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造就北大之「大」
北京大學紅樓 北京大學紅樓位於北京市東城區沙灘五四大銜,為「工」字形四層紅磚樓,建於1918年8月,是當時北京大學校本部、圖書館和文科教學樓。蔡元培任北大校長以後,延聘陳獨秀、李大釗、胡適等人到北大任教,紅樓成為新文化運動的中心。「五四」運動中,紅樓和它北面的民主廣場成為當時愛國活動的主要場所。1918—1919年,毛澤東曾在北京大學圖書館工作。 蔡元培造就北大之「大」 公元1916年年底,蔡元培接受出任北大校長的聘請,執掌中國的最高學府。 那天,校門口排著一隊畢恭畢敬的雜役,歡迎這位新到任的校長。當蔡元培走近這一列工役的時候,校工們按照禮節,向新校長行禮。但是他們鞠躬之後肅立在校門前,卻驚訝地發現,這位新校長竟然向他們面前走幾步,表情好像誠惶誠恐的樣子,摘下禮帽,非常尊重地向他們回禮,以標準的西方人的姿勢,也鞠了一個躬。 當時蔡元培在國內鼎鼎大名,然而就是他,竟然向在其他人甚至是這批人自己眼裡都無足輕重的僕役鞠了一躬!不僅校工們吃驚,就是聞訊趕來先睹新校長風采的眾多學生,也大為驚訝。蔡元培的這一鞠躬,在社會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今 蔡元培這裡表明的,其實就是他後來的施政綱領。他奉勸學生珍惜光陰,勤奮學習,而他本人所做的,就是為學生創造一個最適宜於學習的環境。這個環境,不光是指提供完善的物質設備,更是指聘請優秀的教師,以利於學生知識的長進、道德的提升與研究興趣的培養。 蔡元培在1922年3月發表的文章《教育獨立議》中說: 教育是幫助被教育的人,給他能發展自己的能力,完成他的人格,於人類文化上能盡一分子的責任;不是把被教育的人,造成一種特別器具,給抱有他種目的的人去應用的。所以,教育事業當完全交與教育家,保有獨立的資格……。 蔡元培認為教育的最終目的,是幫助一個人「發展自己的能力,完成他的人格」,其實就是魯迅的「立人」思想。魯迅在《文化偏至論》里說: 是故將生存兩間,角逐列國是務,其首在立人,人立而後凡事舉;若其道術,乃必尊個性而張精神。 意思是說,國家的存亡取決於人,而人的優劣,則取決於有否真正的個性。 蔡元培關於教育目的的論述,今天我們讀來還是特別親切,他是抓住了教育的本質。 蔡元培提出了「思想自由,兼容並包」的辦學方針。他說: 對於學說,仿世界各大學通例,循『思想自由』原則,取兼容並包主義,……無論為何種學說,苟其言之成理,持之有故,尚不達自然淘汰之運命者,雖彼此相反,而悉聽其自由發展」,而「對於教員,以學詣為主。在校講授,以無背於第一種之主張為界限。其在校外之言動,悉聽自由,本校從不過問,亦不能代負責任。……夫人才至為難得,若求全責備,則學校殆難成立。且公私之間,自有天然界限。 蔡元培的兼容並包主義,歸根到底是學術上的自由、民主。他認為: 學術上的派別是相對的,不是絕對的;所以每一種學科的教員,即使主張不同,若都是『言之成理,持之有故』的,就讓他們並存,令學生有自由選擇的餘地。最明白的是 蔡元培提出了人才難得的思想,他求賢若渴,不拘一格選人才。 蔡元培邀請陳獨秀到北大任教,陳獨秀不想受聘,因他在上海辦《新青年》,蔡元培苦口婆心,反覆勸他把雜誌搬到北京來辦。也許感動於蔡元培的誠懇,陳獨秀最終同意出任北大文科學長,而《新青年》編輯工作自從轉移到北京後,與北大合在一起,聚集了一批銳意革新的文化勇士,風雲際會,成就了新文化運動。陳獨秀等人在中國現代文化、思想方面的影響,使北大成為「五四」運動的發源地。 蔡元培1868年生,生肖是兔,陳獨秀小他十二歲,生肖恰好也是兔。蔡元培引陳獨秀入北大,是一隻兔子引來了另一隻兔子。 我們再來看第三隻兔子。 陳獨秀向蔡元培舉薦胡適,蔡元培 胡適的成就當然與博士一紙文憑沒有太大關係。他的聲名,首先起於他在《新青年》上提倡白話文學的論文。胡適提倡白話文學的銳氣這時被蔡元培看中,因此是作為「人才」加以引進的。蔡元培說: 延聘教員,不但是有學問的,還要求於學問上很有研究的興趣,並能引起學生的研究興趣的。不但世界的科學取最新的學說,就是我們本國固有的材料,也要用新方法來整理它。這種標準,雖不是一時就能完全適合,但我們總是向這方面進行。 巧合的是,胡適比陳獨秀小十二歲、比蔡元培小二十四歲,屬相也是兔。所以後來有人說,是「三隻兔子」引領了中國的新文化運動。 蔡元培、陳獨秀、胡適,三個屬兔的文化人,也是三個造就了中國現代文化一個光輝傳統的文人,在北京大學聚首,開創了一個時代。 梁漱溟在當時非新非舊,自學成才,蔡元培聘請他到北大任教,最能體現蔡元培執掌北大的包容性。梁漱溟1916年接受蔡元培的聘請,第二年到北大講授印度哲學及中國文化。梁漱溟當時年齡不過24歲,而北大的學生當中就有他少年時的同學如雷國能、張申府等人,學生里後來相熟發展成為朋友的,也有顧頡剛、馮友蘭、朱自清等人,而年齡最大的一個譚鳴謙(後以譚平山之名行世),已經年近三十。同時,梁漱溟對佛家唯識一宗雖然甚有研究,但也老實向蔡元培交底,說對於此外的印度哲學其實所知甚少。 蔡元培反問:「你說你教不了印度哲學,那麼,你知有誰能教印度哲學呢?」梁漱溟也說不知道,蔡元培就說:「我們亦沒有尋到真能教印度哲學的人。橫豎彼此都差不多,還是你來吧!你不是愛好哲學嗎?我此番到北大,定要把許多愛好哲學的朋友都聚攏來,共同研究,互相切磋;你怎可不來呢?你不要當是老師來教人,你當是來合作研究,來學習好了。」這樣,一席話打動了他,梁漱溟也就很難再推辭了。 於是,年輕的梁漱溟就進入北大哲學系,成為講師。 梁漱溟記得他1923—1924年講儒家思想,聽課人數最多,情形也最為熱烈。同學中彭基相、余文偉對梁漱溟的唯心主義歷來沒有好感,每次上課都說,「我聽聽他荒謬到什麼地步」。 在當時,北大風氣更新後,以哲學系最為興盛。系中既有胡適這樣的「明星」老師鼓吹新思想,又有梁漱溟這樣的人守護傳統文化,雙方雖然沒有形成直接的對立,但在學生眼中,無疑也是屬於「對台戲」。 各種論爭和駁訐,在北大課堂上也是層出不窮。比如,當年教文字學的有兩個人,一位錢玄同,一位黃侃,恰好一新一舊。某天上課,眾人正聽錢玄同上課,也在對面教室里上課的黃侃突然大聲地罵起了錢玄同。學生都覺得很尷尬,但錢玄同滿不在乎的樣子,照樣講課。罵人者算不得有風度,被罵者倒不失雅量。 這樣的長期熏陶,可以促使學生逐步習慣獨立地鑽研問題,並真正感到思考的愉快。 北大從這時開始,形成了學術自由的風氣,並成為傳統。 蔡元培網羅了當時社會上的一批學界名流,匯聚於北大,北大之「大」,正在於此。蔡元培的功績,也正是由於他造就了當年北京大學之「大」。 曾任清華大學校長的梅貽琦說過:「大學者非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凡是世界上著名的高等學府,都是因為有傑出的大師而著名,而非有世界一流的大樓而著名。 此事不惟關係重大,也是北京大學准許平民進去的第一日。從前這個地方是不許旁人進去的;現在這個地方人人可以進去。 「平民」的意思,是「人人都是平等的」。 開辦「平民夜校」,實際上就是打通學校和社會之間的圍牆,拉近兩者的距離,把自由、平等的空氣,擴大到社會上去。 蔡元培在北大的可圈可點之處,不能不說到一件事。對於「五四」運動中走出校園上街遊行的學生,蔡元培深信學生的舉動「純出於愛國之熱誠」,不得不關心學生的安危。在警察廳逮捕了幾十個學生後,蔡元培聯合北京專門以上十四校校長在北大集會,討論營救學生方法。之後,費了些周折,終於解救出了被捕的學生。 蔡元培生活的年代,是清朝滅亡、民國興起,是中國「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在時代變革中,他作出了自己的建樹。 傅斯年這樣評價蔡元培: 蔡元培曾數度赴德國和法國留學、考察,為他致力於改革封建教育、建立現代教育制度奠定了思想基礎。 對於蔡元培的功績,梁漱溟這樣評價他: 一生的成就不在學問,不在事功,而只在開出一種風氣,釀成一大潮流,影響到全國,收果於後世。 現在一提起北大,就自然想起了蔡元培開創的北大,這就是他的遺風尚存吧。 2012、9、28上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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