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美散文欣賞—— 梧桐花盛開

07-14

梧桐花盛開

作者: 習之

幾天來的家事忙碌，總算暫時消停了一些。單位安排的，今天一早空腹去醫院查體，排隊的人不多，時間不長就結束了。

今天心情很是好的，騎共享單車回家，在路過一處與宿舍隔壁多年的破落工廠大門時，使我這段時間以來，始終難以忘懷的一絲愁緒，又一下子湧上了心頭，那就是與宿舍一牆之隔的北鄰破落工廠的兩株花開的梧桐樹。

說起這花開無主的梧桐樹，莫不使我感到震驚以後，繼而使我的內心充滿感慨和唏噓。

我來到這座六層樓的兩單元十八戶的宿舍已經二十多年了。可以說，周圍的一草一木，熟悉的閉目可數。比方，傳達室南鄰的青綠的核桃樹，衚衕東鄰那棵枝葉出牆的杏樹，微風搖曳的香椿。宿舍院內的一溜牆角布滿花花草草，還有花盆架養的黃瓜，西紅柿等等。然而，唯獨沒有注意到隔壁廠子里那兩株高大的梧桐樹，這是確實的猛然發現。

我的確實的猛然發現，就是前幾天的一次外出後，回宿舍，當我沿著樓梯爬到四層，也許是氣喘的緣故，放慢了腳步，還是無意的向樓梯口的敞亮的窗外扭了一下頭，猛然間，窗外普天湧來了一樹銀花。驚訝的我，甚而撲向窗口睜大了眼鏡，呀！隔壁廠子里的兩株高大的梧桐樹，已是花開四射了，直逼宿舍的四層樓層，似乎大有意伸手便可觸到，那奔放招展的梧桐花了。

我以前怎麼一直沒有注意到，隔壁廠子里這兩株挺拔的梧桐樹呢？不是故弄玄虛，這是真情的自白。我駐足深情的瞭望著，我的樓的對過那座荒涼的廠子，還有這麼生機盎然的生命存在？粗大的兩株梧桐樹的巨大枝幹，猶如擎天柱一樣，撐起了蘑菇雲似的兩簇綠傘花雲。喇叭狀的銀灰白的花，淹沒了伸張的綠葉，甚至看不到葉的存在。也許這就是綠葉精神，生來就是為了襯托花的美麗的。

我對已經見慣不怪的這座廠子，透過密密麻麻的梧桐花葉的縫隙，又一次看到了讓人揪心的模樣。曾是昔日輝煌的國營大廠子，已有近二十年的落寞了。是效益不好，工人下崗，還是改制被兼并，不得而知。總之，廠子的大門早已塵封閉已久。

曾是寬敞高大的黑瓦起脊的幾座廠房，已是殘垣破壁，屋脊上長滿了瑟瑟直立的衰草，零星的碎瓦片子，隨處可見。曾是敞亮的車間大玻璃窗，只剩下透風撒氣的窗欞和布滿灰塵的仍在窗上搖搖欲墜的玻璃殘渣。院子周圍雜草叢生，一株株的曾是廠子的綠化樹，雖剩下寥寥無幾，也長得沒了形，混雜在野草從里，無序的瘋長，分不清是花草還是樹木。院內垃圾遍地，好像多年一度，成了無人問津的廢品收購場地。猶如戰亂年代，沒有打掃的戰場，一片狼藉。

我不忍目睹了，心裡充滿了凄涼，最後掃視了一眼廠子的荒涼，和這眼前艷麗多姿的梧桐花，邁著沉重的步子，回到五樓的住處。

久久難以平息的心緒，讓我陷入深深的思考。我想，那兩株似乎剛剛發現的異彩紛呈的梧桐樹，也許是輝煌時期廠子的主人，有意栽種上的吧，作為具有象徵吉祥意義的廠樹？俗話說，栽上梧桐樹，引來金鳳凰。可想，那時這兩株梧桐樹，應該是多麼的受寵和嬌貴，就像金枝綠葉般的，千般澆灌，萬般呵護。

幾度榮耀的廠子，是否引來金鳳凰，無從知曉。到現在知道的，確是廠子的人去樓空。死寂沉沉的廠院子里，唯有這兩株梧桐樹，顯示著生命的正能量的存在，也見證著，這座廠子曾經走過的輝煌。

我意識到了，梧桐樹的長久的無奈，她們是被拋棄的曾經的命運的寵兒。在沒有滋養，沒有呵護的荒涼的環境里，默默的頑強的支撐著苟延殘喘的生命。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消亡，這是怎樣殘酷的命運法則。倒是，我真的看到了梧桐花開的悲壯的奇蹟的爆發，以及爆發後綻放出的生命的旺盛的真容。

我似乎明白了，殘酷悲壯的命運，一路充滿的坎坷和曲折，練就了梧桐樹的堅強和忍耐，無限的寂寞和低調，學會了卧薪嘗膽，懂得了沉默是金。

我的無視和粗心，錯過了見識梧桐樹生命奇蹟的成長，我與梧桐樹的似曾相識，隔牆不曾見的共處多年。於無聲處見驚雷，今天，終於見到了梧桐樹的生命活力的綻放，帶著香艷和壯麗。

我在沉思，蝸居老屋幾十年的我，歷經生活的風雨洗禮的我，能在梧桐花開的爛漫時節，感悟到點人生的什麼呢？

穀雨後的一場春雨，我樓前的梧桐花開，更顯的嬌艷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