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香格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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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藏傳佛教的說法,香巴拉隱藏在青藏高原雪山深處的某個隱秘的地方,整個王國被雙層雪山環抱,由八個呈蓮花瓣狀的區域組成,中央聳立的雪山被稱為卡拉巴王宮,宮內住著香巴拉王國的最高領袖。傳說中的香巴拉人是具有最高智慧的聖人,他們身材高大,擁有超自然的力量,那裡有雪山、神鷹、冰川、海子、峽谷、有無邊的草甸,牛羊,還有金礦和純凈無比的天空。那裡是時輪佛法的發源地,是藏傳佛教徒一直尋找的極樂園,只有受過《時輪經》灌頂的人,才能到達。而由三座雪峰組成的稻城雪山,因為絕世的風光,而被譽為"最後的香巴拉",成為藏民心中的神山。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通往稻城的路上布滿了朝拜者艱澀的足跡和被夕陽拉長的背影。
早在一九二三年冬天,原籍奧地利的植物學家、探險家約瑟夫·洛克已經嗅到橫斷山區那連綿的雪山的氣息了。他在探訪四川境內的木里時,就曾看到西北部有一脈在落日餘輝中熠熠閃光的雪山。當地人告訴他,那就是貢嘎嶺(如今稱為亞丁自然保護區)。五年後的初春,積雪尚未消融,他在美國國家地理學會的資助下,帶著幾十頭騾馬和納西族嚮導,開始了尋找香格里拉的艱難行程。從雲南麗江出發經瀘沽湖到四川涼山木里。在木里國王的幫助下進入稻城亞丁,六月,抵達他稱為"貢嘎嶺地區"的沖古寺。《美國國家地理》雜誌連續刊載了洛克關於稻城(亞丁)念青貢嘎日松貢布神山地區的文字和圖片資料。他用讚美詩一般的筆調寫道:"整個世界裡,有什麼樣的地方還有這樣的景色,等待著攝影家和探險家的!"他是這樣描述臨近貢嘎嶺時的風景的:"山路彎曲地穿過冷杉、雲杉和櫟樹所形成的樹林。多種的杜鵑散布在密林的深處,青翠黛綠的各種樹木和淡黃色的樹掛相映成趣。清新的空氣和花開多色的杜鵑,還有隱現在樹叢里的牧丹和報春花,真使得這裡像一個是配得上神衹游賞的花園。" 通過這本雜誌,整個世界都眺望到了念青貢嘎日松貢布的神奇雪峰。正是洛克發自橫斷山脈地區的報導,點燃了一個名叫詹姆斯·希爾頓的英國作家的靈感。他寫成了一部小說——《消失的地平線》。儘管這部小說在藝術上乏善可陳,但它發明了一個嶄新的地名——"香格里拉"。當人們從一個更大的視角遙望這組雪山時,它們的內涵已經發生了神奇的轉化,它們不再僅是藏民們的朝聖之地,而成為整個世界為之神往的"香格里拉"。
當年的洛克是從木里翻越米特珠嘎峰,沿水落河走向貢嘎嶺的。而今天我從理塘出發,沿途需要經過海拔四千六百九十六米的兔兒山和亂石穿空的海子山。進入以"稻城古冰帽"著稱於世的"海子山",我乘坐的汽車像小甲蟲一樣在石頭的海洋中顛簸前行,無邊無際的洪荒巨石鋪天蓋地而來,有大如房子,小如拳頭,形態迥異的石頭,溪流一般向下流淌,與之相陪的只有一些藻類或尺把高的灌木。正午的太陽不動聲色地照著,一切都呈現出雄壯、荒涼、悠遠、慘烈的景象。而更令人驚嘆的是在這大片石濤山海中,竟散布著不少清亮的高山湖泊,碧藍如玉……這裡是真正的無人居住區,在這浩瀚無垠,彷彿混沌初開的原生態世界裡, 天空中蒼鷹盤旋,亂石中不時有野羊、麂子、野兔等野生動物穿過。這裡是青藏高原最大的古冰體遺迹,據說是喜馬拉雅造山運動時留下的——一座海拔在四到五千多米,方圓三千多平方公里的冰蝕地表,億萬年前曾經是海底。在這裡,時間已經喪失了意義。現在,荒涼的高原上吹過寒冷的風,海子山突然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在大自然面前,人其實連蜉蝣也不如。我突然明白,藏民為什麼那麼敬畏山,河流和每一塊石頭,甚至每一棵草木……
到了桑堆鎮的紅草灘,稻城也就不遠了。 一路上, 秋天己在稻城呈現出來了,紅、黃、綠等各種色彩的樹葉開始鋪滿山上,在陽光下閃耀著令人眩目的光彩。路邊種滿高大的樹木,也許是今年甘孜州多雨,楊樹變黃的時間得以推遲。在傍河附近的高處俯瞰,萬畝楊樹林在陽光下顯得熠熠生輝,樹葉黃綠摻半,向陽處已被秋風染黃,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晶瑩透亮。我實在是想像不出:當全部的樹葉變成金黃色時,稻城的曠野在湛藍的天空下會是一副怎樣的景象?很多到過稻城的旅人都吃驚於它的美,人們固執地相信:天堂有什麼顏色,在稻城也一定可以找到。稻城的天空寧靜而曠遠,陽光暖暖地灑在地上,我倒願意做一棵秋風中的楊樹,長得高瘦,可以聆聽到天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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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稻城並不是一座城。它是由三座終年不化的雪山,和幾條穿流其間的清澈的河流,以及無數雪山之巔純凈而神秘的海子構成。是由那些風格獨特的藏式樓房,寬敞的白牆院子,朱漆的大門,和屋頂縷縷的炊煙以及生存其間友善溫厚、臉上帶著高原紅的康巴人構成……器材:
稻城的藏語名字原叫稻壩,因為清朝末年四川巡撫趙爾豐在康巴地區推行"改土歸田"政策,削弱土司勢力,進行教育和農耕改革,在稻壩一帶試驗種植水稻成功,於光緒年間始改名為"稻城"。現在有人將它稱為地球上"最後的香格里拉",在這裡,人們也許不再需要另一個天堂!
從稻城縣城到亞丁村一百多公里,對於一個闖入這片神秘土地的外來者來說,最具衝擊力的莫過於一種強烈的視覺感受。在我看來,雪山是世上最美的山峰,它高峻靜穆、聖潔無瑕,是任何名山都無法比擬的。
當年洛克沿著水落河的一條發源於夏諾多吉峰的支流(他稱為"貢嘎曲")。抵達了夏諾多吉峰下。洛克一行決定在東坡的辛嘎拉(海拔4664米)宿營。那時夏諾多吉的山峰籠罩在雲層之中,洛克於心不甘,他爬上營地背後海拔4975米的山頭,想看看西邊另兩座神峰,然而也大失所望。就在他回頭東眺時,卻發現了晴空下,遠處有一座突兀的雪峰直刺蒼穹。這使洛克大為驚訝,因為在地圖上並沒有關於這座雪山的任何標註。"雲層驟開,顯現出雷光電閃的守護者的真面目:一座裁剪過的金字塔。在它兩旁的山壁像是一隻巨大的蝙蝠所展開的雙翼"。洛克自豪地宣稱:"我們現在處身在一個沒有人知曉的地方,從來沒有一個白種人曾經立足在這裡過。" 其實在洛克之前, 有多個西方人進入過貢嘎嶺地區。一個名叫詹奎茲·培哥特的西方人已經到達了位於距仙乃日北側直線距離不到三十公里的貢嘎朗吉嶺寺,貢嘎嶺寺位於這些山峰西北方向的桑披嶺的路上,約有七天的路程。但是他沒有得到神山的垂青,那時大雨傾盆,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那些山峰的存在。H.R.戴維斯和F.金頓沃德也同樣不幸。他倆都從遠處看到了這些山峰,戴維斯在他那本關於雲南的書中提到了這些山峰,但都沒有名字,沒有留下關於三座雪山任何的文字記載,而把機會留給了洛克。
念青貢嘎日松貢布美麗絕倫,藏語意為"終年積雪不化的護法神山聖地",它完全不同於其他雪山,森林、草甸、鮮花、溪流、瀑布和五光十色的海子構成了美妙神奇的蓮花寶座,最高的三座雪峰就打坐在這樣的寶座上,在它們周圍聳立著數十座雪山,千姿百態,蔚為壯觀。就在三座大雪山下,青山層層簇擁,像無數膜拜者匍伏在它們的腳下,三座雪山成"品"字形排列,被認為是全世界幾座雪山離得最近的雪域,佛名為三怙主雪山,在佛教二十四聖地中排名第十一位。據史料載,早在公元八世紀,蓮花生大師就為貢嘎日松貢布開光,以佛教中除妖伏魔的三位一體菩薩觀音、文殊和金剛手,分別為這三座雪峰命名加持,藏語叫仙乃日、央邁勇和夏諾多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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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亞丁。當乳白的霧氣四下流溢,周圍的一切都宛如連綿的夢境。當三座神峰之一的仙乃日在雲霧流轉間露出銀白、美妙的稜角,"雪山"對於我也就有了另一種單純的詩意。上山時我放棄了租馬,我想一步步走進神山的懷抱,到達卓瑪拉錯神湖(珍珠海)時,霧氣尚未散去,仙乃日雪山將她一半的臉龐倒影在靜謐的湖中。珍珠海不大,卻水平如鏡,神聖的雪山就這樣寧靜而猝不及防地裸露在我眼前了。穿過林海、草甸,走進沖古寺。洛克一行當年曾在貢嘎沖古寺停留了整整三天。他們計劃和藏民一樣以黃教傳統的轉經方式,按順時針方向繞三座神山而行。從這座具有八百多年歷史的寺廟的窗口遠眺,可以看到仙乃日壯麗的山峰和宏偉的冰川。器材:
過洛絨牛場之後,真正艱辛的徒步開始了,牛奶海和五色海都在海拔五千米以上的高山之上,聽說只有少數的遊客真正自己徒步登上山頂,一般人就算騎馬也會覺得很險很累。 那是一條真正意義上的羊腸小道。因為雨水,道路全都變成了稀泥路,旁邊就是兇險的山崖,我唯一要求自己的,就是不要在突兀的石塊上滑倒。現在站在半山腰上,可以俯瞰整個洛絨牛場了,牛場的東面是夏諾多吉,南面是央邁勇,西面是仙乃日!三座海拔都在五六千米的雪峰。夏諾多吉山體雄壯,岩石崢嶸,具有男子氣質;央邁勇如同挺拔俏麗的姑娘,曲線柔美,在主峰的東面有一個側峰,好像微微撩起的裙擺。而仙日乃的形狀奇特,像一位沉默端坐的高僧,但大部分時間,它都藏在陰鬱的霧氣中……它的身軀下是一個蓮花寶座式的台地,台地下方是茂密的針葉林,是彎曲蜿蜒的小河……美國被譽為"國家公園之父"的約翰·繆爾在一本叫《夏日走過山間》的書中曾這樣讚美過一個叫優勝美地的地方:"這片受到祝福的山巒,處處都充滿著上帝的美……"而我也想將他的話轉送給稻城三神山,你看!仙乃日剛剛露出半個臉龐,稍走幾步,視線越過樹梢,另一座神山就矗立在眼前了,而從央邁勇腳下流淌出來的雪水,緩緩地繞過一個大草甸,拐彎成一條綠色的小河,無聲地消失在遠方的濃霧中……上五色海的山路幾乎是垂直的,高山上突然下起了雪霰子,路愈發崎嶇難行,在高海拔的地方行走,往往走幾十米就氣喘得厲害。眼前的海子,因為雨雪並沒有出現傳說中五色輝映的奇異色彩,聽說站立在海子邊上,只要靜心,就能聽到神的呼喚。而附近的牛奶海則躺在央邁勇的山坳里,呈扇貝形,中間是碧藍的雪水,周邊卻環繞著一圈乳白色的湖水,這圈乳酪般的白色大概就是牛奶海名稱的由來。四小時之後,當我登上山頂,我看到的卻是風中無數的雪霰子以一種美妙的斜線落進湖中,第一次感到雪山在背後冷冷地注視著我……
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辭彙去描述它才對,世外秘境?上帝的花園?……我對照過洛克描述的美麗的神山,但真正進入雪山地帶之後,重要的是敞開自己的內心,我一直用雙眼和心靈去感受這三座橫斷山中最聖潔的神山。在稻城短短的三天,在高原寂寥而明凈的夜晚,我有幸看到過久違的星空;在雄登寺遠眺整個稻城,看那些迎風飄揚的風馬旗,荒野中的瑪尼堆,星星點點的白塔,一路匍匐跪拜的善男信女,這一切讓我幾乎觸摸到了那個遊離在塵世之外的神秘的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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