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訪武器黑市,直面黑幫家族:這是我最害怕的一次拍攝
從盧安達離開,我們來到了南美的哥倫比亞。
很多人知道哥倫比亞, 或許是因為一部美劇:《毒梟》。
魔幻現實主義起源於哥倫比亞,或許是有原因的。
看這部美劇時,我們不斷驚嘆「這也可以!」
然而,對於那時的哥倫比亞而言,現實主義就是魔幻主義。
那些誕生在陰冷城市和毒品叢林里的暴力故事,那些發生在政府、毒販、殺手與警察之間的殘忍角逐,居然曾是活生生的現實。
《毒梟》主角的原型,是曾經聞名世界的毒梟埃斯科瓦爾。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他曾經一度壟斷了全球的可卡因交易,被《財富》雜誌評選為全球7大富豪之一,擁有4萬人的裝備精良的武裝部隊,甚至包括戰鬥機。
在他當權的幾十年里,哥倫比亞成為了令全世界恐懼的暴力國度。
如今,毒梟已逝,他給這個國家留下了怎樣的「遺產」?
毒品、武器和暴力,是否依然糾纏著這個國家?
帶著這些問題,我們來到了哥倫比亞。
獨特的摩托頭盔
初到哥倫比亞,給我們印象最深的是遍地的摩托車。每個人都帶著頭盔,頭盔上則無一例外地印著號碼。
我還在在這裡,體驗當了一天的「摩的」司機…
頭盔上印號碼——這是哥倫比亞獨一無二的「交規」。
上世紀80年代,伴隨埃斯科瓦爾所控制的麥德林集團崛起,哥倫比亞流行起了飛車殺人。
年輕的殺手被麥德林集團所僱傭,殺死一名警察或士兵,能得到約2000美元。殺死一個將軍的酬勞則是88萬美元。
1993年,埃斯科瓦爾被擊斃。「職業殺手」這一毒瘤,卻作為麥德林集團的遺產而殘存下來。
他們除了殺人以外,沒有任何謀生技能,只能在毒品和內戰造就的蠻荒世界,繼續殺戮博取生存。
毒梟逝去,謀殺的數量不減反增。每次殺人的酬勞,甚至一度降到了200美元。這些殺手總是用速度最快的摩托車,摩托車一度成了黑幫力量的象徵。
2000年左右,政府沒辦法,只能規定所有騎車的人,頭盔上都得印上和摩托車一樣的車牌號。
晚上出門還要穿上帶反光條的背心,後背也必須要有車牌號。
這樣,如果是殺人者,更容易被指認;如果是受害者,也更容易找到家屬。
過去10年,哥倫比亞的殺人案有所下降,但毒販運毒、黑幫搶劫,仍會大量使用摩托車。
所以標有車牌號的頭盔,一直保留著。
防彈衣也時尚
暴力時代留給哥倫比亞的另一個遺產,就是如今人們走在街頭,進入一家商店,會發現這些看上去挺時尚的衣服,其實都是防彈衣。
這是一件防彈的背心。
這是適合女性的防彈羽絨服。
這是一個特殊的公文包。平時拎著,看著沒啥特殊的。
但一旦遇到危險,公文包馬上可以散開,成了一個防彈盾牌。
人可以躲在後面,甚至還可以抽槍還擊。
這家商店的老闆,叫米格爾·卡瓦列羅斯。許多年前,還在讀大學的他,在犯罪橫行的暴力國度發現了獨特的商機:
達官顯貴們,想盡一切辦法來保命。然而傳統的防彈衣笨重、老舊、不舒服。
於是,他利用凱夫拉爾纖維等材料,研發了各種時尚的防彈衣,不僅款式新穎,而且輕便舒適。
甚至還有適合兒童穿戴的防彈書包,以及為牧師製作的防彈聖經封面。
如今,這些防彈衣很受歡迎,不僅在哥倫比亞暢銷,許多國家的皇室、中東的王子、好萊塢的明星,都是他們的顧客。
該公司的員工甚至會以身試彈,來證明自己產品的質量。
難得陪梁紅逛一逛商店,給她買身衣服。不過別人買的是LV,我給媳婦兒買的是…防彈衣…
暗訪武器市場
時尚防彈衣的流行,原因是哥倫比亞槍支的泛濫。
據統計,擁有4300萬人口的哥倫比亞,卻擁有超過300萬支的非法槍械。
這些槍械是怎麼來的?在哥倫比亞,普通人想買一支槍容易嗎?
後來發現,真的挺容易…
幾經聯繫,找到了一名「嚮導」,他把我們帶進了波哥大的一個貧民窟。
其實也不是「地下黑市」,而是在地上,光明正大地在一個天台上賣。
沿著一個狹窄的樓梯,上了這個天台。
遠遠就看見槍販站在一角,如同一個普通的小攤,商品擺了滿桌。
桌上擺的都是手槍和子彈。
問問價格,一把手槍,200到250美金。
子彈,25塊人民幣一發。
槍都是舊的。這裡賣槍,也收槍。也就是說,用完了,還能再賣回給他。
我們問他,買槍需要什麼資格,他很奇怪地看我們,說,給錢就行。
這個槍販30多歲,眼裡布滿血絲,臉上帶著明顯的亢奮。
他毫不避諱我們的鏡頭,也毫不介意我們的拍攝。彷彿他從事的是個正經職業。
我順嘴問了一句,這槍能試試嗎?
結果他二話沒說,裝上子彈,對著天上「砰」的一聲就來了一槍。
這可把我們鎮住了。這一天,哥倫比亞正在大選,整個城市包括貧民窟,都是巡邏的警察。
這一聲槍響,附近的警察肯定能聽到。可他還是開槍了。
沒有買任何東西,我們趕緊離開了。
我們也曾去過伊拉克和敘利亞的武器市場,但沒想到,在哥倫比亞買槍和開槍這麼容易。在這裡,殺個人的成本太低了。
怪不得,哥倫比亞是世界上跟槍支相關死亡人數最多的10個國家之一。這麼泛濫的槍支買賣,帶來的就是無盡的衝突,還有死亡。
黑幫「肢解屋」
如果說武器黑市還比較容易找,那麼哥倫比亞黑幫的「肢解屋」,就是非常隱蔽的存在了。
這個「肢解屋」,就是字面的意思——用於肢解屍體的地方。在哥倫比亞,有不少「失蹤」的人,就是被帶到這裡後完全消失,連施暴的痕迹也被完全抹去。
花了很長時間,通過各種關係,我們輾轉聯繫到了擁有「肢解屋」的當地黑幫頭目。
更意外的是,黑幫頭目痛快地同意了我們的採訪。
哥倫比亞真是個很神奇的地方。
心虛,但還是想去看看。開車了繞了很久,終於抵達這個黑幫所在的貧民窟。
下車前,我們故意讓黑幫知道,這伙中國人一共8人,但去的人只有5人,其他3人不去。這是我們希望傳達的信息:如果我們無法返回,他們就會馬上報警。
車子很快開到一個小巷,前後的路,立刻都被小車擋住了,沒法前進也沒法後退。
走過來兩個小弟,帶著頭套,完全看不到眼睛外的五官。
這兩人一句話不說,到車上翻了個底兒朝天。過了一會兒,說讓下車。
我們就跟著他們,拐進一個小巷,走了一百多米,前方一個小鐵門,就是黑幫的據點了。
剛進門,回過頭,一個黑幫成員拿著霰彈槍,守在門後。
這時候也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了。既來之,則安之。
進到房間里,黑幫的「老大」和「副手」在屋裡等著我們。
他們也都是帶著槍的。
簡單寒暄聊了兩句,「老大」把手裡的一把槍遞給了旁邊的「軍師」,另一隻手還牢牢握著另一把槍。
屋子裡還站滿了其他的黑幫成員,可以說我們完全被「堵」在屋子裡了。
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帶著槍,每個人的手都一直扣著扳機。
我們特別緊張,但也無奈。就算之前做了各種預案,在這兒也是白搭。
我們問這個「老大」,為什麼要把屍體肢解掉?
他說是為了讓社會畏懼。如果有人侵犯了他們的「家人」,他們就會把人殺掉,然後肢解,讓別人不敢惹他們。
周邊這一塊兒區域都是他們的地盤,居民要給他們交保護費。
桌面上擺著的一堆鈔票和硬幣,就是這幾天的收入。
讓我們記憶最深刻的,是一個很年輕的黑幫成員,他只有15歲,眼神里還有那麼一絲稚嫩。
黑幫老大說:「他才只有15歲,才殺了6個人,他殺的人還很少。」
我們無言以對。
15歲,按說還只是個孩子,手裡卻已經攥了好幾條人命。
氣氛太壓抑了。我們匆匆跟黑幫「老大」道別,然後儘快離開了那裡。
這次我們沒有去到真正動刀子的「肢解屋」,卻已充分感受到了他們的殘忍。
他們絕不是簡單的「黑社會」幾個字就可以形容的。
麥德林的少年足球隊
但哥倫比亞並不僅有這種沉重的黑暗。
麥德林,哥倫比亞第二大城市,也曾是全世界最大的販毒集團麥德林集團的所在地,被稱為"黑幫之城"。
其中的13號街區更是臭名昭著,曾是毒梟埃斯科瓦爾牢牢控制的地盤。
後來,幫派武裝的勢力被政府基本清除出去,一群年輕人也站了出來。
他們想要通過說唱、街舞、塗鴉、足球等方式,將這裡的年輕人從暴力之中解救出來。
他們說,藝術會拯救這座城市。
我們在這裡,還遇到了一個足球隊。它有個好聽的名字:「生命與和平的種子」。
俱樂部的教練威林頓·卡諾,曾在多個職業隊踢球。
2008年,他放棄了25年的職業生涯,回到13號街區,找到了一塊荒廢的土地,除去野草,建起了這支足球隊。
他明白,生命可以做的,遠比進攻防守要多得多。
和這些孩子在一起,卡諾很開心。
他努力讓孩子們遠離毒品、犯罪和暴力,擁有新的夢想、新的人生選擇。
在哥倫比亞,很多殺手都是10多歲的少年。因為在這個年齡段,即便殺人被捕,也不會有太嚴重的後果。所以一些犯罪分子,就拉孩子們去干這些事兒。
可以說,這個足球隊是搶了犯罪分子們的「生意」。
足球隊成立十年來,已有3名足球少年死於各種暴力事件。
但足球的夢想,已經在這些孩子心裡慢慢紮根。
一個叫聖地亞哥的12歲孩子,對我們說:「足球就是我全部的生命,我希望能參加聯賽成為傳奇。」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眼睛裡有一種神採在飛揚。
我相信,他可以的。
臨走前,我們跟這些足球少年們合了一個影。
說不定,這些人裡面就有未來哥倫比亞的C羅、梅西、內馬爾。
誰敢說不是呢?
畢竟,南美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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