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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特拉文斯基的芭蕾舞劇「彼得羅希卡」

沒有劇本,只能給個故事文本《彼楚虛卡》 喬治?巴蘭欽一幕四場滑稽芭蕾舞劇。作曲:伊爾戈?斯特拉文斯基;編舞:米歇爾?福金;編劇:斯特拉文斯基、亞歷山大?別努阿。首演於1911年6月13日,巴黎小堡劇院,由狄亞基列夫俄羅斯芭蕾舞團演出。瓦斯拉夫?尼金斯基飾彼楚虛卡;塔瑪拉?卡薩維那飾芭蕾舞女演員;亞歷山大?奧爾洛夫飾摩爾人;恩黎科?切凱蒂飾魔術師。《彼楚虛卡》說的是一個有人心的木偶的故事。這不值分文的小東西後來真的成為人了,可惜沒有人肯相信。類似彼楚虛卡的半悲劇半喜劇的角色不在少數,皆是歐洲劇院裡幾百年來的傳統角色,著名的比埃羅和帕克就屬這一類。他們是沒有人會認真看待的小丑,是不走運的滑稽人,但不知怎地,他們到頭來總是顯得比別人聰明的多。查理?卓別林的流浪漢也屬這一類。彼楚虛卡則是這種各國皆有的角色在芭蕾舞方面的代表。開始,彼楚虛卡僅僅只是個機械木偶,那時他過得很愉快,可是後來,他墬入了情網,愛上了一個美麗的芭蕾舞女演員,千方百計想贏得她的歡心,然而,全世界都好像在跟他作對。他失戀,死去,受到大家的嘲笑。最後,他靈魂重回人們面前,放聲狂笑,贏回勝利。第一場 ─ 懺悔節集市 舞劇的第一場是在1830年聖彼得堡的一個大廣場;冬季,四旬節的前一星期。民眾聚在廣場上,舉行最後的歡宴與慶祝。啟幕前,管絃樂隊已經告訴我們,時值狂歡節期間,音樂愉快的喧嘩,時而增強,時而變奏,生動地呈現人人歡慶,沸騰的節日場面。農民、吉普賽人、士兵和精心打扮過的市民,都穿著節日的盛裝,在積雪的廣場上玩成一片。舞台當中有一塊空地,周圍環繞著幾座商亭,鮮豔的彩旗在亭子上招展。上舞臺的地方矗立著最大的一座亭子,它像戲台似的扯著一幅藍色帷幕,亭子上空有幾個俄文字:活動劇場。亭子後面看見插著旗幟的市政大樓尖頂。怕冷的人群不停的來回走動,有的跺腳,在胸前揮動手臂,互相交談;有的在一座亭子裡喝著滾燙的茶,巨大的茶炊在亭子裡冒著熱氣。不過寒冷的天氣反到提高了人們的興致,人人興高采烈、無憂無慮,在傳統的節日尋找誰都有權得到的快樂,急劇變換的節奏標出各種喧聲:爽朗親切的問候、笑聲、販子們固執的尖叫、三個熱情的農民生氣勃勃的舞蹈,五花八門的音響怎麼都無法成為和協一致的聲調。一隻手風琴在遠方奏響,依稀可辨的樂聲傳到廣場,幾乎立刻就淹沒在廣場上嘈雜的聲浪裡。演奏者奏著一隻街頭歌曲上場,人們站在一旁,看他漸漸走進。一個小女孩拿著小毛毯和三角鐵,與他同行,她在雪地上鋪開毛毯,按一定的節拍敲擊三角鐵,引得大夥兒都過來了,她便開始隨著一隻快樂的曲調跳舞。舞蹈顯然是為了炫耀她可以用一個腳尖旋轉的多麼快、多麼久。人們漸漸對她的高明舞技產生了興趣,演奏者也開始賣弄,他一手搖奏曲子,另一手擎著小號重複吹奏,奏完以後,他把剛才那支相當淒涼的街頭歌曲復奏了一遍。與此同時,舞台另一側又來了一個賣藝班子,他們設法把人群吸引過去。一幫人逐漸聚集在另一個女孩和她的伴奏者周圍,先來的演奏者和他的搭檔瞟了瞟新來的,隨即加快了舞蹈速度。兩組人馬互相競賽、互相仿效,人群看了一個又轉頭看另一個,就像在看一場網球賽。最後她倆都耗完了精力,競賽就此結束。兩個女孩做出了同樣的姿勢收場,觀眾熱烈鼓掌、大喝其彩,人人樂不可支。廣場上塞滿了人擠來擠去,彼此寒暄交談。管絃樂隊復奏喧鬧的序曲。輕挑的農民跑進場子,跳起一段活潑的俄國民間舞,氣氛更加熱烈。音樂越來越洪亮地描繪著這片沸騰的景象。兩個鼓手從張掛著藍色帷幕的亭子裡出現,走向前,人群後退,鼓聲咚咚,引得大夥兒一起朝台上望去。管絃樂隊的和弦突然中斷。幔子裡伸出一個帶尖帽的腦袋。這就是那魔術師,「活動劇場」的老闆。一見到他,底下立刻鴉雀無聲,因為誰也說不準他從幔子後面走出來要耍什麼把戲。他的黑長袍上神秘的符號、他那蒼白的臉孔、嚇人的動作,一下就抓住了觀眾的心。他掏出一支長笛。管絃樂隊奏出幾小節怪異的音樂,預示邪惡降臨。魔術師的長笛吹出的,並不是什麼東方的咒語,倒是一支極悅耳的旋律,充滿復奏的段落,顯得十分懇切。然而這是一支魔曲,能把帷幕後尚未揭曉的把戲變活。觀眾屏息等待。忽然,魔術師ㄧ揮手發號施令,布幕便急劇向後飛去,現出一個分作三隔間的戲台,每個隔間坐著一個木偶,一動也不動,臉上全無生氣,木然瞪著觀眾。這三個人形都扶著椅子上高高的扶手。中央隔間坐著芭蕾舞女演員,長著德雷斯頓瓷人般漂亮的粉紅臉蛋。他姿勢呆板,還沒有上滿發條。左邊隔間裡是摩爾人,臉黑的如同焦炭,露出一雙眼白,一嘴白牙。它纏著頭巾穿著鮮艷的襯衫,金花綢緞的長褲,繫一條腰帶。右邊隔間是完全鬆弛的彼楚虛卡,他的面孔是一張蒼白的面具,身體軟綿綿的,像一支破爛不堪的布娃娃。肥大的褲子掉在皮靴上,上衣領口皺巴巴的,一副荒唐可笑的怪模樣。芭蕾舞女演員和摩爾人一股勁直立了起來,彼楚虛卡的腦袋卻向一邊耷拉下去。比較起來,彼楚虛卡是最不賣勁的一個。他死氣沉沉,不過這倒是最自然的神態。芭蕾舞女演員和摩爾人擺出架式,緊張的要命,只等一聲令下,就要痛快地活動開來。可是看彼楚虛卡的樣子,好像他對作木偶已經感到乏味透了。三個木偶還未開始活動。魔術師在做法,祭他的邪神。接下來的音樂低沉而神秘。他吹了三聲笛子,打斷了音樂。聽到笛聲,彼楚虛卡、芭蕾舞女演員和摩爾人立刻驚醒,隨著一支俄羅斯舞曲鮮明活潑的節奏移動步子,他們的腳起落速度極快,身體卻像是懸在半空中一樣。木偶們自然而然的變活了,音樂的速度加快,但木偶們跟上了,跳的好極了,就像幾個玩具士兵跟隨小鼓敲出的節拍跳舞一樣。一會兒,他們走下戲台,演起了啞劇,動作依舊機械:摩爾人與彼楚虛卡一起愛上了女演員,爭風吃醋了起來,正當他們滿場追逐時,魔術師打斷啞劇的演出,三個木偶又不由自主的回到戲台跳舞。台上漸暗,人群漸漸散開,魔術師發下信號,木偶們停止動作,幕落。第二場 ─彼楚虛卡的房間 現在我們到了後台,彼楚虛卡住在一個寒傖的小房間。靠近地板的下半部牆壁畫滿高山雪峰,靠近天花板的上半部畫著大朵大朵的白雲,右壁上掛著魔術師的大幅畫像,這時,彼楚虛卡忽然被魔術師扔了進來,門碰的一聲被關上。彼楚虛卡微微使力,想爬起來,鋼琴奏出頹喪的主題,表現他的絕望,彼楚虛卡手足無措,急的團團直轉,他撬門不成,又去捶牆,巴望著有人能放他出去。他滿懷怨恨的詛咒這忽視他的世界,他轉向主人的畫像,對這個令他成為小丑的邪惡魔術師揮拳。彷彿是想證明自己似的,彼楚虛卡跳了一小段變奏舞,想模仿人類表達感情。他的胳膊是僵硬的,但他用他們做了一個表示希望的動作─合攏,靠近心房,又打開。這可憐的木偶懂得的並不止那場愛情啞劇,他本來可以是真人的,但主人並不許可。他對世界爆發的怒火也就是對自己的忿怒,他揮動笨拙的四肢,希望他們能隨心所欲,但是惘然,他蒼白的臉孔也只是一張悲哀的假面。他轉身,看見芭蕾舞女演員走進這間囚室,彼楚虛卡欣喜若狂,脫韁野馬似的又跳又蹦,嚇壞了女演員,她婉轉的表示想離開了,彼楚虛卡心急如焚只有更加失控,女演員反感極了,轉身去了,留下絕望的彼楚虛卡,他無法抑制心中的悲哀─主人永遠只會拿它當作木偶,女演員永遠不會看重他,他無非只是個愚蠢的小丑。第三場 ─摩爾人的房間 摩爾人也是魔術師的囚徒,但他的房間卻佈置的花俏且豪華,牆上畫滿了棕梠樹及色彩斑斕的毒蛇猛獸。摩爾人在沙發上歇息,悠然的玩著椰子果。和彼楚虛卡完全不同,他安居在這個囚籠中且全無人味─他完全的是個木偶。他以各種方式玩弄椰子球,漸漸的,他厭煩了拋接的遊戲,想把椰子球砸成兩半,他竭盡全力,甚至拿出彎刀,椰子球都紋風不動,他由吃驚轉成崇拜,他跪了下去,像對待神明一樣的膜拜這件玩物。房門輕輕推開,芭蕾舞女演員跳了進來,在房間中輕快的轉來轉去,摩爾人高興的看著她,女演員顯然比較欣賞摩爾人,為她跳了一段華爾滋,摩爾人喜不自勝的與她共舞,儘管跳的亂七八糟也不願放棄自己莫名奇妙的拍子,摩爾人開始調戲女演員,她也半推半就的讓摩爾人抱起。這時彼楚虛卡出現了,他奮力想擠進門縫解救在他想像中遭到非禮的女演員,憤怒的彼楚虛卡同時也激怒了摩爾人,他舉起彎刀追逐彼楚虛卡,女演員則昏倒在沙發上,就在摩爾人就要逮到彼楚虛卡時,他竄向門口,逃走了,摩爾人則轉身抱起嚇壞的女演員,這就是三個木偶的私生活,如同他們合演的啞劇,彼楚虛卡永遠是輸家。第四場 ─盛大的狂歡節 回到熱鬧的市集,天色還沒完全黑,慶祝佳節的人群還不想散去,農民用著茶點,有說有笑。一群保母從人群中擠出來,隨著一支俄羅斯民間歌曲跳起了傳統舞蹈。周圍的人群也隨著歌曲搖晃了起來,不同的人群逐漸加入跳舞的行列:農夫、馴獸師(和他的熊)以及參加化妝舞會的人們,音樂越加喧嘩,節奏越益瘋狂,舞蹈中的人們完全陶醉了。夜幕降臨,雪花開始飄落,在這古老的俄羅斯畫框裡,滿溢著節日狂歡中的最後一個高潮。誰也沒有注意到,背後的木偶戲台上正發生著什麼。直到戲台上發出奇怪的聲響,人群才轉過頭,彼楚虛卡飛奔而出,摩爾人追趕上來,人群看著這小丑努力設法在刀下逃生,最後他走投無路的,抱著頭害怕得發抖,摩爾人一刀刀將他捅倒在地,音樂表現著彼楚虛卡的巨大痛苦與掙扎。終於他周身痙攣,雙腿伸直,死去。他死的這麼真實,人們圍著他的屍體,不敢相信這只是個木偶,他們叫來警察檢驗屍體,又叫來了魔術師,命他交代這樁命案。魔術師拎起彼楚虛卡,證實這的確只是個破爛的玩偶,旁觀的人們搖頭嘆息,警察也相信了,人群漸漸散去。只剩下魔術師獨自留在台上,天幾乎黑了,他正轉身準備返回他的劇場,突然,號角響起,彼楚虛卡的鬼魂出現在劇場棚子頂上,向一切不相信他真實生命的人們揮舞著拳頭,魔術師嚇得落荒而逃了。按:《彼楚虛卡》最初只是一個音樂構思,斯特拉文斯基結束《火鳥》之後,正準備著手進行下一個創作─為狄亞基烈夫寫《春之祭》,但他突然中止計畫轉而寫作一個純然非芭蕾的樂曲。他打算寫一個鋼琴和管弦樂作品,其中鋼琴聽起來好像受到其他樂器群起而攻,鋼琴還擊,興旺一時,但最終還是大型管弦樂取勝。 斯特拉文斯基進而設想,這個作品將表現一個木偶(由鋼琴代表)與管弦樂隊的交戰。他想找出一個概念,足以表達在創作過程中始終存在於他心目中的形象,他在「彼楚虛卡」(「每次市集上出現的那不朽而不幸的英雄」)這個名詞當中找到了這個概念。他向狄亞基烈夫解釋了他的設想,後者一聽到這個音樂,立刻決定盡快以這個主題創作芭蕾舞劇。畫家、舞美設計家亞歷山大?別努阿協助音樂家斯特拉文斯基和製作人狄亞基烈夫進行創作,米歇爾?福金則為尼金斯基、卡薩維那、奧爾洛夫和切凱蒂設計舞蹈。儘管《比楚虛卡》或許是現代劇目中最著名的芭蕾舞劇,但只到近幾年它才被愉快地復演成功,從而證明了它的原貌確實偉大。斯特拉文斯基在《自傳》(1936)中寫道:「我要向卓越地扮演了彼楚虛卡這一角色的瓦斯拉夫?尼金斯基由衷地致上崇高敬意。他的表演之完美,使自己完全成了彼楚虛卡的化身,而由於他所擅長的純粹跳躍式的舞蹈在此劇中受到戲劇性情節、音樂和手勢的限制,他的完美表演就格外不平凡了。此劇之美,由於別努阿創作的藝術性強、色彩富麗的布景而越益增輝。我的音樂忠實表現著卡薩維那發誓不出讓芭蕾舞女演員一角,因為它是這麼喜歡這個角色。我所遺憾的是群眾的活動被忽略了,它被交給演員們,隨其興之所致作即席表演,而沒有把它編排的合乎音樂所設定的要求,尤其是農夫、保母和化妝舞會參加者的群舞以及那些單人舞本該成為福金最優秀的創作,這就格外令我遺憾。」卡爾?范維克頓這樣描繪尼金斯基所扮演的彼楚虛卡:「他是一個木偶,而且是一個有靈魂的木偶─非凡之筆!他在這個劇中的表演或許是他最大的成就。他僅以動作表現彼楚虛卡,面部表情卻一無變化,然而唯其如此,他那悲愴苦楚才更為深刻,超出任何別種情況下所能想像的。我見過福金扮演同一角色,雖然他逐一做出了所有動作,效果卻不是這樣。尼金斯基放進表演中的,是他的天賦。誰能夠忘記尼金斯基的彼楚虛卡呢:當他被主人甩進可怕的黑盒子,懷著對女演員的瘋狂愛戀,而她卻無心回應而選擇了摩爾人木偶;當他在絕望之中亂撞,揮動他那不幸的僵硬胳膊,終於用捏得緊緊的拳頭砸破窗子,向著蒼穹詛咒星辰的時候?這種悲愴的表現令人心碎,超過了大多數羅密歐所能給我們的。」此後許多名演員演過此角,其中有馬辛、沃依齊科夫斯基、傑羅姆?羅賓斯、麥克爾?基德和保治?拉格夫。福金1925年幫助丹麥皇家芭蕾舞團、1942年10月8日幫助美國芭蕾舞團上演此劇。想起《彼楚虛卡》一劇,我總是免不了感概。狄亞基烈夫上演這個劇的時候,只要有誰病了或因故不能上台,我就頂替誰的角色,我覺得有一陣子我把劇中所有男角色都演遍了。本文出處:《外國著名芭蕾舞劇故事》;喬治?巴蘭欽、佛朗西斯?梅森著,管可依、 孔維、雷歌時譯,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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