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半夜12點和早上8點

07-14

蓓蓓 ▍《聊個五元錢的》上海的半夜12點和早上8點Shanghai"s going crazy 序沒有任何事、任何人會重要到需要你過了半夜12點還苦想不睡。半夜三點半所想的事與清晨八時所想的事太不一樣。——亦舒（根據真實故事改編，但請勿對號入座）搭最後一班地鐵回家的老柯，很享受這段能讓自己沉靜下來的獨處。在回到家之前，他還是自由而輕鬆的。尤其是今天，他盤算許久小計劃，準備試著跟老婆開口。他要提出離婚。老婆小白是傳統意識很強的女人，相夫教子，勤儉樸素，像極了70年代無欲無求的家庭主婦，讓人雖然提不起什麼興趣但也深感踏實。老柯預料到今晚將面臨巨大挑戰。到家已將近12點，孩子早已睡著。小白側卧在沙發一如既往等候晚歸的丈夫。門推開的一瞬間她條件反射般地起身，禮節性地打個招呼，便準備上床睡覺。老柯攔住她說：老婆，我跟你商量個事。黃浦區的學區房我覺得還是得買，我們的情況現在沒辦法買，我同事都給我支招，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我們先辦個離婚手續。

越說氣越短，聲越低，老柯沒底氣。

「離婚？」「老婆，這不是真離婚，是暫時的，買好房子我們立刻復婚。」「你居然想出這種鬼主意？為了房子你要跟我離婚？」「不是…」「什麼不是？我告訴你，要離婚就正兒八經離婚，一個跟我提出離婚的男人，我不會再和他復婚的。」「老婆，你理性一點啊。」「你自己去理性吧。你好意思說得出口啊？你敢跟我爸媽說嗎？你敢跟你爸媽說嗎？」「我爸媽那兒我已經商量過了，我媽是很支持我們的。」「什麼？你媽和你已經預謀好了啊？」「這怎麼是預謀？我們這不都是為了兒子以後上學嗎？」「不離婚兒子就不能上學了？」「不是…」「離婚就是為了兒子好，那我們不離婚就是害他了？」「不是…你別越說越歪啊。」「你是不是找個借口把我和兒子甩掉，好跟你們單位那個妖精在一起啊？她早就盯著你，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半推半就地裝傻，現在終於摒不住了對吧？要離可以，你給我凈身出戶，跟她好去！」「你怎麼越說越離譜啊？」「我離譜？你要是在乎我的感受，會想要和我離婚？你是不是壓根沒愛過我啊，以前和我結婚是不是就沖著我們家這套房子來的？！」

老柯說不下去了，低頭嘆著氣。小白跑進卧室趴到床上嚎啕大哭。兩人相識6年來悲歡離合開始重頭放映，感覺二人已經走到婚姻盡頭的小白心情複雜而悲憤，想著老公是不是早就背叛了自己，覺得自己太傻竟然蒙在鼓裡，又懷疑他和他媽聯手奪她的房產，又生氣又傷心。離婚離婚離婚！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個詞，小白感覺腦子一片混亂，簡直快瘋了。這小半生還沒過完，怎麼就落得個這麼悲慘的境地？越想越悲催，把門一關，以淚洗面直至天亮。

早上八點不到，小兩口各自忙碌起來。窗外是明媚的陽光，清風徐徐，秋高氣爽。老柯沒精打采地說：不離婚就不離婚吧，房子不買了，咱們就繼續住這個小房子，以後兒子就到門口菜場小學讀書，我想過了，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們不能離婚。小白聽完，走到陽台，看看下面熙熙攘攘的人流，嘈雜的馬路，電瓶車和賣菜小販你爭我奪，跳廣場舞的大媽霸佔唯一的一小塊綠地聞雞起舞，各種穿著邋遢的小孩蹦蹦跳跳走向了路口的幼兒園和小學。昨晚腦子裡那些想法突然全沒了，小白再轉身看看老公，覺得他是個老實淳樸憨厚的人，肯定是為了兒子和這個家，深思熟慮，迫於無奈，才出此下策，我怎麼能那樣懷疑他、指責他呢？吃完早飯，兩人商量好今天一起去看好房子，然後去民政局。

午夜十二點的上海，還在談感情，充滿傷感和惆悵。

早上八點的上海，打開了生計的開關，全是柴米油鹽和錢，還談什麼感情？房子最重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