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製《煮茶畫》的隨性藝術家

07-15

我們今天故事的主角——明代大畫家丁雲鵬，是個非常隨性的藝術家。他所繪製的《煮茶圖》本來描繪的是唐代著名詩人、茶人盧仝（tóng）煮茶的場面，但畫中的盧仝卻穿越千年，用起了明代的泡茶法。

你別認為這是因為身處古代資料少情有可原，丁雲鵬生活在明代，當時的出版業已經非常發達，而且記載唐代茶事的古籍自唐到明比比皆是，出名的也有好幾本，不可能找不到。怎麼想來也只有隨性的丁雲鵬在繪製前抱著隨便一畫的心情，隨意開始了第一筆。於是你就看到了一個穿越到明代的唐代人飲茶的畫面。

先從畫中的場景說起。珊瑚石前、紅花綠草邊、盛開的玉蘭花樹下，有一位身著白衣的男子盤坐在榻上，雙手放膝蓋，表情放鬆而專註地看著竹爐上燒著的水，這便是盧仝。

這種竹爐是明代十分常見的煮水器具，用竹編圍成，通常高不過一尺，內填陶土，爐心裝銅柵，上罩銅墊圈。由於因竹子象徵著君子氣節，所以在當時受到許多文人墨客的青睞。

在榻旁有個老婢，手捧著果盤，看樣子是想端放在桌子上，雙眼卻被煮水的銅爐所吸引著，而畫面右下方的人蹲在地上，似乎準備把面前的水盆移個位置。

畫面最前方有一個石桌，上面擺了盆景、香爐，還有一大批的茶事器具——置茶的茶盒、品茶的白盞杯、放置白盞杯的紅色盞托、帶耳的大白盞、還有一個銅製的小湯瓶，這是典型的明代茶具。

自明成祖朱元璋廢團茶、興散茶以來，明代的飲茶方式已經與唐宋有了很大的變化，由原來的煮、熬、煎、點，變成了類似於現代的沖、泡，不光很多茶具不再使用，連飲茶步驟也簡化了很多。從這幅圖可以看出來，這個唐人盧仝可能只是將茶葉用沸水沖泡好，就可以分湯飲用了。不過也因為丁雲鵬的張冠李戴，才成就了這幅頗有趣味的「穿幫名畫」。跟丁雲鵬同時期的大書畫家董其昌曾經直言表示，晚年時期的丁雲鵬「多老筆漫應」，意思說丁雲鵬的畫到了後期，畫得非常隨心、隨便，拿現在的話就是「不走心」、「沒有激情和靈魂」。

其實《煮茶圖》還有第二幅，繪製於丁雲鵬65歲的時候（1612年），取名《玉川煮茶圖》，這幅畫中盧仝身邊的茶具不僅沒有畫正確，反而更加簡化。也許丁雲鵬就從來就沒考慮過要再現唐代的茶事，在中國嚴謹、講究的傳統文化教育下，更顯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