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背後的謊言

07-15

2014年11月北京舉辦Apec會議，為減少空氣污染，政府對全市汽車實行長達10天的單雙號限行。效果怎樣呢？謝天謝地，那些天北京連續地陽光明媚，微風習習，將近一周出現了湛藍色的天空。幾乎沒有霧霾，空氣中PM2.5也沒有超標。政府的Apec會議舉辦得很順利，市民也得沾雨露，沐浴了幾天好空氣。網上還出現一個詞叫「Apec藍」，用以形容短暫的美好。會議結束之後，環保和市政部門開始總結經驗，其中最重要一條就是汽車單雙號限行。於是出現了下面這條新聞。

機動車單雙號限行 PM值降58%

新京報訊 (記者鄧琦) APEC會議期間，與不採取減排措施相比，採取措施使北京PM2.5日均濃度值平均降低30%以上。11月1至12日，北京空氣質量一級4天、二級7天、三級1天。此外，通過全市單雙號限行等措施，機動車排放污染物總量大幅下降，其中顆粒物(PM)減排58%。市環保局機動車排放管理處處長李昆生表示，下一步正在研究排污費和擁堵費等措施，並將對40萬輛「國一」車限行。

雖然政府部門後來宣稱，單雙號限行不會常態化，確鑿的數據似乎給出了令人信服的結論：北京的霧霾天氣是汽車尾氣所致，或者說，單雙號限行能讓空氣明顯改善。這是有數據作支撐的，人們的親身體驗也能證實這點。看起來，一旦將來霧霾嚴重，限制汽車出行似乎是很有必要，非做不可的事情。

事情真是那麼簡單嗎？很多人並不知道，從10月末北京為迎接Apec會議就開始了準備工作。北京大量工廠停產，工地停工，周邊省市的化工礦產甚至建築工地都受到嚴格限制。就連北京的八寶山火葬廠，那段時間也暫停了死者衣物火化。這些措施對北京空氣變好起到了多大作用，我們是無法測量的。一紙命令下來，經濟損失和環境改善之間根本無從權衡。

說起來好笑，那段時間真是天公作美，幫了政府大忙。從10月底開始，北京就告別陰天，步入連續多天的初冬晴日。查看氣象歷史紀錄可知，從11月1日到11月13日，北京只有4個「晴轉多雲」天氣，其他全部是晴天。從風力看，將近半個月時間裡，幾乎每隔三天就會有一次「3到4級」風力。其它幾天，都是3級以下無固定風向的微風。

這些紀錄在氣象網上都能夠查到，大家無事可以去看看。從天氣和風力看，那幾天北京本來就是好天氣，不太可能形成霧霾天。好天氣在減少空氣污染上做出了多少貢獻，同樣無法測量——我們只能說，這種影響應該極大，不能忽略。

所以「機動車單雙號限行 PM值降58%」這樣的結論或暗示，還是一個靠譜說法嗎？

我們生活在一個數據洪流時代。一個非常值得警惕的事情是，政府部門經常會拿出一大堆看似確鑿無疑的數據，告訴我們必須聽他的。政府說限制汽車出行吧，為你們好，效果你們都看見了，還有好幾頁數據。他們不會告訴我們，這其中有多少變數、運氣，還有看不見的損失。我無意認定他們是出於惡意，而是指出政府行事的邏輯：簡單粗暴，顧此失彼，不顧成本，不計代價，更不會考慮沉默者的利益，還有長遠的利益。其實這麼做的還有很多，甚至經濟學家往往也會犯這樣的錯誤。下一篇文章往深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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