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嶺解密曹雪芹10  獄神廟之謎

內容簡介：《紅樓夢》是曹雪芹「嘔心十載」寫的一部曠世奇書。我們現在看到的《紅樓夢》通行本，前八十回是曹雪芹所著，後半部分由別人續寫。關於後半部分書稿的內容，有些研究者認為，從《紅樓夢》批語當中可以得知，曹雪芹是寫完整部《紅樓夢》的，只可惜「被借閱者迷失」。那麼，這部分丟失書稿的內容究竟應該是什麼？在《紅樓夢》前八十回內，脂硯齋批語曾多處涉及到「獄神廟」一事。那麼，「獄神廟」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曹雪芹在丟失的書稿中到底要表達什麼意旨？

全文：

紅樓夢寄託了作者太多的感慨，但是可喜的很，這部書的後半部的書稿丟了，我們現在看到的傳本，後四十回不是曹雪芹寫的，所以曹雪芹的感慨不完整，有很多東西我們看不到的，這是太可惜的一個事情，紅樓夢這部書是一部奇書，紅樓夢的寫法經常是筆斷而意連，雖然這個地方提起一件事，不再往下說了，就此打住了，但是不定在什麼地方又把他提起來，這時候讀者才發現原來這個事情沒完，原來這件事前後是有呼應的，原來這件事情雖然看似斷了，但是意一直是連著的，這是曹雪芹的高明處，不像後來的後四十回，裡邊經常是筆連而意斷，完全不同，在若干故事當中，我們看到脂硯齋透露最多的故事是在一個地方發生的，這個地方叫獄神廟，脂批至少在四個地方提到獄神廟，說有一次謄清的時候看到獄神廟有五六稿文字，可惜被借閱者迷失讀稿，丟掉了，說花襲人有始有終，有一回的回目是這樣寫的，寫花襲人的，寶玉的丫頭，後頭說茜雪一個小丫頭，至獄神廟方呈正文。茜雪是什麼人，茜雪是在前邊出現的一個小丫頭，只是出現了一下就不見了，在獄神廟裡邊才是他的正經故事，紅樓夢的故事很多都是一段一段的，茜雪的故事原來在後頭獄神廟裡，根據脂批我們還知道，獄神廟大概有這麼一批人在集合著，寶玉、鳳姐剛才說的茜雪，還有寶玉原來房裡的丫頭後來跟了王熙鳳的小紅，還有劉姥姥，還有巧姐，那麼這一組人，在這一個地方，究竟演繹出什麼樣動心心魄的故事，這是我們所關心的，因為這直接影響到我們對曹雪芹的理解，對曹雪芹著書之旨的理解。

解說：由於紅樓夢紅半部書半部書稿缺失我們無法去研究理解曹雪芹著書的真正意旨，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很大的缺憾，但是幸好脂硯齋留下了大量的批語，我們在這些批語中，窺見了獄神廟的信息，並且知道在這裡曾經發生過許多扣人心弦的故事，那麼脂硯齋批語裡邊所提到的這個獄神廟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過去古代的時候在監獄裡邊，都要供著獄神，各行各業都供自己的神，監獄裡邊也供著一個獄神，這個獄神的作用有兩個，一個，被關起來的人覺得自己冤枉，他有個地方去傾訴，我要跟獄神說一說我的冤枉，他有這麼一個地方，還有一個作用，就是在監獄裡工作的人，也要求獄神保住自己這一個飯碗，根據我們所掌握的資料，我們所找到的資料，研究下來，我們發現這個監獄裡的獄神，他的功能是比較狹窄的，他的管理是比較嚴格的，比如說，水滸傳第四十回，神行太保戴宗偽造了一個文件被人發現了，他要救宋江沒救成，把自己也搭進去了，然後兩個人一起問斬，斬首之前要拉出去，帶著他們到獄神這個地方，幹什麼呢，飲永別酒，吃長休飯，這是最後一頓了，最後一次酒了，喝完了吃完了就走了，是這麼一個地方，京劇《玉堂春》，蘇三起解流放之前先到這個地方來辭別獄神，是這樣一個地方。那也就是說這種方它起的作用是有限的，除了剛才我們說的那個功能之外，他就是死刑在執行之前要到這個地方前，流刑在啟程前要到這個地方來，除此以外這個地方一般是不讓別人亂來的，不是隨隨便便進來出去的這麼一個所在，這就奇怪了，那麼脂批所提到的獄神廟裡邊，發生了很多故事，有很多人在這裡活動，這是怎麼回事顯然獄神廟是一個相對寬鬆一點的地方，一個環境，不大像監獄裡的獄神廟，但是它又叫獄神廟這是怎麼回事，那我們就從一些史料裡邊找出了一些類似的資料，比如說，清初的時候有一個很大的一個文字獄案，這個案子牽扯的範圍非常廣.

叫「庄廷龍」《明史》案，就有一個人他自己要學左丘明，所謂左丘失明，厥有國語，要編歷史書，把自己的這個名字給流傳下去，雖然他自己不會寫，自己還是瞎子，他就花錢買了別人寫的史書然後又雇了一些人，把這個史書給編起來，是前明的史書，編明史，明史裡邊就有很多的犯忌諱的話署的年號也是前明的年號，所以被別人告發了，告發了以後清朝統治者對這些方面是非常嚴苛的，要重重治罪，所以就牽累了很多人，被牽累的人當中，有三大姓，姓查，姓陸，姓范，其中姓陸的一家，有個女孩子叫陸莘行，陸莘行寫過一個東西叫《秋思草堂遺集》在這裡邊詳細記載了文字獄被牽連的情況，他們家是怎麼被抓，怎麼被關，後來種種遭遇，其中就提到三姓的男子，主犯這個時候已經逮到刑部去了，在刑部大牢里了這些東西被牽連的人，牽連的人當中男的都被關在安察司監里，女的和小孩子都關在羈候所里，羈候所就等於後來的，後世的拘留所，不是正規的監獄，臨時羈押犯人的地方，那麼羈候所本來地方又不大，這個案子牽連的人越來越多，就是今天抓一批，明天抓一批，按察司監裡邊都關不下了.

所以把這三姓男子也都轉到羈候所里，轉到羈候所里人滿為患，實在關不下了，所以一部分人就被關到獄神廟裡了，我們回過頭來看看紅樓夢，是不是有類似的情況，有類似的可能性，賈家最後是被抄家了，賈家被抄，連絡有親的這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這些親戚們，有可能都受牽連，有可能一個案子就抓了很多人，主人、僕人很多人都被抓去了，主犯應該也是逮刑部牢的，其他的人有可能就關在羈候所，羈候所同樣關不下怎麼辦，那很有可能一部分人就關在獄神廟裡，好，這種推理，參考一下史料，是比較合理的，那也就是說脂批說獄神廟裡曾經發生過若干事情，就有了合理性。

解說：根據周嶺先生的分析我們得知脂硯齋批語中所提到的獄神廟，相當於後世的拘留所是一個臨時羈押處，賈府被抄後，寶玉、王熙鳳等人都被羈押在這裡，那麼賈家為什麼被抄，賈家被抄是賈寶玉和王熙鳳惹的禍嗎？如果賈寶玉和王熙鳳是主犯的話，根據常識他們就不會羈押在羈候所里了，那麼賈家被抄究竟是因何而起的呢？

我們先來看一看，這裡邊的這些人作前八十回當中，他是怎麼出場的，賈寶玉和王熙鳳自不待言，是賈府最重要的兩個人，或者說是賈府最重要的一組當中兩個，他們平白無故不會進獄神廟的，一定是家裡邊犯事了，從他們身上我們也可以分析出賈府最後敗落，導火索不是從他們身上開始的，不是他們所引發出來的，有些研究者，認為賈府敗落是王熙鳳惹的禍，有的人認為是賈寶玉惹的禍，從他們關押的地方就可以推測出來跟他們沒有關係，因為主犯不可能會管在羈候所里的，更不可能關在獄神廟裡，從他們關的這個地方我們就可以推測出來他們可能是從犯，這個我們不能說，紅樓夢裡的故事和曹家的故事事事類比，也不能說紅樓夢就是曹家的家事.

也不能說賈寶玉這個人物就是曹雪芹，但是至少紅樓夢裡很多地方反映了，折射了曹家曾經經歷過的事情，這一點大概是無可置疑的，曹家如果犯事像曹雪芹絕對不可能成為主犯的，一定另有其他人其實曹家直接犯事的就是曹府，因為騷擾驛站，但是歷史原因是因為巨額虧空補不上來，正好又碰上雍正皇帝即位以後，他要整治吏治，曹家碰到這個刀刃上了，也算他們家倒霉，所以很快就抄家了，紅樓夢裡的賈家大概這個方面的情況跟曹家類似，紅樓夢裡有大量的批語，說作者經過見過，有些事情作者可能是經過見過的，有些事情可能是聽說過，無論是經過見過或者聽過說的對他創作都會有很深的影響，這是一定的。第二個，有沒有可能是因為賈元春的問題所以導致賈家一敗塗地呢，我們知道賈元春是賈寶玉的姐姐，是選到宮中做女史，然後一直做到皇妃，才選風藻宮，還被封了個風藻宮尚書，還到家裡邊來省親，省親的時候他們家真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那種盛況，也就是說賈元春已經成為賈家的靠山了，而賈元春的判詞裡邊有非常明顯的這樣的一個暗示，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夢歸，虎和兔是什麼意思，現在有各種各樣的說法，我們不去深究它，就至少我們知道是一個突然事件導致賈元春死了，賈元春死了賈家的靠山不在了，如果這個時候再有接二連三，牽五掛四的事情發生，賈家很有可能就敗落了.

但是賈元春死不應該是賈家敗落的一個主要原因，應該是一個背景原因，為什麼這麼說，我們從賈家後來被抄家，這些人關在羈候所里，像賈寶玉和王熙鳳這樣的人還關在獄神廟裡就可以看出來他們家犯事情不是很大，如果非常嚴重的話，不會有這樣的一個待遇，我們看看中國整個的一部抄家史，那個抄家的情況，和抄家以後處分的情況，我們就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來，不是很嚴重的。

解說：通過脂硯齋批語和曹雪芹正文伏線的描寫手法，我們知道已經失散的後半部分書稿中，曾經演繹出一些溫馨的故事，在獄神廟裡有劉姥姥，王熙鳳的丫頭小紅，寶玉的小丫頭茜雪的身影，他們都是社會的底層人物，在賈府被抄時，他們早已離開了賈府，可這個時候他們怎麼會出現在獄神廟裡呢？在獄神廟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作者為什麼要在這裡重筆描寫獄神廟呢？

其他人獄神廟裡出現過，劉姥姥實際是跟王夫人家連過宗的這麼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一個老太太，是村嫗，到了賈里來上上下下對她都是看不起的，即使對了老太太的脾氣，要找個積古的老人家說話，好像一下子成為大家注意的焦點了，就是這種情況之下，也是被這些太太小姐們取消的，王熙鳳跟他安排好了，讓她逗樂，吃飯之前，鼓個腮幫子，說老劉老劉，食量大如牛，吃一個老母豬不抬頭，憋著，所以弄得大家哄然大笑，連林黛玉都在打趣他說，你看，當年聖樂一奏，百獸率舞，如今只有一牛耳，說劉姥姥像一頭笨牛都在打趣他，劉姥姥自己知道不知道呢，完全知道，他的人生經歷和人生經驗是非常豐富的，他知道到賈府求告他的目的是什麼，他知道他的身份是什麼，他知道得了人家的輕看，這不是一時一事，並不能久遠的，他一定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做自己該做的事，說自己該說的話，盡一切可能來湊趣，他曾經給巧姐取過名字，過去起名字，中國民間有這樣一個習俗，就是起一個賤名字好養活，或者請一個沒有什麼身份的人給起一個名字這個孩子也好養活，所以，王熙鳳並不是說很看得起劉姥姥，而是因為這樣一個緣故請劉姥姥給巧姐起個名字，因為巧姐兩個字就是劉姥姥起的，他說他生在七月初七，這個日子很毒的也很巧的，正好起一個巧姐的名字.

叫以毒攻毒，以火攻火，將來逢凶化吉，遇難成祥，都從這個名字上來，這個老太太還是有生活經驗的，後頭果然如此，最後巧姐真的就被劉姥姥救了，為什麼呢，我們怎麼能斷言是這樣一個結果呢，我們看看巧姐的判詞，偶因濟劉氏，偶爾的一次周濟了一次劉姥姥，巧得遇恩人，所以巧姐最後家裡邊敗落，碰到狠舅奸兄要把她賣掉的時候，真正把他救起來的是劉姥姥，還有誰呢，小紅，小紅這個人在前八十回裡邊，我們只記得他伶牙俐齒，知道他的出生是家生女孩，什麼叫家生女孩呢，就是不是從外邊買回來的，大戶人家經常的買賣人口在自己家裡邊做丫頭，做僕婦，做下人，但是有一種是世世代代都在家裡邊做傭人的，這叫家生子家生女，小紅就是林之孝家生的這麼一個孩子，但是小紅在到王熙鳳房間里之前是在怡紅院，在怡紅院是二種三種丫頭下頭的丫頭，怡紅院裡邊有一組大丫頭，像襲人，像晴雯，像麝月，這都是屬於大丫頭，這些大丫頭很多方面和小丫頭不一樣，地位不同，月錢不一樣，就是工資領得不一樣，面子不一樣，尤其到主子跟前說什麼話，小丫頭是沒有地位的，所以小紅曾經主動的表示一下有眼神，去替賈寶玉做點事，結果被晴雯、麝月好一頓搶白，說她要撿高枝，說他自己拚命的自己表現是有目的的等等，小覺得很委屈，委屈也沒有用。

因為就是這個地位，晴雯我們是很喜歡這個女孩子的，但是他對小紅的態度也很讓人氣憤，他對一些小丫頭也是經常欺負的，還有一個就是茜雪，茜雪這個人在八十回裡邊幾乎沒有表現的機會，第七第八兩回出來了一個是明一個暗，所謂明，第七回他原來是寶玉房裡的丫頭，寶玉說，哎，你去看看寶姐姐的病好點了沒有，好了，就這麼一句話去了，沒她的事兒了，完全是從戲曲上說是一個小龍套，去一下就沒他的事了，第八回，賈寶玉從薛姨媽那兒喝酒回來，醉醺醺的說要早上那一碗楓露茶，在哪兒，就說那個茶讓李奶奶喝了，賈寶玉生氣了，哪門子的奶奶，不過仗著我小時候吃過他幾口奶，現在寵得像祖宗一樣，而且豁朗一聲，這是一個公子哥的壞脾氣，就把這個茶碗就扔地上摔了，明兒回老太太把她攆走不要了，把自己奶媽攆走，這賈寶玉夠混的，賈母在裡邊聽見了，因為當時還沒有住在大觀園裡，還是住在賈母的那個房子里，賈母在外邊聽見了，說怎麼呢，裡邊，襲人趕快出去說，因為天下雪，地下滑，我不小心端著個茶杯，一下子摔到地上了，把這個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了，這個事就過去了，本來就相安無事，就了了。但是到十九二十回的時候，這個李媽媽數了襲人，說你們就粧狐猸子哄寶玉，哄得寶玉不理我，你們當這個事我不知道，那個事我不知道，就數了這個過程中，就提到了為了茶，攆茜雪的事，為了茶攆茜雪，我們知道現在從紅樓夢裡看不到這個情節，紅樓夢這部書。

按曹雪芹的說法是披閱十載增刪五次這樣寫出來的，在披閱增刪的過程當中，不斷的有各種稿本流傳出來，被大家傳抄，最後的定稿本，究竟是什麼樣子，全部定下來是一個什麼樣子，不得而知，根據李奶奶說的這個話，顯然在第八回，這個茶出了事兒以後，茜雪跟這件事有關係，是被攆走了，所以茜雪被攆走了，就一直沒關係了，攆到哪兒去呢，是回家了，還是給賣了，還是後來又到別人家去了，都不知道，沒有交代，一直到獄神廟這個人才出來，好，我們就看到幾點共同的地方，首先這些人在前八十回當中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沒有的地層的人物，除了賈寶玉王熙鳳之外基本上是這樣的情況。

第二在前八十回當中多多少少的都是受排擠被人看不起，或者被人打趣的這些人；第三，到了賈家事敗以後，恰恰是這些人來為寶玉為鳳姐替他們家做了很多事，那麼想想看，這個寶玉和鳳姐心裡邊的這種感慨和愧疚是個什麼樣子，這不能不說，是曹雪芹要發的一種人情世態的感慨，他在前面所批判的很多人性的卑劣的東西，在這個地方有個極強的反差，說這個世界上不完全都是壞人，前八十回哪些都是壞人，你看看，恩將仇報的賈雨村，他得了甄士隱的周濟才有條件上京趕考才做了官，這是他的一個基礎，他這一輩子要做的事情就要感恩，就要報恩才對，但當他亂判葫蘆案的時候，他得知案子里的甄英蓮就是甄士隱的女兒，這個時候他應該怎麼做，如果有良心，如果有報恩，他必須不顧一切的要把這個甄英蓮救下來，對不對.

當然他怎麼做的，把這個案子胡亂判了，然後一點也不顧甄英蓮的死活，就讓這個薛蟠把這個甄英蓮給帶走了，他就是這麼報恩的，這個人物身上應該說作者是有很多感慨的，作者通過這樣一個故事，已經開始對賈雨村以及賈雨村們大張撻伐，但是是不是都是賈雨村呢，不是，反而一些小人物在關鍵時刻站出來，不顧自己的安危出來為過去的主人也好，過去的朋友也好，盡自己的一份微波的心力，這種畫面是極其感人的，曹家是不是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我們不得而知，但是這種情節應該是很多人都能夠遇到的，在社會上是普遍發生過的情況，被作者給寫到小說里來了。

解說：根據脂硯齋留下的批語我們窺見到了八十回後原稿當中的某些回目情節概括，也使我們更清楚的認識到令人續寫紅樓夢的四十回是違背曹雪芹的原筆原意的，曹雪芹善用草蛇灰線，伏延千里的寫作說法，使得整部紅樓夢首尾呼應，脈絡貫通，那麼作者曹雪芹為什麼要這樣寫？曹雪芹著書的意旨究竟何在呢？

紅樓夢這部書，其實它的主旨不是一個單一的指向，並不是說寶、黛、釵愛情婚姻故事是唯一的主題，他是一個非常特殊的作品，除了寶黛釵愛情婚姻悲劇故事之外，還應該有幾個指向。一個通過一個大家族的消亡闡發了一種無常哲理，就是水滿則溢，月滿則虧，登高必跌重，榮辱自古，周而復始。不是人力能可常保的。第二，男性中心社會的廢墟里挖掘出一組純真、美麗可愛的女性群像，為這種美大唱頌歌，為這個美的毀滅痛悼不已，第三，通過賈寶玉這個形象的塑造，把大家的同情引到賈寶玉身上，而賈寶玉和社會是格格不入的，那麼究竟是社會錯了，還是賈寶玉錯了。所以用這樣的手法來抨擊那個不合理的天理對人類天性的摧殘。還有很多具體的一些曹雪芹的感慨，比如說開章第一回，曹雪芹就提到人情世態這幾個字，姑蘇閶門外十里街紅清巷葫蘆廟旁邊住了一家人家姓甄，叫甄士隱，後來甄士隱家敗落了，甄士隱無奈之下去投奔他的岳父，他的岳父名字叫封肅，好了，這都是用的諧音法，一連串的諧音法，人情、勢利、風速這樣的諧音。那麼前面這個人情勢利風俗這些東西，這些內容到八十回以後見不到了，這是一個很大很大的缺憾，因為我們沒有辦法根據這些東西去研究曹雪芹著書的意旨，沒有辦法理解真正的曹雪芹幸虧有脂批，因為脂硯齋我們曾經說過跟曹雪芹的關係非同一般，他是深知擬書底里的，他甚至是看過曹雪芹寫完了的全部書的，包括丟掉的那一部分書稿，因此他在批語裡邊經常透露出來一些的丟掉了的書稿的那一部分情節和人物故事、歸宿。

當然，獄神廟的故事只是我們現在能找到的線索，我們根據這些線索，所推演的一個情況，而我們著眼點主要是研究曹雪芹為什麼要安排這樣一個場景，就像他為什麼要安排一個大觀園一樣，沒有大觀園就沒有姐姐妹妹的這個生活，就沒有賈寶玉的性格的形成的可能性，如果沒有獄神廟我們就不能感受到，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的一些作者的感慨，因為很多人對紅樓夢有誤解，以為紅樓夢寫的就僅僅是寶、黛、釵愛情婚姻悲劇故事，實則不然，他要闡發的道理很多，他要發出的感慨也很多，所以這就是我們為什麼高度重視獄神廟這一回的文字，雖然現在獄神廟這一回的文字看不見了，但是我們從脂批留下的線索再參考前八十回的正文伏線，再參考每個人的判詞曲子，大體上還是能夠把這一部分情節給勾畫出來的，勾畫出來以後我們就發現，這一部分太重要了，所以從這方面說，我們對獄神廟對後半部分的研究是必要的，由於脂硯齋批語，由於現在我們所能找到的一些線索，使這種研究有了一些可能，這是不幸中之大幸。

解說：關於曹雪芹的話題我們今天暫告一段落，紅樓夢是曹雪芹十年辛苦，字字皆血的一篇鴻篇巨著，他代表著中國傳統文化的最高成就，通過對曹雪芹的家世、生平、遺稿、脂批以及一系列問題的解讀，我們試圖想解開圍繞曹雪芹各種各樣的謎團，譬如曹雪芹的生父是誰？曹雪芹去世後魂歸何處？紅樓夢後半部分書稿是否還能重見天日？要想真正解開這些謎團，還需要廣大紅迷朋友們，繼續去探佚去發掘，在節目的最後，我們再次把紅樓夢第一回中的一首詩奉獻給您，讓我們一起來重溫作者的感慨和悲嘆。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痴，誰解其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