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和埃爾多安又一起砸了什麼彩蛋？

土耳其與俄羅斯的關係可謂是走馬燈般的讓人目不暇接，昨天還大罵臭狗屎，今天就成了親密戰友。早上還勢不兩立不共戴天，傍晚就跑到對方家裡稱兄道弟。俄土兩國給吃瓜群眾好好地上了一堂靈活性外交課。

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這次跑到俄羅斯去面見普京，其中一項很重要的議題就是尋求恢復嚴重中斷的俄土經貿合作。在去年土耳其擊落俄戰機事件發生後，土耳其與俄羅斯之間的多個重大經貿合作項目遽然中斷，而且微觀層面上，兩國之內經濟往來也受到極大影響。就筆者當時所在的俄羅斯喀山來說，爭端發生後，許多土耳其餐館停止營業，很多土耳其商人被驅逐出境或遭到苛刻審查，我的土耳其同學也宅在宿舍不想出門，走在大街上也盡量避免說土耳其語。

可以說，其實土耳其內心是捨不得丟掉俄羅斯這塊大市場的（土耳其的經濟活力比俄羅斯要大一些，其更看重經濟勢頭的保持），在俄羅斯，很多商品比如衣服，其標牌上可以看到三大「Made in XX」，第一個當然是中國，第二個就是土耳其。由此可窺土耳其對俄出口的比重之巨。土耳其經濟的樂觀走勢是土執政者執政穩定性和權威性的重要依仗之一，土耳其執政層自然不想因兩國關係惡化而波及經濟。

記得去年兩國發生戰機爭端、局勢大有一點就燃之勢的時候，很多專家學者從多個角度分析論證（包括從歷史上俄土戰爭的世仇等常見角度）俄羅斯和土耳其的關係會因此長時間惡化，大有一蹶不振之虞。但是萬萬沒想到，歷史總是喜歡砸彩蛋，僅僅半年之久，一直以強硬姿態示人的埃爾多安竟然360度大轉彎就戰機事件向俄道歉（「對不起」一詞還用了俄語），直到現在埃爾多安高調訪俄，恨不得與普京穿一條褲子，這變臉式的外交動作快得讓人眩目。

俄被擊落戰機的黑匣子

今年6月份的時候，面對埃爾多安令人驚詫的態度大逆轉，又有學者從側面分析說，這表明了埃爾多安權力的穩固性，能夠從極度強硬的外交姿態說變就變切換到極端妥協的外交姿態，說明埃爾多安在土耳其國內能夠說一不二，能夠不受掣肘地貫徹自己的主觀意願。但是，話音剛落，土耳其就在7月份發生了軍事政變，埃爾多安差點成了齊奧塞斯庫。

由此可見，波譎雲詭的國際局勢顯然有其難測的複雜性，但是有一點我們可以確定，土耳其逐漸選擇擁抱冤家俄羅斯，其背後的無奈和壓力可謂巨大。壓力的來源是多方面的，主要來自歐美。作為旁觀者，我們親眼目睹了土耳其與歐美的撕逼以及如何一步步走向了今天這步田地。歐盟長期以來把同是歐盟成員的土耳其當外人予以輕蔑和打壓我們且按下不表，最直接的是，自從難民危機以來，就難民潮這一棘手的問題雙方展開的討價還價互相威嚇已經將土歐關係無可挽回地推至彼此極度不信任的地步，以至於埃爾多安想通過德國媒體對德境內的土裔穆斯林講幾句話都遭到拒絕。然後，美國大哥在支持庫爾德人建國這一美土矛盾的基礎上又因土耳其政變與受美國庇護的土反對派領袖居蘭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係跟土耳其結下了梁子，再加上伊斯蘭國等極端恐怖勢力的不消停，於是種種因素就把土俄這對最沒戲的死對頭撮合到了一塊兒。

當然，如各位看客所能想到的，這種種風雲際會諸般陽錯陰差，當下最大贏家無疑是俄羅斯。宏觀層面不談，咱們舉個最具體的例子來講。這次土俄重新合作，其中有一項是大力修建經土耳其通往歐洲的油氣管道計劃，這項計劃意義重大，它將成為俄羅斯心病的一味良藥。此前，俄羅斯對歐輸氣，80%都要借道烏克蘭，這一向是烏克蘭時不時對俄羅斯耍流氓敲竹杠的資本。除了經常威脅俄羅斯要切斷管道外，還動不動就「就地取材」從俄羅斯對其他國家出口的油氣中截留一些補貼家用。這讓俄羅斯很是頭疼，尤其是在俄烏關係徹底決裂的當下。所以土耳其允許大力修建過境管道對俄羅斯來說無疑是一大喜訊，起碼，在管道修成後，俄再抽打調皮的烏克蘭小兄弟時就少了很多顧慮。

是的，利益至上的國家間關係能使同袍變仇寇，也能使世仇成至交。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這出大起大落的俄土恩仇錄還遠沒有落幕，我們且效那白髮漁樵，穩坐小板凳，靜看這秋月春風吧！（本文作者朱東法系留俄國際關係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