合的。」最終這家基金公司還是妥協了。另一家跨國醫藥公司，在組織結構調整中對現任中國區非處方葯總經理的資質和潛力持懷疑態度，想換掉他。但王宇帶領團隊見了幾乎中國排名靠前的所有候選人，最終發現目前這個人其實是最適合他們公司的。

與候選人接觸的過程，則被王宇形容為「鬥智斗勇」。經過初篩簡歷和coldcall，獵頭對候選人的基本情況有所了解，就把候選人約來獵頭公司面試。這時候選人往往把自己的職業經歷包裝得很好。「比如有人會說，他去年帶領團隊實現130%的業績增長，或者說他主持了某個很大的外資企業併購中國企業的案子，這些描述往往帶有很大水分。你就要詳細問他每一步是怎麼做的。」每次面試，精力都要高度集中，生怕漏掉某個重要的細節。「一場面試完，襯衫基本濕透了。」

資深獵頭收入可觀

獵頭公司向客戶收取諮詢費，業內常見標準是該職位年薪的25%，小公司比較低，也在年薪的20%左右。獵頭新手只要能熬過頭幾年，積累一定經驗，收入就會比較可觀。

王宇介紹，獵頭費用常見的支付方式有兩種，一是後付費，即客戶簽約時先付少量定金，候選人接受offer後支付50%，過了試用期再支付剩下部分；另外一種是先付費，客戶簽約時付1/3,30天付1/3,60天付1/3，候選人接受offer後客戶再按實際金額補足差額。

獵頭個人的收入水平主要取決於工作能力，剛入行時可能月薪只有3000到5000，但做兩年就會達到萬元以上。王宇入職至今沒有跳過槽，目前的薪酬包括基本工資加獎金，總收入已經是第一年工資的數倍。

「開獵頭公司的成本很低，一部電話，一台能上網的電腦就OK，連辦公場所都不需要。所以有很多小公司，把獵頭做成了職業中介所。月薪7000、8000元的職位他們也接，然後花很多時間跟客戶談價格，真正在事情本身上花的精力卻很少，隨便找個人填滿職位，收錢後就萬事大吉，完全不看對公司或候選人是否有好處。」

其實，獵頭工作的真正意義在於為公司某階段某職位的發展找到最合適的人，同時把候選人帶到他職業生涯的新高度。王宇說：「這是一份可以做一輩子的工作。」

記者張品秋J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