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比起床更容易
來自專欄自在獨思
刷微博,有人說,《我不是葯神》是中國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現實主義電影。
嘩眾取寵。
中國並不缺乏現實主義電影,比如筆者比較喜歡的導演——賈樟柯所拍攝的《小武》《二十四城記》《天註定》,又比如大家近幾年比較熟悉的《人在囧途》、《親愛的》。然而這些電影中除了喜劇效果較強的《人在囧途》,現實主義電影大都沒有獲得很好的關注。
這背後的原因很多,但筆者認為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點是:睡覺比起床更容易。
隨著信息時代中國社會壓力的不斷增大,電影無疑是國民一個極其重要的情緒發泄口。但相比於現實主義,超現實主義題材強烈的思考性以及對社會的批判性,無論是政府還是民眾都更青睞於愛國主義、青春校園、武俠動作等題材的電影。這些電影往往口感溫和甘甜,喝著容易舒服,關鍵是看了不會得罪「誰」,不會讓一些人不高興。
愛國主義電影能夠統一民眾思想,提升民眾國家自豪感;青春校園,青春愛情電影能夠讓民眾將目光從社會現實移入幻想與回憶;武俠動作電影能夠充分滿足民眾感官刺激需求,緩解壓力;喜劇電影更是能夠充分滿足民眾娛樂性需求,使其快速簡單地獲得滿足感……
這些功用與我們日常的睡覺行為極其相似,都是在努力地促使觀眾從現實中抽身,合上眼睛,於夢幻中發現自己的價值,尋求自己的目標,感受各種美好,沉迷於各種回憶。
賈樟柯說「中國的現實主義電影缺乏想像力。」可實際上,中國的電影觀眾,中國的國民又何嘗不缺乏「嚴肅力」。無論很多文學作品寫得有多麼漂亮,筆者個人還是極為討厭中國人骨子裡那種不嚴肅的生活態度。這種態度給了我們「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安全感,卻更多時候讓我們產生對任何事情缺乏專註度的習慣。
這種專註度我們從前是有的。
所以對於中國很多民眾而言,一場電影並不值得他們去為之憤世嫉俗,讓「一些人」不開心。與其去看一場現實主義電影,去花費精力思考社會,克服困意起床,不如看一場愛國主義電影,感受國家的強盛,發個誰都喜歡的朋友圈,睡個歌舞昇平的大美夢。
我很喜歡彼得·伯格在《與社會學同游》里對於社會學意識的四個維度的闡釋:揭露真相、不恭敬的態度、中性化趨勢、世界性眼光。在我看來,不止於社會學家,一個理性的社會人都應對社會常持這樣一種不恭敬的態度。不恭敬與理性在很多時候互為前提。因為太恭敬的人往往起不了床、唯有不恭敬,你方才有起床的衝動,方才能夠觸及到理性的門檻。
多說幾句。《我不是葯神》的成功除了其現實主義題材本身,還依賴於其很多商業片的元素以及各類黑色幽默。此外,我認為《我不是葯神》遠不如印度的幾部電影,原因很簡單,《我不是葯神》暴露的是已解決的問題,而印度的幾部電影揭露的則是未解決的問題。從這個角度看,徐崢也終究難以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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