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中的大人物系列——南非的曼德拉

筆者導言：南非前總統曼德拉是一位在南非歷史上非常有地位的總統，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結束了南非種族隔離政策，獲得了無數的獎項並被人們稱讚，但是近些年來質疑他的聲音也在不斷出現認為他將南非經濟徹底毀掉，歷史中的大人物自然是譽滿天下同時謗滿天下，那麼該如何看待這樣一位人物是文章關注的重點。

納爾遜·羅利赫拉赫拉·曼德拉（Nelson Rolihlahla Mandela，1918.7.18~2013.12.5）出生於南非特蘭斯凱的酋長家族，他的父親葛德拉·漢瑞·孟伐肯伊斯瓦（Gadla Henry Mphakanyiswa）在他9歲的時候因肺結核便去世了。部落的代理領袖成為他的監護人將他送往韋斯里安教會學習，並之後被指定為部落的繼承人。當時的南非也在發動不抵抗不合作運動，甚至印度甘地在年輕時來到南非學習工作讓他增長了不少見識，曼德拉隨後捲入運動中被福特哈大學退學，因為見識了外面的巨大變化所以不想回到家鄉去做部落的首領，他選擇了逃避家族政治婚姻，前往南非的約翰內斯堡。找了一份礦場保安的工作，後來被發現身份遭到開除的處置。

但好運降臨了曼德拉，由於受過教育在約翰內斯堡的一個律師事務所找到了文書工作，在這裡工作的期間他攻讀南非大學，後來又在約翰內斯堡的金山大學學習法律，1944年進入南非政壇，投身非國大（南非非洲人國民大會）。這裡要先介紹一下南非的背景。

由於南非是處於非洲最南部的地區，所以當大航海時代來臨以後這裡便成了重要的歐洲海洋貿易中轉站，在這種基礎上以歐洲荷蘭人為先導的勢力擊敗了當地的部落，一群被稱為布爾人的勢力在這裡站住了腳跟，結果英國人擊敗其他競爭者後在這裡與布爾人產生了矛盾，布爾人被迫內遷建立「奧蘭治自由邦」和「德蘭土瓦共和國」，隨著礦產和地緣戰略的需求英國人繼續與他們開戰，1910年代英國將南非的勢力逐漸統一稱為南非聯邦成為英國一部分。所以在南非存在一個較為複雜情況是原土著勢力、移民黑人勢力、布爾人勢力、英國勢力等，在這種基礎上隨著英國勢力的衰退，大量的殖民地上開始出現獨立的傾向。

南非在1961年退出了英聯邦實現獨立成為南非共和國，只是在這種基礎上一直是由布爾人和英裔、德裔等白人控制了國家，布爾人開始實施種族隔離政策，所以曼德拉的反抗對象有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英國人的殖民地政策，第二個是白人的種族隔離政策。

這種政策從1948年就開始實行，請注意的是種族隔離制度並非只針對黑人，而是有色人種（黑人、印度人、馬來人等有色人種）所以南非的經濟發展和成功是建立在什麼上的？這是分析南非發展的重要問題。

南非在1948年以後實際上成為了類似羅馬的公民制國家，國家中的公民是由布爾人等白人構成的，他們有義務的同時有高度福利，而其他類似於羅馬自由民的有色人種則只有義務沒有多少福利，隨著南非經濟的發展周邊國家的黑人通過偷渡等方式進入南非尋求工作，他們所能享受的福利則更加稀少。在這種基礎上南非經濟自然可以快速發展，因為享受發展和福利結果的是白人公民們。

白人公民只要長期維持自己的地位就可以獲得利益，這自然造成了自由民們的反感和反抗，曼德拉也就參與了反對種族隔離的運動，在1952和1955年的反抗運動中擔任了領袖作用，他和朋友開設律師事務所為窮人提供免費或低價服務，布爾人加大了對他的打壓限制他參與集會，但曼德拉不為所動，繼續參與運動。

到1958年維沃爾德當選南非首相，推出了《班圖斯坦法》將成百上千萬的南非黑人限定在佔南非國土面積12.5%的土地上，實質上等於大規模掠奪了他們的土地和資產，造成了沙佩韋爾慘案，之後造成南非衝突的加劇，1960年曼德拉被捕後被釋放，到了1961年鬥爭逐漸轉向了武力方向，曼德拉成為「民族之矛」的總司令，在出席外國會議上希望國際社會對南非政府發出制裁。1962年，在美國的支持下曼德拉被捕，他被關押在比勒陀利亞地方監獄，這是曼德拉最痛苦歲月的開始，由於他的身份特殊關押他的方式是一種沉默式的管理，即每天只有上下午共一小時的活動時間，其他時間則都關在沒有光線、沒有交談、信息、書籍的地方，孤獨遠比囚禁來的痛苦。

1964年6月曼德拉被轉移到羅本島上，在將近18年的時間內他長期被關押在這裡，到1984年南非政府受到了巨大壓力下允許他與夫人見面，到1990年南非總統德克勒克釋放了他，在27年的監獄歲月後曼德拉出獄在索韋托足球場發表了「出獄演說」。他在之後大選中當選南非總統，南非的種族隔離政策最終瓦解，實際上雖然曼德拉當選了總統，德克勒克成為了他的副總統，倆人通過努力實現了這一願景，為此同樣獲得了諾貝爾和平獎。

在很多種說法中都將曼德拉視作是南非一些社會矛盾與問題的製造者，但這並非真相，比如說南非放棄核武器開發，實際上這一計劃簽字的人是德克勒克，說南非的快速去工業化，實際情況上南非為什麼能夠快速的發展經濟。這完全依賴於低價剝削的勞動力。

由於《班圖斯坦法》的出台使得大量的黑人擠在了一起，這自然很難滿足他們的生活需求，讓他們被迫的進入城市中淪為廉價勞動力，再加上因為種族隔離法案的力量，讓很多黑人根本沒有資格去獲得教育，這意味著這些窮人雖然進入了工廠卻不能讓自己的子女進入學校學習，就不能使得他們成為未來的藍領或者白領繼而發展自己的能力，相反使得這種政策隨著世界貿易格局的變化讓南非政府的經濟已經逐漸陷入了經濟衰退中，而這時候的曼德拉還關在監獄中。

那麼為何以布爾人或英裔的白人要解除種族隔離呢？

因為這是另一種無奈，試想誰能甘心被一紙法案就限定了身份，所以布爾人的壓榨策略從本質上會不停的產生反抗情緒，這讓南非內部的衝突只會加劇，再加上地緣位置特殊。在國際政治中並不希望南非真正的崛起，利用種族隔離政策打壓南非布爾人的策略被西方世界操縱，而南非的關鍵支柱如農業和礦產等都需要依賴出口和外國投資。

通過廉價勞動力壓榨出的利潤很快因為制裁導致衰落，這種政策本身就存在嚴重的隱患，而南非真正所面臨的問題並不是曼德拉與德克勒克廢黜了南非種族隔離政策後的黑人待遇上升問題，亦不是南非黑人懶惰問題。

而是兩個關鍵問題難以解決，第一個問題是資產重新分配之下市場面臨重新整合的問題，第二個問題是隨著種族隔離政策的取消社會基礎設施能否跟上的問題。

確實在一些地區發生了當種族隔離政策解除後白人被黑人反過來打壓的現象出現，但本就是不公平的政策在失效後真正引發的是社會內部勢力的重新整合，這最需要的是社會基礎設施的跟進，即原來只能提供給白人公民的教育和其他福利，在供應給所有人的時候是否充足問題。

由於大量的黑人在之前因法律壓制使得他們的工資極低，子女無法受到良好教育，這意味著即便是政策取消了，在建設好足夠新生孩子通過教育完成知識學習的基礎設施和保障系統前，南非需要一個經歷一個非常長的周期，在這個周期內國家面臨的是舊政策下人才短缺和人員升遷與產業布局的問題。

顯然在這種做法下一時間南非很難快速的轉型，基礎設施和社會保障體系的建設都需要時間，但是國家發展需要轉型卻是時不我待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南非經濟出現了反覆情況，可這並不能將一切責任全部歸結於曼德拉的施政上。

從根本上說不管是英國的殖民地政權還是布爾人的政府都是殖民時代的產物，他們通過壓榨黑人獲得廉價勞動力從而換取投資和價值，但是這種壓榨本身就走在危橋之上，當殘酷的政策導致反抗增多以後投資者就失去了信心開始撤離，再加上制裁和各種內部產業結構因社會基礎設施無法跟上造成的真空期，導致了南非經濟亂局的出現。

這些不能簡單的歸於曼德拉的政策，亦不會歸於黑人的種族問題之上。而是社會在面臨時代轉型的時候必然矛盾，南非並沒有做好這種準備，所以這種發展的問題不管是誰都必然經受，只是曼德拉因為他的名望使得他承受了大量的問題集中點，甚至是一些莫須有的問題都強加在他身上。當社會因為發展過程真空期來臨的時候，社會的不滿情緒將這些問題都一股腦的扔到他頭上導致了質疑他的聲音出現。

那麼該如何看待曼德拉的問題？

綜合來說曼德拉的出現並非偶然，在整個殖民地策略瓦解的潮流中曼德拉成為了南非的領袖，在這個過程中他牢底坐穿也沒有改變自己的立場，堅持將種族隔離政策解除是他的夙願，所以求仁得仁他獲得了成功自然理應享受這一殊榮。而就南非發展的問題來看，其發展本身的隱患並不是曼德拉造成的，是時代遺留的產物。並且在曼德拉還在坐牢時候這種隱患就已經逐漸爆發了起來。

只是很多人將布爾人發展上升期的成就歸功於白人，將問題爆發後的產物歸咎於曼德拉和黑人，這樣的做法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很正確，但是實際上在布爾人誇耀自己成功的時候，那些被壓榨的人他們的怒火和怨氣已經在不斷的積累中了，爆發只是遲早的問題。而如果將問題的爆發和經濟發展的瓶頸歸咎於曼德拉身上筆者認為並不公允。曼德拉是時代的英雄同時自然也要受到時代的鉗制，筆者認為這才是更真實的曼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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