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論》時相醫學的研究

傷寒論》時相醫學的研究

「時相」是有關陰陽的盛衰消長、五行的推步運行及其它們所屬象累變化關係的一門學問,它不僅強調時間本身的周期常數,而且更為重視在每一時間相位上的相關因素,即更為重視天地人之間的相應關係,因而更有利於探討「時間」在醫學裡的本義。

《傷寒論》中包含了豐富的時相醫學思想,不僅記載了豐富的人體生理、病理時間節律和擇時論治的經驗,而且蘊含著「天人相應」理論來說明人體時間節律的機制。《傷寒論》的時相醫學思想可以從論疾病發生與痊癒的陰陽時相模式以及六經病欲解的時相模式中得到充分的反映。既然病證存在著各種時間節律,那麼擇時治療對提高療效理應有所裨益,從而更好地指導臨床治療疾病。

1,時間醫學研究現狀

時間醫學,又稱時間生物醫學,主要研究時間節律變化對人體生理活動的影響及時間節律變化與疾病的關係。近十幾年來,時間醫學越來越多地引起醫家的重視,目前關於中醫時間醫學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對《內經》的研究。

中醫時間醫學形成於先秦至東漢時期,其代表文獻為《黃帝內經》。天人相應是中醫時間醫學的基礎。天人合一的思想在《內經》中主要表述為「人與天地相參」、「人與天地相應」、「人與大地同紀」等形式,是指人與天地自然同源於一氣,具有相同的陰陽五行結構以及相同的陰陽消長。五行生剋制化規律,概而言之,天與人同源、同構、同道。趙樹森5亦認為時間是物質運動的基本形式之一。人是自然界長期進化的產物,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必然受到時間因素的影響,表現出與自然界的周期變化存在著應答關係,即節律性,《內經》很早就認識到這一點。《靈樞·歲露論》雲「人與天地相參也,與日月相應也。」指出人處於天地(自然界)之中,與日月(時間)存在著同步節律變化。《素問·四氣調神大論》曰:「夫四時陰陽者,萬物之根本也。」表明古人已經將四時陰陽當作支配萬物的基本規律。

中醫時間醫學思想以節氣時令的物候觀念體現。《內經》認為「人以天地之氣生,四時之法成。」天地有寒、熱、溫、涼的四時氣候,自然萬物有春生、夏長、秋收、冬藏的變化,相應地人體生命也有生、長、壯、老、死的演變。《素問·四氣調神大論》所認為的人在春夏秋冬要順應自然界生長規律調養陽氣,在秋冬季節要順應自然界收藏的規律調養陰氣,順應萬物生存的根本,因為人與萬物一樣在生長收藏的生命過程中運動不息。

2時相醫學的提出

「時相醫學」這一創新的概念是劉力紅於1993年在《時相醫學觀》一文中首先提出的,目前尚沒文獻報導對中醫經典或者醫家的時相醫學的主題研究。

中國傳統文化在認識自然規律方面做出了輝煌的成就,而這些成就都是以確立自然現象與「時」之間的相互關係為基礎的。從最早構建的古天文學到作為傳統文化基礎的一系列重要概念(如陰陽五行)的建立,都無不是「時」這種相互關係的體現,進而將這一關係推演到人體,產生了臟象、經絡等醫學理論。從《內經》可清楚地看到,人體四肢、百節、五臟、六腑以及十二經絡這些「形」結構與「時」之間的對應關係。天有四時,人有四肢;地有五行,人有五臟;天有六氣,人有六腑;一年有十二個月,人有十二經絡。由於古典的「時」反映了天地的運行狀態,日月星辰的布局,四象八卦之氣的定位,而天地的這些布局、狀態,不但與人的形結構契合,且與其陰陽氣血的盛衰息息相關。如《素問·八正神明論》所說:「月始生則血氣始精,衛氣始行,月郭滿,則血氣實,肌肉堅,月郭空,則肌肉減,經絡虛,衛氣去,形獨居。是以因天時而調血氣也。」 《內經》實際上是在告誡後世醫家須「上觀天文,下察地理,中知人事」,也就是必須熟知「時」與「醫」之間的密切關聯。所謂時相醫學,由此而來。

3 時相醫學與時間醫學的區別

時間是一個現代術語,由於家喻戶曉,它僅被看作是具有一定方向的物理矢量,具有不斷流逝,周期性,節律性和不可逆性的特徵。但這些都未能涉及到古典「時間」的特有內涵。時間一詞於古代用之甚少,最早記載時間這一複合用語是在《靈樞·順氣一日分為四時》曰:「病有在臟者,取之井;病變於色者,取之滎;病時間甚者,取之輸;」這裡的「時間」是相對「時甚」而言,說明疾病的間歇性。病時間甚,亦即病時安時甚。

可見單獨以時間這個概念來探討它的古典涵義及相關問題,一方面由於今古相混,不易弄清古典「時間」的特殊內涵,另一方面由於上述時間概念的涵義局限,難以用其覆蓋與時相相關的諸多內容。時相,不僅強調時間本身的周期常數,而且更為重視在每一時間相位上的相關因素,即更為重視天地人之間的相應關係,因而更有利於探討「時間」在醫學裡的本義。

以古代的干支計時系統而言,甲乙是天干與系統的頭兩干,在四季時間的分配上主春時,在方位上配屬東方,五行上屬木,落實到人體的臟腑上則配屬肝膽,脈象上應弦脈,色應青,在葯的性味上配屬酸溫,至於物候、天文、人事上的相關因素就更多了。像這樣一個信息廣泛的複雜時相系統,怎麼能以一個簡單的時間周期常數來定義和包涵呢?古人正是根據每一時相的豐富內涵,時相之間的特有關係,組成精密的運算系統,從而以其遣方用藥,決生斷死。可以將時相喻為串聯中醫的紐帶,喻之為綱,失之則不能綱舉目張。科學家們將數學比作現代科學的靈魂,實際上時相正是作為一門特有的古典數學系統貫穿於中醫學之中。

4《傷寒論》中的時相

時相思維的模式深深紮根於《傷寒論》中,這不僅可以從論中疾病發生與痊癒的陰陽時相模式及六經病欲解的時相模式中得到充分反映,而且還深刻地寓意於《傷寒論》的立論大旨及六經的屬性之中。首先,仲景為何以傷寒立論而論病以太陽開端?《傷寒論》序云:「余宗族素多,向餘二百,建安紀年以來,猶未十年,其死亡者,三分有二,傷寒十居其七。」很明顯,仲景以傷寒立論與此段文字有關。寒屬北方冬令時相,為太陽所主。傷寒之義有二:一為冬令受病;二為感受寒邪。由於冬令寒氣乃太陽時相所主,故其病首端於太陽。

寒邪為北方之邪,布干亥子丑時, 乃太陽病之主導因素。寒氣致病,當以熱解,故太陽病欲解於己午未時,己午未為南方火熱時相,太陽病欲解於該時相,正本北病南治,寒者熱之之理。以治太陽傷寒之麻黃湯為例,藥用麻桂杏草,苦溫辛熱,即合於己午未時相之用藥範例。另外,麻黃湯不僅在用藥性味上符合時相,而且在數量上亦力求與時相相符。南方時相之數為二為七,而麻桂草用量為二,杏仁用量為七,這種內在的和諧一致,看來絕非偶然。

  • 4.總觀六經病欲解時   以上我們討論了太陽病的欲解時,現在讓我們總起來看一看六經病的欲解時,看看陰陽之間有一個什麼樣的差別。這個差別可以略分為二:時異治異,時同治同。   其一,三陽病的欲解時從寅始,至戌終,共計九個;三陰病的欲解時從亥始,至卯終,共計五個。   其二,三陽病的欲解,太陽為巳午未,陽明為申酉戌,少陽為寅卯辰,三者雖相接,但互不相交搭;三陰病的欲解時,太陰為亥子丑,少陰為子丑寅,厥陰為丑寅卯,三者互為交錯,互為共同。   六經病欲解時的這個差別具有什麼意義呢?我想這個意義亦可以分成下面幾個方面:   其一,陽道常饒,陰道常乏。這是一句天文上的術語,饒就是長的意思,富足的意思,乏,就是短缺。我們從天文上看,日為陽月為陰,日的自轉周期是一年,月的自轉周期是一月,陽的周期大大地長於陰的周期。在這一點上,三陽的欲解時與三陰的欲解時正好與這個"陽道常饒,陰道常乏"相應。再看一些其他方面的情況,在《素問·上古天真論》里,在談到男女的生理節律時,男子以八八為節,女子以七七為節。男子八八六十四歲天癸竭,女子七七四十九歲天癸竭,男女相差十五年。這個陰陽的生理節律,顯然與上面的陽長陰短甚相合應。另外陽以應晝,陰以應夜,三陽病的欲解時多在白晝,而三陰病的欲解時則多在黑夜。從這樣一些相應關係中我們可以看到,六經病欲解時的建立,它的基礎是很深厚的,它依託的是整個自然。因此,欲解時問題絕非一筆可以帶過,應該值得我們很好地研究。   其二,三陽病的欲解時互不相交,各有獨立的三個時辰。證之三陽各篇,太陽多為表寒,陽明多為里熱,少陽則在半表半里。故治太陽以解表,治陽明以清里,治少陽以調樞,三者涇渭分明。三陰的欲解時雖亦各佔三個時辰,但是相互交錯,相互共有。證之於三陰各篇,太陰、少陰、厥陰雖亦有小異,然而里虛寒病卻始終貫穿其間,四逆輩不但用於太陰病,且通用於少厥二陰之病。   通觀六經病欲解時,則見時異治異,時同治同。由此方知《素問·六節藏象論》所云:"不知年之所加,氣之盛衰,虛實之所起,不可以為工矣。"非虛語也。時可輕乎?不可輕也!太陽病綱要就討論到這裡。     
  • 3.欲作時   欲解時的意義基本清楚後,我們就要像老夫子所說的那樣,舉一隅而三反之,提出一個欲作(劇)時來。欲解時關係到部分的診斷問題,而更重要的是治療方面的問題。在診斷方面,欲解時雖然也有一定的意義,但是,病人更關心的、更在記憶中的恐怕不是這個緩解或痊癒的時候,而是疾病什麼時候發生,什麼時候加劇,對這個病人會更清楚些。對這個疾病的發生或加劇的時,我們就提出一個相對的概念,叫做"欲作時"或者"欲劇時"。   太陽病既然有一個欲解時,那麼,按道理就必然會有一個欲作(劇)時。欲解時在巳至未上,那欲作時呢?欲作時必定就在與欲解時巳午未相對的位置上,即亥至丑上。巳午未與亥子丑在十二支中正為相衝的關係,巳亥相衝,子午相衝,丑未相衝。所謂相衝,也就是相反的意思,在時相上相反,在陰陽的變化上相反。所以,在亥子丑這個時相,陽氣是入里收藏;這個時候是冬日,天氣最寒冷;此時不是陽開最盛而是陰開最盛。這三個特性正好與欲解時相反,太陽病能不欲作(劇)於這個時候嗎?   太陽病的欲作時也應該與欲解時相同,至少應該從三個層面去看。如果一個咳嗽或者一個腹痛,它在日周期內有很大的規律性,比如都在亥子丑這段時間,也就是半夜的這段時間發作或者加劇,那我們應該首先考慮它有太陽病的可能性。這個咳嗽可能是太陽咳嗽,這個腹痛可能是太陽腹痛。所以,欲作時對於疾病的診斷,對於病因的尋求,顯然具有更重要的意義。

    我們看太陽篇,太陽病欲解於巳至未上,這就把時間的問題擺出來了。打造欲解時。再看一看篇中的麻黃湯,麻黃湯有什麼作用呢?麻黃湯氣溫熱、性開發,服後身暖汗出,彷彿置身於夏日的火熱之中。太陽病不是欲解於巳午未嗎?我麻黃湯就有這個巳午未的功能。我們說麻黃湯辛溫解表,宣肺平喘,你可能覺得不好理解,或者覺得這個說法太土氣,沒勁兒,可是我們說麻黃湯具有夏日時相的作用,麻黃湯就是用藥物模擬打造了一個巳午未時相,那也許你的看法就不同了,也許你就會刮目相看這個麻黃湯。麻黃湯怎麼會具有一個夏日的時間特性?麻黃湯怎麼會模擬出一個夏日的變化內涵?在中醫里時間竟然可以模擬,時間竟然可以用藥物來打造,這不太新奇了嗎?這樣一個思維和表述角度的轉變,原來那個土裡土氣的模樣也就完全改變了。加上這樣一些為什麼的不斷提出,問題就產生了,研究就產生了。從這個點上去研究,去碰撞,也許真正的結合處就會被研究出來,碰撞出來。在這樣一個基點上的研究和結合與我們上面提到的那些個研究結合是不是一回事呢?大家可以自己來回答這個問題。

    方葯一聯繫上時間,這個在思維上、在表述上就大大地進了一步。現在的人都在談中醫現代化,什麼是中醫現代化呢?大多數人都認為分子生物學+中醫,或者現代科學的其他什麼分支加到中醫上面來,或者是搞一些現代的實驗研究,這些就是中醫現代化。現在的大多數人也就是這麼在搞中醫的現代化。中醫的現代化要靠小白鼠來點頭,要靠小白兔來點頭。中醫是不是一定要小白鼠點頭才行?當然,這些可以稱作現代化,但畢竟它只是一個方面。我們能不能換一個角度去考慮,把這個現代化的涵義定得更寬廣一些。比如我們可不可以把這個在傳統思維里、在傳統表述里建立的中醫拉近一些,使它在思維和表述上都比較接近現代的文化氣息。使中醫的理念能夠更為容易、更為方便、更為廣泛地為現代人所接受。不但是為患者這個群體所接受,亦為文化這個群體、科學這個群體,尤其是文化科學精英這個群體所接受。這樣就會形成許多傳統與現代真正結合與交流的契機。大家應該十分地清楚,上述這樣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交流與結合必須依賴精英這個群體,這是高手對高手的事。傳統文化要想在現代科學裡尋求知音,要想真正獲得現代科學的理解,這必是伯牙子期之間的事。我們現在臨床上用了青黴素再加一些清熱解毒的中藥,或者是四診之後再加一個CT、核磁共振,這個也叫結合嗎?這個恐怕是瞎胡鬧。這樣的結合也許只會浪費資源,它註定搞不出什麼名堂。結合不是我們這個一般層次的事,結合是精英層次、高手層次的事。高僧不忌高道。但是,高手的結合總要有一個契機,伯牙遇子期,或者是子期遇伯牙總得有這麼一個機緣,總得有這麼一個介紹的機會。而我們將上述的思維與表述拉近到現代的軌道上來,無疑就增加了這個機會。所以,我們將中醫治病的思路,將中醫的處方用藥往時間上一靠,把它時間化了,或者時空化了,這個傳統與現代的距離一下就縮短了。這是不是一個現代化呢?我看是一個更有意義的現代化,一個更精彩的現代化。

    怎樣用時間來治病?上述空氣中的炎熱我們可以通過空調來解決,但是,體內的這個炎熱卻難以用空調來解決。這就要藉助藥物的特性。你可以通過空調將秋日的涼爽、冬日的寒冷搬到這裡來,我們也可以通過藥物的時方特性,使這個秋冬之氣作用到你的身上。比如按照中醫的治病原則,熱者宜寒之,我們用這個寒性的葯來治療這樣一個火熱性質的疾病,不就是用的冬氣嗎?不就是利用藥物的特殊氣味模擬了一個冬日的時相嗎?同理,寒者熱之,我們用熱性的藥物來祛除寒性的病變,則是模擬的這個夏氣。時間或者時相可以通過開藥來模擬,它必須有一個前提,就是這個藥物要具有時間或者時相的特性。有關這一點,我們在前面討論"病"的涵義時已經談到過,藥物它有各式各樣的屬性,而其中一個最重要的或者說綱領性的屬性就是氣味,將藥物的氣味一放到"方"上來,時間的屬性就很快出來了。所以,氣寒的葯就屬冬,氣涼的葯就屬秋,氣熱的葯就屬夏,氣溫的葯就屬春。再加上味的配合以及其他屬性的配合,藥物的這個時間特性就會更加精細。中醫治病為什麼叫開方?先師為什麼說中醫治病開方就是開時間?這是耐人尋味的。我們看《傷寒論》有三張很奇怪的方,一是青龍湯、一是白虎湯、一是真武湯,青龍湯不就是開的東方?白虎湯不就是開的西方?真武湯不就是開的北方嗎?開東方實際就是開的春三月,開寅卯辰;開西方實際就是開秋三月,開申酉戌;開北方呢?那當然就是冬三月,亥子丑了。所以,開方開藥為什麼不是開時間呢?當然是開時間!   上面我們舉了青龍、白虎、真武(玄武),細心的人就會問,為什麼沒有朱雀?朱雀是南方,張仲景在《傷寒論》中確實沒有點出朱雀這個方,這也許是因為避諱或是其他的什麼因素。但是,南方的這個代表方肯定會有,只是沒有安朱雀這個名。那麼,《傷寒論》這112方中究竟哪一個方可以作"朱雀湯"呢?大家可以好好地琢磨。我的看法這個方肯定會在太陽篇中。   

    (4)太陽治方要義   在這個小標題里我們將討論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這個問題有了前面這些內容作鋪墊,我想理解起來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困難。   從前我的先師李陽波曾經傳授過我一個治病的要訣,他說中醫治病開方實際上就是開時間。治病要訣。時間怎麼能開出來?在當時我對這個要訣是不甚理解的,更不要說實際的操作運用了。但是今天看來,這個要訣基本理解了。一理解了,就覺得先師的這句話真正的非同小可,真正的一語道破天機,真正的可以像黃帝說的那樣將之"擇吉日良兆,而藏靈蘭之室,以傳保焉。"   前面我們講到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這些道理在中醫裡面顯得特別的重要。因為你診斷一個疾病,要從這個陰陽裡面去尋求,而治療疾病呢?依然要落實到這個陰陽上面。我們如何判斷你是真正精通了中醫的方家,還是只掌握一招半式的"高手"呢?就是要看你對上面這個問題的落實程度。而上面這個問題的落實,實際上也就是時間的落實。比如我們診斷一個火熱病,火熱病聽起來好像有點抽象,不好理解,但是,只要把它往時間上一靠,一想到夏日的重慶、南京,我們就能感覺出火熱病是一個什麼情況。既然火熱病是一個這樣的情況,那怎樣對付它呢?我們就會很自然地想到冬天,冬天來了,自然不會再有炎熱的夏天。現在我們對付夏天這樣一個炎熱的氣候,可以採用空調冷氣。空調冷氣不就是把冬天搬到夏天裡來了嗎?這可以說是科學給我們生活帶來的一個極大的方便。   

    (3)巳午未時相要義 巳午未的時相要義也可以從三方面來談:其一,巳午未這三個時的相關變化,我們可以從乾、姤、遯這三個相應的卦去看。易卦系統分經別兩層,經卦也就是我們最熟悉的八卦系統,別卦則由兩個經卦組合而成,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六十四卦系統。別卦由兩個經卦組成,所以,兩個經卦便構成了上下、表裡、內外的關係。陽氣由子時來複以後,便沿著復、臨、泰、大壯、(訣去訁)、乾這樣一個次第逐漸由下而上,由內而外,由里而表的升發釋放。當到達辰的這個時候,陽氣雖然在很大程度上向外向表伸展,我們看聎這一卦即可知道,但是,陽氣最終還是未突破於表,未外達於表。只有到巳時以後,如乾卦所示,陽氣才真正外出於表。所以,巳午未三時所對應的乾、姤、遯,正顯現了陽氣出表的這樣一個變化過程。   其二,巳午未三時以日而言,正處日中,以年而言,則正處夏季,是陽氣最隆盛的時候,亦為天氣最炎熱的時候。   其三,巳午未所對應的日中、夏季及月望前後,從離合或者從功用上講,則為太陽開機最旺盛的時候。   巳午未的這三個時相要義,一個正值陽出於表,一個正是火熱朝天,一個是開機旺盛。這三個要義中,第一要義正好對治表病,第二要義正好對治寒病,第三要義正好對治開機障礙。這樣一對治,太陽病的三個要義問題就解決了,為什麼太陽病要欲解於巳午未三時呢?原因就在這裡。   

    (2)太陽病要   前面我們討論了太陽病的病機,現在又談論了太陽病時相,應該可以給太陽病作一個總結概括,看看太陽病的要素有哪幾點,或者說太陽病最一般的東西有哪些。依我所見,太陽病的要素應有如下三點:   其一,病位在表。也就是說太陽病的定位主要是在表系統里,表是一個與里相對的概念,所以,它的涵義很廣,並不只限在一個感冒里,除感冒外很多疾病都可以定位在表系統里。《素問·至真要大論》曰:"夫百病之生也,皆生於風寒暑濕燥火,以之化之變也。"百病的發生都與風寒暑濕燥火相關,都受這個因素影響,在這個基礎上才產生內外傷的變化。而上述這個因素影響人體就是從表系統開始的。所以,太陽病的這個定位非常重要。而這個定位在病機條文中可以從"脈浮"來得到反映。   其二,病性多寒。上面我們談了太陽的病位在表系統,表系統里的病可以牽涉到風寒暑濕燥火,但是,重點突出的卻是一個寒。為什麼呢?有關這一點仲景在"傷寒例"這一篇中作了重要闡述:"其傷於四時之氣,皆能為病。以傷寒為毒者,以其最成殺厲之氣也。"寒為什麼最成殺厲之氣呢?以其秋冬傷之,則陽氣無以收藏,春夏傷之,則陽氣無以釋放。無以收藏則體損,無以釋放則用害。是以寒者,體用皆能損害,故其最具殺厲也。所以,太陽病的定性中以這個寒最為突出。   其三,開機受病。上述是從位性上來給太陽作一個概括,而導致這樣一個位性的機制是什麼呢?就是太陽的開機受病。整個太陽系統或者說整個表系統的作用就是維繫在這樣一個"開機"上面。一旦開機障礙就會影響整個太陽系統,進而產生太陽的病變。  

    (1)巳至未上   張仲景在條文里談欲解時是"巳至未上",這個"巳至未上"也就是巳午未三時。巳午未三時是哪一個層次的三時呢?張仲景沒有明確界定,這就告訴我們,巳午未至少有三個層面的內容。"欲解時"的三個層面。第一個層面是一天之中的巳午未三時,也就是上午9時至下午3時這一時間區域;第二個層面是一月之中的巳午未三時,即月望及其前後的這段區域;第三個層面是一年中的巳午未三時,亦即老歷四月、五月、六月這個區域。欲解時巳午未的這個多層面,讓我們意識到太陽病的欲解也是多層面的。太陽病是個大病,它包括了許多外感內傷的疾病。在這個大病目下,還有許許多多的子病目,因此,大家不要把太陽病看得過於簡單,好像它只是一個傷風感冒,受寒發燒。它不僅僅是一個急性的病,也可能是一個慢性病。急性病,病程總共就這麼幾天,所以,我們應該從一天的這個層面去考慮它的欲解。如果疾病表現在一天的巳午未這個區間緩解,那就要考慮到太陽病的可能。如果疾病是個慢性過程,超過一月二月,甚至一年二年,而且疾病在日周期內的變化很不顯著,或者沒有規律,那麼,我們就應該看看它在月周期甚至年周期這些層面有沒有規律可循。倘若疾病是表現在望月的這段時間或者夏天(四、五、六月)的這段時間欲解,我們仍需考慮太陽的可能性。 續劉力紅教授的時義2如果我們從以上這個角度,從時的這樣一個內涵來切入,給傳統中醫作一個現代的定義,那麼,傳統中醫實際上是一門真正的時間醫學,或者稱時相醫學。前些年,由於時間生物學的興起,很多人認為中醫裡面也有時間醫學。於是紛紛搞起了"中醫時間醫學",或者"時間中醫學"的研究,認為中醫裡面也有時間醫學的成分。難道還有非時間的中醫碼?若對這個認識作邏輯上的推理,那麼就必然會得出中醫的這部分屬於時間醫學範疇,而中醫的另一部分則不屬於時間醫學範疇的結果。實際是不是這麼回事呢?只要我們承認陰陽五行是中醫的核心,只要我們承認藏象經絡是中醫的核心,那麼,中醫就是完完全全的、徹頭徹尾的時間(時相)醫學。而絕不是部分的時間醫學。 2.欲解時   疾病的欲解時,就是疾病有可能解除、或者有可能痊癒、或者有可能減輕的這個時間區域。前面我們在討論病字的涵義時,重點談到了疾病的相關性,疾病與時間相關,與方位相關,與六氣相關,與眾多的因素相關,而總起來說就是與陰陽相關。這裡張仲景除提綱條文外,又推出一個欲解時條文,這樣又峰迴路轉地回到了前面這個相關性問題。此亦證明我們對"病"的釋義無有謬誤。   

    劉力紅教授的時義   對於時,對於中國人的時,對於傳統文化的時,大家應該非常清楚,它是有實義的,它不完全像西方文化的時。西方文化里的時它更多的是數學意義上的概念,而傳統文化的時則更多地注重物理的內涵。所以,一談時,太陽的運動位置就在這裡了,日地關係就在這裡了,陰陽的關係就在這裡了,氣就在這裡了。一講春就知道氣溫;一講夏就知道氣熱;一講秋就知道氣涼;一講冬就知道氣寒。為什麼說"時立氣布"呢?為什麼要"謹候其時,氣可與期"呢?道理就在這裡。所以,時立則陰陽立,陰陽立則氣立。而在西方文化里,這個"time"顯然沒有這個涵義。   

    有關服藥何時可好的時間及量1.來源於鄭欽安書中的《醫法圓通》予觀古人稱用藥如用兵。有君臣,有佐使,有嚮導;用緩攻,有急攻,有偷關;有上取,有下取,有旁取;有寒因寒用,熱因熱用,塞因塞用,通因通用諸法。豈非知得葯與病有相拒相鬥者乎?予願富貴之家,不可性急,要知病系外感,服一三道發散葯,有立見松減些者。氣滯、食滯、腹痛、卒閉之症,服行氣消導開竅之品,有片刻見效者。若系內傷空虛損日久,誤服宣散、清涼、破氣、滋陰等葯、釀成咳嗽白痰,子午潮熱,盜汗骨蒸,腹脹,面腫,氣踹等症,又非三五劑可見大功。所以古人治病,有七日來複之說,或三十劑、五十劑,甚至七八十劑,始收全功者矣。

    選擇服藥的時間事半功倍的法門2——劉力紅教授現代方面,我們可以根據現代研究的一些苗頭,與傳統進行有效地鏈接,以便互相啟迪,共同提高。比如我們前面提到過的強心藥和降糖葯,如果經過更進一步的研究確證了這兩類葯的最佳服用時間就在凌晨4時左右(寅時),那麼,糖尿病、心臟病也就很自然地與厥陰病、少陰病、少陽病建立了一種內在聯繫。因為寅時是上述三病共有的欲解時。寅時不僅三病共有,而且佔兩陰一陽,這在六經時相中是絕無僅有的。因此,寅這個特殊的時相,不但值得我們從傳統的角度去挖掘研究,也很值得我們從現代的角度去發現,去思考。比如糖尿病與厥陰病的內在聯繫你思考清楚了,那我包管你在治療上會有新的思路、新的突破。中西醫為什麼不能結合呢?當然能結合!但要看你如何結合。工作到家了,敵都可以化而為友,更何況是中醫西醫。

    老師所言對中醫的時間的研究真的很重要,它是很科學的。又學習了,謝謝老師!以下是老師所言的劉力紅教授所說關於時間的部分摘要選擇服藥的時間事半功倍的法門1——劉力紅教授  在講太陽和陽明欲解時的時候,我們沒有強調服藥的時間,其實這個問題也應該引起高度重視。一個疾病你診斷出來了,而且開了相應的藥方,比如你開了小柴胡湯。方子開出後,寫上水煎服,日三次。這樣當然也可以。但是對於少陽病而言,乃至推及到其他的六經病,有沒有一個最佳的服藥時間?而在這個最佳的服藥時間服藥,往往能夠收到事半功倍的療效。現代醫學在這方面已經有所關注比如洋地黃類強心藥,服用的時間不同,藥效截然不同。在凌晨4時左右服用,其效價要遠遠高於其他時間服用。而降糖類藥物也有類似的特點。同樣一個藥物,只因在不同的時間服用,就會帶來如此大的效價差異。可見研究服藥的時間,確實是一件投入小而獲益大的事情。而中醫在這些方面應該大有文章可做。一個是傳統的文章,即挖掘經典在這方面的內涵;一個是現代的文章,這就要尋找與現代的契合點。  傳統方面,《素問·四氣調神大論》的"所以聖人春夏養陽,秋冬養陰,以從其根",已然從陰陽這個根上將它包攬了。你從這裡一口咬定,一門深入下去,必能打成一片。淺近一些講,養陽的葯該什麼時候服用?養陰的葯該什麼時候服用?這已經很清楚了。在這樣一個時候服用,就好比我們給植物澆水,一下就澆到了根子上,那當然就事半功倍啦。但是,也要提醒大家,中醫的問題死板不得。如果養陽的葯一定等到春夏才服,養陰的葯一定等到秋冬才服,那豈不慘了。一日之中又何嘗沒有四時呢?養陽的葯開出來不必等到春夏,一日之中的寅卯辰可服,巳午未也可服;養陰的葯開出來,也不必等到秋冬,申酉戌不就是秋?亥子丑不就是冬嗎?  上述的問題稍作延伸,就又回到了欲解時上來。少陽為什麼欲解於寅卯辰?太陽為什麼欲解於巳午未?陽明為什麼欲解於申酉戌?一樣的是"春夏養陽,秋冬養陰",只不過這個"養陽"和"養陰"是老天幫你完成的。這樣一聯繫,你就知道,六經的欲解時,其實也就是六經病服藥的正時。比如太陽的麻黃湯、桂枝湯就應該在巳午未服用,這個時候服用是應時的服用,是"以從其根"的服用,自然也是事半功倍的服用。而其餘時間則視方便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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